第九百三十一章：无道
“事到如今，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回去。”
没想到前来看自己的居然是代玉儿。
南惊鸿看着她倒还是彼时无比青春的模样，忽然忍不住感慨：“瞧你这个样子真好呀！看上去还是一个小娘子。我却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妇人了，出去人家也会说是半老徐娘。哎哎哎，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虽然代玉儿自己也觉得这些年的变化，自己根本没有太多大的变化，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态倒还是保持不变的。可是南惊鸿说这个话也就是太夸张了，谁见南惊鸿能发觉她是个两岁孩子的母亲？她瞧着这样年轻，这样可爱；这样充满着魅力。哪里说得上是半老徐娘？
“你可不要折杀我了。谁能比得上夫人貌美？昔日我代国王子，为之念念不忘。如今走在这青州城中，人人侧帽而视，何曾差过一点半点。”
代玉儿哭笑不得的开口。
南惊鸿终于耐不住噗嗤一笑。
“好的好的，就你嘴甜。”
“事到如今，想问你的便是你还愿意回到江州去吗？”
代玉儿重复了一句那样的问话，叫人心头都觉得有些悲哀的难过。她是知道南惊鸿和长云侯是如何从江州被驱逐离开的，南惊鸿又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楚。她正是因为清楚明白这些点，才知道对于南惊鸿来说，回去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啊。
“玉儿，你不知道，那里是我的家，我该回去，我也必须要回去！”
南惊鸿坚定无比，眼前之人并不能够阻止和奉劝她，也不能动摇她的决心。
“可是江州那个狗皇帝还活着，其余的人也对你们虎视眈眈，我们不能留在云郡，笑看天下风云吗？”
代玉儿此生都不想要踏足中原，她在边陲长大，深知哪怕很小很小的地方，也是权谋和斗争日益增多的地方，更遑论是中原那种地方，勾心斗角，何其厉害。
就连长离也成为漩涡中的棋子，若不是长云侯及时回来，长离也会死。
可是长离还是那个狗皇帝的女婿呢？这个用处也是没有的。
这样的中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她很是迷惑不解的看着南惊鸿。
南惊鸿面上露出这样好看的微笑来。
“那是我的故乡，渐渐随着我的长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的模样，总是安宁又秀美的，可是先帝到了江州，死在了江州，埋在了江州的皇陵，一件件事情的变化，便叫江州物是人非事事休了，可是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我肯努力，江州还会变成我曾经喜欢的模样。”
“真的能够能改变吗？”
代玉儿有些疑问，她也不能够相信，在这样大乱的地方，难道还能回来、
民怨沸腾，民不聊生，处处都是枯骨。
原本强盛的让大牙羡慕的大华，如今竟变成了一团散沙的模样，让人心头觉得分外的痛心。
只是她的归属感并不强大，可是南惊鸿的归属感太强了。
“你知道我的祖父，对吗？”
她温柔无比的询问她。
代玉儿学了很多汉学，自然明白南公对于天下读书人的意义，南公舍弃荣华利禄，只愿意沉溺书海，桃李天下。
是他将儒学发张光大，并且支持每个人，每个学派都大放异彩，
这样的南公让人肃然起敬。
代玉儿自然也是尊敬不已的，可是想到南公的死，明明是蹊跷无比的。
他怎么会好端端的就离开人世，还是在新旧更替的政权的时候，这一点让人难以置信，代玉儿约莫明白这件事在南京和心里面的伤害是无与伦比的。
可是南惊鸿主动提起这件事，代玉儿自然想要听一听。
“南公为人处世，令人钦佩！只是……”
“只是你觉得我的祖父虽然满腔抱负，出身尊贵，又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可最后连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不了，却为什么我能相信我能改变天下人的命运？是吗？”
代玉儿点了点头。
南惊鸿愈发认真的开口道：“我的祖父，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他向往的是天下大同的生活，他向往着是民生和乐的太平盛世。可是他并没能挣脱束缚，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改变的决心，他教化百姓，，用的是圣贤道德，他广而化之，桃李天下，不是为了结党营私，是为了沐化道德，他想让天下人都学会读书，让书中的知识教化人心，正因为如此，如今的太子长臻，我夫君长云侯，还有千千万万的读书人，他们或许因为时局困窘不安，但是他们心里存着天下，终有一日，他们会如愿以偿，成为天下人的担当，彼时年幼不懂祖父的心意，可是年岁渐长，我才明白什么是祖父的决心。什么是祖父的用意，祖父虽然死了，可是祖父教授的圣贤之书的道理却是永垂不朽，绿树常青的，江山或许会更朝迭代，但是知识却会一直流传下去的。所以我坚信今日众人的沉默，是因为忍辱负重，他日若是有能力，他们一定会奋起拼搏，绝不会甘受耻辱的。”
南惊鸿的话让代玉儿受益匪浅。
等代玉儿离开了这儿，瞧见门外坐在马上等着自己的是冷冰冰的长离。
“是长乐让我来接你的。”
那个郎君曾经是自己年少时候一见倾心的人，而后的岁月里，她是真真切切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朋友的，看着他这般傲娇模样，她含笑道：“你怎么来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都说是长乐让我来接你的。你回去吧，这天下，该是男人打仗的时候！”
代玉儿不想踏入中原，自然从他手里接过了马，而后一溜的飞走了。
长离却是拜见了南惊鸿。
她见到昔日跋扈无比的少年郎，此时看上去十分的具有成年男子的气性来。
她笑：“昔日你还欠我一剑，今日便要过来还我的了？”
长离这才抬起头来，想到他还是段亦书的时候，为了天下第一刺客的称号要去刺杀皇帝，这位长云侯夫人则是与自己对阵不输的人，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和代玉儿说的话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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