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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出嫁


  南惊鸿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众人都有些惊愣。

  王如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南惊鸿。

  “你,你居然敢打我……”

  “如何?”

  南惊鸿丝毫都不觉有何不对。

  “王二娘子不知君臣尊卑,以下犯上,敢篡改圣旨,嚣张跋扈,不该打吗?”

  南惊鸿的话如同雷霆一击,让王如整个人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我……我没有……”

  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嘴就是忍不住的开口。

  “你和南漾瑢那个贱人一样跋扈……你配不上长云侯……”

  “配得上,配不上,是你能够随意指摘的吗?”

  被王如的话气的面色发青的南漾瑢十分华贵端庄的走到了前面。

  狠狠的上前就是一巴掌。

  “阿姐,是漾瑢管家不严,还请饶恕。”

  南漾瑢命左右仆妇抓住了王如按在了地上。

  王如原本呈口舌之快。可是心里对南漾瑢始终是畏惧的,从前觉得南漾瑢是个极其好拿捏的娘子,可没想到嫁过来,头一件事,就是收拾了沈云素,又把含霜打发过去伺候沈云素,柴房里二人衣不蔽体的苟且活着。

  原本自己把希望寄托在母亲小周氏的身上,可是没想到的是,母亲小周氏似乎也很畏惧南漾瑢,仿佛因为南漾瑢把这个秘密挟制住了母亲。

  所以此时王相府中,都是听王二夫人南漾瑢的。

  小周氏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想要羞辱别人不成反被羞辱,可是如今她自己都如履薄冰了,这个儿子的新媳妇实在是太心狠手辣,手段令人畏惧了。

  她原本想要摆摆婆婆谱,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发现南漾瑢不但不害怕她,反而挑衅的看着她。

  她原本想要狠狠教训一顿,可是对方吐出的文字让她胆颤心惊。

  “婆母可知道最近太子殿下为何不来了?”

  她心里猛然一惊,南漾瑢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太子之间的苟且事情。

  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南漾瑢优雅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如何知道?这还不简单么?”

  “怕是婆母有什么动作,太子妃殿下纵使鱼死网破,也饶不过。”

  “若想要夫君好端端的升迁上去,婆母不要随意指摘。”

  “否则,我就算不客气了,婆母又当如何?”

  南漾瑢的态度放得很低,南颂见了便很满意。

  她上来把手绢擦了擦南惊鸿的手。

  “妹妹这般矜贵的手,哪里使得教训这种没脸没皮的,真是让阿姐心疼。”

  南漾瑢心里一咯噔,想到不过是两句话罢了,她竟然忍不住动手了。

  何时,长禹已经在自己心中的一样重要了。

  接下来的事情极其简单,南漾瑢强制王如三跪九叩的道歉。

  王如不甘愿的挣扎,南惊鸿蹲下身子来瞧她的脸。

  “每每见到王二娘子这张脸,就令我想起阿泪。当年秋闱,射杀白虎,也要归功于你啊。”

  王如被带走。

  旁人却因为南惊鸿这句话而想起来当年的场景,当年南二娘子曾经射杀白虎。

  这白虎因何而来,宝马因何而怒?

  是因为王如撺掇着王泪干的?

  便多了几分敬重。

  南惊鸿妆容收拾好了之后,全福太太五是请的时家二老夫人昭宁公主,是时樾的嫡亲祖母,何兰的外祖母。是个有福气的老夫人。

  她看着南惊鸿的脸心里真是觉得这才是肤若凝脂,容止如玉啊。

  小娘子不需要过多的脂粉就已经倾国倾城的。

  此时抹了红色的口脂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扑上了香粉,描摹了眉。

  开始梳头发的时候。南颂过来梳的,她看着粉面朱颜的小娘子,拿着象牙白的梳子,眼眶有些红。

  南惊鸿回头温柔的笑。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阿姐是怎么了?”

