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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哀哉


  如果不是因为外曾祖母的去世,南惊鸿也是不相信这世间竟真的有人能为家族牺牲一次又一次,哪怕是到了死亡也要为家族谋取利益的。

  南惊鸿上辈子就没有懂,这辈子懂了,自己却也不一定真的能够做得到。

  为了家族。

  人活着,不应该该是为了自己吗?

  南惊鸿想不通也不愿意想。

  这句话是长四郎告诉自己的,在她重生归来,决定为了守护家族,那怕是终身不娶的时候。

  他在那晚她发了疯咬他的时候开口道的。

  “南惊鸿,你活着,不应该是为了自己吗?”

  她的心头坚硬的岩石才开始有了裂缝。

  人活着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才会保护家族,可是有一日家族失去了它本来的含义的时候,她还应该要坚持的守着家族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些女子,一辈子被家族当做棋子,可到死了,还要为夫族贡献出自己最后的力量。

  可是倘若这时王宁知最后的招数,的确是不可破绝呀。

  她坐在马车里,把披风合拢了一下,刹那间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水雾侵袭而来,马车外面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的夜色,凄冷的风摇曳着那些驻足在古道旁边踽踽独行的古树。

  她知道圣人此时的心情不会太好。

  可是她微微勾起唇角,哪怕扑面而来的是冷气。

  果真出现在眼前的人,她清晰无比的看到他的眼睛,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潋滟生光。

  就像是一场梦境,她闭上眼是他突然带来的寒气还有鼻息间的热气,睁开眼,就是这七年的光影层层叠叠而来。

  现实与回忆的所有的时光都重叠到了现如今。

  她叫他的名字。

  “长禹,已经是第七年了。”你陪伴我解开心结的第七年,从一开始回来到现在。整整七年,你从来都没有抛弃我。

  时光辗转而去,当年那个稚嫩无比带着纯真的自己终归是长大了,宛如脱胎换骨的七年,她都熬过来了。

  七年之前的那个夜晚,如果王太夫人的计谋成功了。

  她和王嘉安狭路相逢,然后被王宁知所救。

  她就会重复上一辈子所有的悲剧。

  所以不记恨王老太太,似乎也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七年前的他在背后慢慢的帮她,她其实也未必能够这样快的逃离困境。

  “长禹,长禹。”

  她低低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回馈她的只有一个亲吻,好像是三月里温柔的青草香味的清新,也像是清晨天边的第一了变成光,如同夏夜满天的星光,和青草地里的蝉鸣,是他和她最温柔缠绵的涟漪,一圈圈在心底摇荡。

  他曾是意气飞扬的少年郎,曾是不顾世俗禁锢的纨绔子弟,他曾经把所有的一切都遗忘掉,可是到如今他心头却只有温和的她的笑容。

  “惊鸿……”

  他的脸近在眼前,细微的呼吸声伴着低沉的声音,像是花瓣雨一样温柔的亲吻,落在唇齿之间,缱绻不息。

  他对她的爱慕和欢喜在暗夜里锦衣前行,步步维艰。

  他喜欢她很多很多年,可是他曾经清冷孤傲无比,所以错过了她一生的长度。

  从她十二岁道她二十七岁,整整十五年,他亲眼瞧见她的成长,也亲眼看着她凋谢。

  所以她死之后的每一寸时光,他的心头都是刻骨铭心的黑暗和痛恨。

  凌迟内心的痛苦,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重复当年。

  如果当年,能够在南园梅树底下初见的时候叫住她的名字。

  “南惊鸿。”

  是不是他和她也就不会错过。

  他愿意为了她在长夜里孤独前行,只求她一生长乐无忧。

  幸好,一切得以重来,她还好好的是自己的妻子,怀着自己的孩子。

  他的亲吻起初让她沉迷,可随着外面的马车渐渐速度放缓,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迷蒙的睁开了眼,有些埋怨道。

  “长禹,你怎么来这里?要是圣人知道的话。”

  他却只是温柔的笑着看她:“如果可以放下,南惊鸿,我们两个人去深山老林过日子,好不好啊?”

