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宴前
衣香鬓影，婢仆往来。
南颂来到会宾园时候，却见许多相识的夫人娘子们都已经来到。其中有姑祖母家的表舅母刘氏，此时捂着肚子惴惴不安的。旁边站着同样战战兢兢的金妍。
想必之前有所听闻祖母急症与刘氏脱不了干系。是以此时惴惴不安的。
祖父因祖母生病大动干戈，父亲与三叔在书园跪了一日。侍祖母的几个大丫鬟都被鞭笞了数鞭降职，唯有月红得了赏赐，现为祖母唯一的大丫鬟。
若不是这次祖父的雷霆手段，南园众人几乎忘了祖父虽是文人，当年年少来江州立足之时亦是杀伐果断。
是以母亲面对三婶掌权也诺诺不敢言，惊鸿多日不在南园，虽不知何事，但祖父并未问责，那必定只是为祖母忧思病重而已。
南颂心想着，面上露出一丝如往常一般无二的微笑来。
“表弟妹为何还不落座?待会儿祖母出来可是要怪罪我慢待了她老人家的心肝儿。”
林氏见到南颂过来，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便先一步走到刘氏面前。
南颂也过来拉住了金妍的手。“阿妍近日消减许多，看得我好生心疼。同我去迎接祖母吧。”
刘氏这时怯生生问道。“表嫂，不知老祖宗如何了?我这几日忧的吃不下饭，总觉得愧疚——”
“我的好妹妹，你可别这样说，快擦了眼泪，别在娘子们跟前，否则得笑你了，颂儿带阿妍去吧，待会儿你妹妹得到了。”
“是，母亲。”南颂知道母亲有心支走金妍和自己，便又细声软语的宽慰着金妍去了。
沈漾瑢如今只觉得志得意满，舅舅如今行走江州为圣人办事，已然成为江州达贵，云表姐又救了祖母被南园奉为上宾，那些仆从们对她敬若神佛，就是这样，云表姐还事事为自己筹划。
她今日多穿是出自北疆的红绫罗，花绣坊的刘大娘子巧夺天工别出心裁的设计，正是云表姐为自己所定夺的。她瞧着铜镜里面自己的娇美容颜只觉得目眩神迷。又听到耳边来了一句。
“瑢表妹的美貌实在是倾国倾城，只是可惜……”
她登时便有些发怔。
“怎么了，云表姐?可是我今日穿着还不够美?”
沈云素拿着手帕拭了拭眼角，略微有些哽咽的说道。
“这铜镜只能看到阿瑢十分之一的美貌，听说二娘子闺阁里有一面梳妆台乃是西域的奇特银镜，据说看人栩栩如生比之画像还要逼真呢?”
沈漾瑢眼底浮现了一丝嫉恨，随即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垂下了头。
“若说我阿姐惊鸿，虽说是二姐姐，可她也是三房长女，父亲与嫡母对她宠溺纵容，每每得到什么宝物总先给她把玩。江左文氏更是每年送大批珍奇稀玩给她。祖父祖母就连大伯也格外偏爱于她，经常把许多宫里许多赏赐送入菡萏院。是以南园若说私库，长姐甚至不如她。诸如银镜这种，她幼时打碎的不计其数。”
“可恨上次她焚烧焦尾琴煮茶喝戏弄姨娘被罚。”
“可是那无价之宝，蔡文姬所用过的焦尾琴?”
“正是，祖父那般爱好风月之人却也没有说二话。”
每一句话的抛出对于沈云素来说无异于惊涛骇浪，她长于金陵之地的乡下，虽则萧氏也是鼎立的大族，只是多年隐世，实则没有南园奢华的十分之一。至于南园对于庶女漾瑢的娇养栽培更是超过萧氏十倍有余。
沈云素原本只想挑起沈漾瑢对于南惊鸿的嫉妒之意，能使姊妹相争。可是沈漾瑢的话却打破了多年以来沈云素对于富贵生活的认知。
她垂眸隐去了自己眼中的惊讶与嫉妒的火焰。
嘴角带着一丝哀容。
“可怜我阿瑢有不输于二娘子才华美貌却难露于世人面前。”
“只是因为我是庶女，姨娘——”
沈漾瑢或许意识到在沈云素面前说沈氏是不对的，没有继续下去。
“是因为姑母是三姑父的妾室对吗?还有瑢表妹如今还没有上南家的族谱！”
沈云素一语中的的道破了沈漾瑢所想。沈漾瑢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阿瑢，你不必难过，我听父亲说，圣上驾临江南，届时父亲一定会给姑母谋一个诰命夫人之位，给你真正南家千金的位子。”
沈云素拍了拍沈漾瑢的脊背，却也被沈漾瑢年纪小小却狠毒异常的目光讶异到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阿云姐姐。”
沈漾瑢有些激动的问道。
沈云素浅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二女携手走了出去，沈氏才满意的端详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只听翠浓说道。
“可惜今日这样的盛宴，姨娘居然不能参加……”
“无妨，阿兄已然许诺我，待圣上驾临之时，便是我西杭沈氏崛起之日。”
与此同时，南君把南九给了南惊鸿使唤。南君的原话是这样的，“妹妹既然给了我这样大的帮助，以至于祖父同意我弃笔从戎，哥哥借个把人任君驱使有何不可?哥哥也无法帮助妹妹立足，便把手下众人都给了妹妹。”
南惊鸿却纤瘦手指一指，“喏，我就要他了。”
南君讶异的瞅了一眼南惊鸿。“妹妹好眼力，居然挑中我的左膀。”
“哥哥可是舍不得了?那也没办法，今日开始南九就是我的人了。”
南惊鸿眨了眨眼笑道，却仍旧是如同皓月之光，柔而圣洁。
“不会不会，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南君便去练武场了。南惊鸿心中大为感动，哥哥思虑的十分周到，眼下南惊鸿的确缺少人才，尤其是南九这种可以在外代为奔走的男侍。
“南九，今日你既成为我南惊鸿麾下之人，自此之后，便须中心不二，若有异心，必诛之！”
少女果敢英勇的容颜在南九心里种下了痕迹，多年以后他依旧还能记起此时少女的桀骜光芒。
“你速去太师府为我传送一锦囊。”
“是，主人。”
夕阳西下，夜色初起，一匹白色宝马自南园后门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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