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怜香卷 第六十二回

　　第六十二回

　　视出利弊有心无力道破远近知易行难

　　却说清光放了心，就招呼两人，将食盒拿了出来，食盒里的虾饺豆腐等吃食还是热的，原是清光用灵力护着，故而还热，长曾弥虎彻见了，笑道：“难得你有心，知道他吃不得冷的。”清光哼唧道：“他傻了没错，我可没傻，他早起就忘了吃东西，难怪这会儿饭量大了，饿过头了能不吃么？”长曾弥虎彻笑道：“说的不错。”清光接着道：“可他不吃也不行，你总得让他吃，还是那句话，万一我有个好歹……”长曾弥虎彻没等他说完，就喝道：“少说这等丧气话！”清光吓了一跳，倒是虎倒威风在，长曾弥虎彻虽然病着，说话也是有分量的，清光也就不敢多说了，安定却不知道各人心思，窝在一旁吃清光递过来的饺子，倒也无话。

　　却说这壁厢小三日月将江雪的本体交给宗三，道：“江雪师傅倒是出人意料地会心疼人，这里还有一份鸽子玻璃糕，是给他的回礼，也别客气，日后怕是要麻烦他的地方还有呢。”宗三笑道：“也是多亏你家邯郸老兄，他总和数珠丸隔三差五地走动过来，我们不想听他说法也不行，也亏得他，能让我哥心情好点儿。”小三日月道：“你呢？”宗三道：“我怎地都无所谓，我哥开心就好了，他病着的时候还像个人，好了的时候又追求他的和睦了，有次他病着，我给他送水去，他对我说：我今儿才明白，人要是死光了，什么都没了，岂不就是和平了？’我当时听着话挺高兴的，未曾烧退了就又叫个卜世仁了。”小三日月道：“咱们本来就不是人，宗三兄弟，你也别由着你哥性子来，他说那些怪话其实也不太好，没个吉利味儿。”

　　却说宗三左文字听了小三日月的话，笑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是真儒士，假清高，最最可厌的，将来三教归一，你们少不得成佛作祖，我一个人在地狱里泡着罢了，横竖横，我是不跟你们一起的，咱还不如说说管账的事情呢，虽说总归是进多出少，可是衣食医药哪个没开销？还好大伙儿平日沉闷着也不玩儿，要是玩的，那就更花钱了。”小三日月道：“这我也晓得，止我来这儿时间也不长，休说我不能管账，就是管账，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的，零碎问题还能做一点两点，可是多了就不行了。”宗三道：“可不是，管家正是有学问，眼下虽说不娶不嫁，可日常花销总得记上账才是，免得将来分红时候落个不患寡而患不均，争起闲气来，大家没好儿。”

　　小三日月听了，道：“话虽这门说，这会子也不是时候，咱们且别考虑别的，就算是有心整理：麦糠搓绳起头难，连个臂膀都没有。义辉公是主子，可他不怎么管事，纵然管事，你们想必也不听他，反倒更麻烦，这个首先不行。小乌丸哥哥被封印了，何况他平日也只爱游手好闲充大辈，也不行的。莺丸哥哥病着，也不中用，一期一振弟弟更不行，病得更重，一年里起码要躺半年。清光弟弟小呢，和泉守更小，乱弟弟还行，可他整天躲懒，只等着钻热被窝睡回笼觉。如之兄弟也不好管这儿的事，余下的几个，不是风吹了就坏的美人灯儿，就是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虽然说长谷部弟弟会算，人又清楚，又知书达理的，可也不能让他管账，他之前是井上霜的人，加上他那脾气，若管起账来，铁定穷追苦克，人若是气急了，暗地里没准拿他开刀，看在你和他曾经待过一处的份上，少不得咱都得受连累。咱竟然是先别管这些事，一忍着他们闹去。等他们闹够了，自然会整理本丸的事儿。”