  南颂大约想起的是自己出嫁的时候,南惊鸿不在自己的的身边。

  她点了点南惊鸿的琼鼻。

  “你这丫头,大约是想出嫁了吧。”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富富又贵贵。”

  彼时年少,她因为知道自己要嫁给太孙,生怕姐妹感情有所疏离,所以躲起来哭了一场,惊鸿晚上的时候瞧瞧过来,给她梳头,然后给她唱梳头歌。

  可没想到转眼间就到了南惊鸿出嫁的时候了。

  等到头发都梳好了,她瞧着南惊鸿的模样,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走开了。

  全福太太给南惊鸿戴上了凤冠。

  铜镜里那个娘子,分明是比曾经的中宫皇后还要令人觉得虔诚的让人匍匐。

  小娘子已然亭亭玉立,只不过很少用脂粉,此时看见这般粉面桃花的样子。

  饶是见多识广的昭宁公主,也吃了一惊。

  咸宁皇后王郑君,是自己的姐姐昭安公主所出,年幼姿仪雅甚,甚至自己的父皇,先帝也称赞不已,说有母仪天下之风。

  此时她看着眼前的南惊鸿,想到自己年少之时所见到的时家姐姐时珍,想到那时候的南诏王世子南国,想到自己的祖母,太祖娘娘的模样,她暗自吃了一惊。

  长禹的相貌肖似太祖,风流倜傥,文采出众,兵法傲人,乃是天赋之子。

  昭宁公主的愣怔,南惊鸿也没有在意。

  前世今生,盛装打扮,也怕是第一次。

  她也不敢相信,真的是美而令人震撼。

  昭宁公主忽然想起来了了时家太老夫人的嘱托。

  “太夫人如今年过九旬,自知岁月无常,但还念着你那日陪她说了不少的话,唯有一句想要你记在心里。”

  南惊鸿便恭敬无比的开口。

  “但凭吩咐。”

  时家太老夫人是上将军王家长女,闺名王绍兰,是祖母的母亲。

  是自己的外曾祖母。

  金陵王氏底蕴非常,一代上将军嫡妹为太祖娘娘咸烈皇后,南诏王妃亦为王氏,当今圣人正妻,已去世的咸宁皇后亦是出自王氏。

  外曾祖父的妻子时家太老夫人亦是出自上将军府。

  一代上将军功勋卓着,颇受太子,先帝信任。

  故其妹,其长女,次女,幼女,孙女,曾孙女多为皇族宗室之妻。

  故其子,孙子,曾孙子,多娶皇族宗室之公主郡主为妻。

  南惊鸿的心里也是敬重的。

  倘若不是金陵王氏如今没落,数次抵死相比,她亦不会拼的鱼死网破也要金陵王氏葬送。

  “世家合则源远流长,世家分则高楼倾塌。”

  虽然时太老夫人这样心系金陵王氏,但是南惊鸿心里却是明白,合久必分的大势所趋了。她可能不能完全答应外曾祖母的要求了。

  她可以保时氏的百年繁华,但是王氏必诛之。

  些许是瞧见了南惊鸿的缄默,昭宁公主也明白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了,长云侯袭爵,南惊鸿将会成为北亲王妃,何曾需要庇护王氏?长云侯不袭爵,自然也会挣到比亲王更甚的爵位。所以这若是谈判的话,南惊鸿胜券在握,她们却是没有任何底气的。

  “不过是太老夫人心里有个期盼,她知道上次是王家冒犯了您,可嘉安和阿泪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今王家只剩下了宁知,阿梓,阿如,且求你饶她们一命。”

  昭宁公主心里也有些委屈,自己贵为公主,先帝在时人人敬重畏惧,纵使当今圣人见到自己总还要问几句妹妹可好?可到了年轻的娘子面前,不免要低头几分。

  因着这位不久之后就会是北亲王妃了。

  “您不必这样说,自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都是祖父的训教,我亦不愿与人为敌。”