  她看着他,一瞬间鼻子酸了又酸,眼泪蒙住了眼睛,倾然而下。

  当初那个美艳素淡的少年,孤傲精致的眼睛,透过垂垂杨柳看向的那个人,是自己啊。

  像是迷路归途的孩子,她亲吻了光影下他的眉睫。

  下了马车,收拢心绪,跟着面色陈暮的圣人和太子长穆朝着王太夫人的园子而去。

  长穆是非要跟着来的,他心头有一种浓重的不安的感觉,他必须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南惊鸿心头却很清楚。

  王太夫人。不过是想借着最后一口气,然后求圣人庇佑王族,金陵王氏将会因为她这根老蜡烛最后的油尽灯枯再焕发光彩。

  也许长臻马上就会面对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因为此时太子府里的王宁知还在虎视眈眈着呢?

  她不知道长禹在安排什么,可是她相信,长禹每一步都在为她认真的竭力谋划。

  不辜负长禹的安排,她也会认真前行。

  枯黄的灯光下,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南惊鸿终于在浓重的中药味里见到了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家二夫人乐平郡主,如今管事的金氏身体不好,涂氏年轻不顶事,只有她,可是她也没想到这太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也撑不住了?

  她看着南惊鸿,说不出话来了。

  南惊鸿看着时雨姑母的模样,而后道。“姑母放心。”

  圣人看了南惊鸿和时雨一眼,也宽慰道。“尽人事知天命,出去吧。”

  时雨行礼之后便擦了擦通红的眼角出去了。

  长穆却依旧没有动。

  南惊鸿没有看他,圣人却是直愣愣的盯着长穆。

  “让你出去。”

  长穆这才浑身一惊,可南惊鸿怎么没出去,可又无法反驳,只好隐忍怒气出去了。

  圣人这才带着南惊鸿踏入内室。

  南惊鸿看见了雕花木大床上有些昏暗的天青色帐子,巨大的佛珠,还有朝着门口的观音像,四处搁置的巨大花瓶,还有山水图。

  书架上是各色的古玩,金丝木的梳妆盒堆砌九层,都是金贵无比的珠宝,还有楠木衣柜瞧上去里面绫罗绸缎不计其数。

  奢华生活,怕是王太夫人也会舍不得吧。

  有什么样的决心才要舍弃这一切呢?

  她的目光扫到了王太夫人的脸上。

  她的脸上的确是生出了许多的老年斑,看上去有气无力。

  “老……身,老身多谢陛下前来探望……”

  “太夫人不必着急。你的病会好起来的。”

  南惊鸿和王太夫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圣人的宽慰之词。

  果不其然,王太夫人道:“陛下,臣妇知道臣妇,这病许是不会好了。”

  “咳咳……”

  “太夫人,您不必过多忧虑,陛下的太医院自会倾尽全力。”

  南惊鸿低声道,她对这位太夫人心中自然是有记恨也有钦佩的。

  可是她此刻无疑也是在逼对方,不要说出不该说的话。

  王太夫人这才发现圣人带了一个人进来,一个外人。

  她注定不能说别的话了。

  但是,她还是学会了王家出来的那位长姊教诲的说话的艺术。

  “陛下,老妇只求你一件事。”

  圣人带来南惊鸿的意思就是说,绝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请求,可分明眼前的太夫人还是开了本不该开的口。

  他隐忍了心头的怒气,而后带着温和的笑。

  “太夫人有话直言无妨,朕必会圆你的遗愿。”

  南惊鸿请安。

  “陛下,臣是否该离开。”