　　宗三叹口气说：“理儿是这个理儿，事不是这个事儿，前儿狮子王向我借钱用，央我开一下公用的柜子，后来我才晓得他借钱也不是为别的，为他不得闲时候蜻蛉切又走不了，偶然要钱用的雇人跑腿钱，我听了怪生气的：拿公用的钱泡物吉的相好儿，就算一时间你我不说，可是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他得栽进去，还连累我不干净，不借给他，又得罪了他，借吧，还不能用我自己的，他借上了瘾，还把我借穷了呢，别看我是和尚，和尚也得要穿衣吃饭的，不是因着出了家，就能不用钱了。”小三日月道：“你们院里谁管账？”宗三道：“分了家就没人管账了，止公用的伙食医药钱放在箱柜里面，大家不去偷偷拿的。”小三日月道：“可终究也有私底下落的，不做声儿开柜子拿的，虽然说拿得少，通算起来，一年到头也亏不少。我倒是有个纸上谈兵的法子：一来，得有个管账的，既然谁管账都不可靠，那就拿个日历本儿签上名，轮着管钱，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账目出了差错也好找人核对。二来也就得是适当地放一些借钱的额度，找管钱的记上账，免得到时候你说谁偷，他还攀咬你，说你黑心烂肠子，又咬大家伙儿的不是，卡着钱不给。吵架惹出气来，又白白地让人看了笑话去，不过也就是光说说，毕竟人心散了，有一百个能人也成不了体统，再说，若果真轮着管账，管账的那人自然是自己不敢伸手，铁定也不许别人伸手了。自己刀派或玩得好的兄弟自然不敢卡他，可天天和玩不来的人纠缠，吵也吵不清，这就是个顾虑处。”宗三道：“你那里谁管着公用的钱？”小三日月道：“我家那只大的在管，他不是一直管账么？”宗三叹道：“早知如此就不分家了，一年辛苦到头，钱不明不白地少了去，审神者也不太可信，就算他花好桃好，我也不敢信他。”小三日月吹个口哨道：“不信归不信，莫惹事就是，只要礼节上过得去，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解不开呢？”宗三道：“这我明白，只是放不下。”又说了一会，小三日月等人才分头离开。

　　却说小三日月回了东院，屋里静悄悄的，这时候人们都默不作声，做活的做活，看电视的看电视，小三日月见鹤丸蒙着头睡，就去推他道：“国永，才吃了饭，就又睡觉。”鹤丸却也只推睡觉。黑兔从旁边伸过头道：“别是被子太厚把他闷住了罢，如此罪过可就大了。”大三日月停下手里的毛线活，道：“闷住了也有解药。”小辉道：“掐人中么？我用过，好像没用。”黑兔冷笑道：“去万屋后面的那个幼儿园厕所，把下水道挖开，掏一升金汁上来给他灌下去，包他马上就醒，用几岁童子的效力最好，不过实在找不到童子的，用童马童牛的也凑合。”鹤丸闭着眼道：“你这庸医！除了用这些玩意儿开药，还会什么？”小三日月道：“你今儿不回去了？”鹤丸哼了一声，道：“回去个屁！今儿又和萤丸吵了一架，要不是看在阿莺的面子上，我还不稀罕搭理他，瞧他那傻样儿，以为我看不出来他那点子心思？”鲶尾道：“萤丸是御神刀，他等闲也不和人吵的，这会吵起来肯定是有缘故吧？”鹤丸道：“他不让我过来你们这边，生怕我被你们害了。我觉得他想的也真够多，你们要害我，只怕早下手了，还能让我活到这会儿？”

　　大三日月笑道：“万一我起了这心，不想一下弄死，让你零敲碎打地受罪呢。”鹤丸道：“全天下就你不会那么干，恁地说这年月欠债的才是爷爷，我这大半辈子里欠你的金子，加起来能去2016年买两套汤臣一品的房，我要被你整死，钱彻底不用还你了。”大三日月道：“你真要是惹火了我，我才不在乎什么房子钱的。”鹤丸瞪他一眼，道：“那到时候你别让我零碎受苦，像搞小乌丸一样给我个痛快就是，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给我不痛快，偏偏萤丸那人，专门给人找不痛快。按理说他只用管明石就行，明石为他上下奔走那么多年，走险道，干黑活不说，打点用的金子都能打个大佛出来了。偏偏他不管明石反倒来拘管我，到底没意思。他还说想我，我看不是想我的劳力，就是想我的钱了，哪儿真的想我呢？”小辉道：“哥哥别气，我看萤丸也是个有怨报怨，有恩报恩的。”鹤丸道：“倒是没错，可他也忒气人了些，我今儿生了场闲气，身上冷不说，手还是冰凉的，你帮我渥着罢。”鲶尾笑道：“我今儿新在嘴唇上打了些玉兰胭脂，你们哪个要吃了？”大三日月道：“数珠丸在楼下做晚课呢，别吵了人家。”他们只顾说话，小三日月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道：“今儿的事算完结了，后天二十一，却得去秦淮湾看看。”原是南京城被淹没之后，就成了一个大海湾，地名称为秦淮湾的。小辉道：“不去他以前还是城的时候么？我还没见过他真正热闹的时候呢。”大三日月叹道：“不去了，看见人类就觉得恶心。”因而无话。

　　却说二十一这日，司马穆之过来道：“后天是月忌，不适合出门做吉利事儿的，思量着今儿秦淮湾没有风浪，干脆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把荀尚书的藏宝挖出来，也算是在年前了结了一桩事体。”大三日月道：“如此全赖大当家挂心了。”司马穆之又道：“将清光他们也带上，他们倒是怪拘得慌。”当下会齐了众人，一路出去，止堀川国广没去，原是时空门尚未修好，堀川国广要陪和泉守兼定做事，因而未曾过去，众人下了时空门，早看见两只勘探船，几个护卫船系在那儿，俱打扮成画舫样子，止是涂装看起来破旧了些，众人刚走去，就看见阿史那嘉尔向他们招手。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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