  南惊鸿抿了抿嘴,半天只给了这么一句话。

  却也让昭宁公主心里稍稍安定了。

  这时候外面催妆诗词不断的涌现,阿姐南颂和旁的一些娘子们在那里嬉嬉闹闹的开口让他们那些郎君赶紧着念诗。

  南君一改往日的帮忙,如今也拦在门口非要和长禹较量。

  南惊鸿这才笑了笑,想到之前在时樾出嫁的时候,她也是拦着郎君们催妆的娘子们中的一人呢?那时候长禹那家伙跑过来和自己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是,宜其室家。

  绯红的容颜被红盖头盖上。

  全福太太这才说了许多的吉祥语,然后等着破五关斩六将的长禹前来。

  长禹愣头青似的冲了上前来,没头没脑的。

  今日穿的红色的新郎礼服,看上去十分的喜庆,可是又因为身上高冷出尘的气质,竟然有了几分恰似仙人的味道。

  不过他呆滞的目光,倒是看上去像个傻乎乎的愣书生罢了。

  看到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坐在那里的时候,大脑好像刹那间就空白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逆流,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决胜于疆场之上,他也曾杀人如麻,算计朝堂。

  从来没有一刻如同此时一般紧张,心跳忍不住的加快,口干舌燥,四周嘈杂的声音刹那间消失了。

  只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小娘子坐着。眼睛一眨都不眨。旁边的人都在看热闹,只有他傻乎乎的看着。

  “哈哈,瞧瞧长四郎见到美娇娘都乐呆了。”

  南惊鸿的耳边抱月低声道。

  “四爷来了,身边还有太孙,蔺国公世子,大郎君,何二郎君,时家大郎君二郎君,李公子他们呢?王家玉郎也来了。”

  南惊鸿什么也没听见,只听到了一句四爷来了。

  王玉郎自然来了,只是众人都看着王玉郎的表情都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谁不知道王宁曾经在圣人面前请求赐婚,最后圣人下旨他娶得是南园的庶女,淮阴公主却是嫁给了长云侯,好像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还听说他婚后次日,沈氏嫡女就赐给他为侧室,当真是好一出大戏。

  王宁知身体有些僵硬。

  要不是圣人下旨,他们必须同来,他绝不会出来受人羞辱。

  长禹还在那里愣着不动,旁人却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赶紧去请新娘子上轿子啊。”

  南君却挡在前面。

  “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他不顾旁人的惊诧,拽下了腰间的宝玉塞在了南君手上,以非同常人的速度冲上前把南惊鸿的手抓住了。

  这么长久以来,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把她的手抓了起来。

  旁人先是一愣,然后又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长禹握着手中如玉一般的润滑的手,火热的心脏跳动着。

  “哎哎哎,快放开。于理不合。”

  南君这才把玉佩还给了长禹,把南惊鸿背在了背上。

  “如今还在南园,惊鸿还不是你的妻子!”

  长禹的手被打了,但是还不松开。

  大红盖头下南惊鸿的唇似乎勾起来了。

  “不放,是我媳妇,我凭什么放?拿人手短,你给我放下。”

  不过片刻间,这新郎官背着新娘子竟就这样匆匆的跑出门,到了正心堂才放下来。

  太夫人原本正和时家几位老夫人聊天,又瞧瞧这匆匆来的新郎新娘子,笑的合不拢嘴。

  南惊鸿要跪下拜别祖母。

  太夫人却把她扶住。

  “这一生你都不需要跪拜任何人。”

  低低的声音却好像是说给长禹听的,长禹恭恭敬敬的一撩袍子跪地。

  “谨遵祖母教导。”

  虽然出了这样的茬子,但是也不过是小小一场玩闹。

  南惊鸿坐在十八抬大轿里的时候,忍不住的搓了搓手心里的汗。

  长禹呐?手脚冰凉的人,却发热的冒了汗,不过是成亲,怎么那么高兴呢?

  可是心里这样想着,她就有些忍不住的欢喜了。

  花轿要走过江州城一整圈,所以今天的这场热闹,终归是十分热闹了。

  花绣坊和临江阁里各自坐了一些风雅才子,街边茶坊酒肆都热闹的无边。

  听说沿路散发喜钱的奴仆们都是成筐成筐的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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