  圣人抬起手来,示意不需。南惊鸿便心安理得的在此地等着。

  那王太夫人道:“臣妇无有他愿,子孙不孝,老妇之过,陛下为臣妇的堂兄,也知道当年联姻实为皇族所计,虽为王家妇,亦是长族女,长霏自不敢忘记太祖祖父的教诲。金陵王氏所出孽障子孙对于北亲王府的功过,老妇心中亦是两面为难,无能为力。如今太子殿下年富力强,为大华未来,不该有所污点,臣妇恳求陛下饶恕他的过错,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本为我长族子弟,奈何一直为王族庶出,自小破受委屈。咳咳……陛下,老妇奏请陛下让那孩子认祖归宗。”

  圣人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自然是想到过很多王太夫人想要恳求的愿望,无非是封官荫爵,如今也是有趣,竟是为了王宁知,不,长夜。

  只是有这个心愿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谁都知道王宁知和金陵王氏的仇恨不共戴天,怕是真的让王宁知认祖归宗,第一个覆没的也就是金陵王氏了。

  金陵王氏这老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长郢一时竟是有些犹豫的,他看了看南惊鸿,而后道。

  “朕出去看看。”

  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惊鸿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这太夫人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笑,可旁的话照旧是没有多说。

  王太夫人看着她,却很温和。

  明明是强弩之末,可偏偏还在支撑着。说话的时候身子都在承受不了痛苦,是因为靠着药吊着的么?

  南惊鸿没有动,不想靠近,免得出了什么事情,到最后金陵王氏还会赖上自己一条性命了。

  “孩子,你是不是害怕我了?”

  她笑,看上去眉目温和。

  南惊鸿仔细瞧上去,竟觉得她和长禹的祖父生的有几分肖似。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我那个病的老狐狸哥哥长的像?”

  王太夫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是却固执的自言自语。

  南惊鸿见过这样的时候,往往都是因为油尽灯枯。

  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大约是在回忆自己这一生吧。

  南惊鸿静静的站立在那,像是安静的一扇屏风。

  “我是王家的太夫人,可是我也是长族的女儿呀,我和你同出一宗,孩子,我明白你的骨气和傲气,咱们皇族出生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生来尊贵傲气的呢?”

  似乎又回忆起什么场景,她笑了笑。

  “或许你不一样,你外祖母是陈国最后一个公主的女儿,陈国是被长族推翻的,说实话,你身上有两个皇族的血脉,理论上更尊贵一些。”

  南惊鸿从来不在乎什么血脉什么身份,不都是靠自己的实力争取的么?靠着祖辈的荣耀,算什么?陈族,长族都是始于微末的。

  “我从你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你姑祖母脑子拎不清,我却是清楚的。你聪明伶俐又出身好。如何配不上我的孙儿呢?说实话,分明他高攀不起,只有我和老姐妹,你的姑祖母筹谋。嘉安就是顽皮一些,他其实幼时懂事乖巧孝顺可爱的。我最近常常梦到他小时候,可一转眼间又回到了现实。终究是我老而无用。连我亲爱的孙儿都保不住。”

  “我这一生活着有什么意思。想想便觉得十分荒唐,我一生最爱这个孙儿,你姑祖母也最疼爱这个外孙只是可惜我们都不能为他作什么。”

  “呵呵,甚至连死也不能为他平冤昭雪。”

  “孩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曾经特别的想让你当我的孙媳妇。只是有缘无分呐。是我孙儿没有缘分。”

  “对不起……对不起你啊,王宁知是条毒……咳咳咳……”

  南惊鸿转身走了出去。

  朝着乐平郡主道:“姑母,太夫人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时雨看着南惊鸿淡漠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又有些感激,若不是南惊鸿说出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准备,这时候准备被人戳脊梁骨,不准备到时候一片混乱。

  圣人出来的时候召见了上将军王孝鹏。

  当然还有那个如今修行的王孝恩,以及召回了王孝书。

  “朕念在太夫人的份上,饶恕你们背地里教唆太子的罪过。”

  圣人无比淡漠的开口。

  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而后虔诚无比的感谢帝王的恩赐。

  当然他们与此同时也稍稍感谢了一下为王家奉献出自己的一生的嫡母。

  最后用生命祭奠了王家的尊严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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