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怜香卷 第四十四回

　　第四十四回

　　两弟兄谈天忘旧事　　众妻妾绵语解怨仇

　　却说和泉守听了他的话，皱眉道：“我也想起来了，前一阵子他作痛，我也没理睬他，只用了些桂花祛痕霜敷着，这阵子他倒是没了。”堀川急道：“怎地？没了？”和泉守诧异道：“亏得你比我大上几岁，还这般不懂事么？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就没有了罢。”

　　堀川道：“如此，兼先生，你还记得新选组的事情么？”和泉守兼定止是看着他笑，堀川见了，眼里不觉落下泪来，此时却听和泉守道：“你笑甚么，我还要问你呢，有事没事的，问我这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虽说书本上记着，可我又不学历史，这些东西考我不着的。”清光听了，想起他们以前在新选组里相处时候的重重事体，眼泪如滚瓜一般落将下来。和泉守见清光也哭了，慌了神道：“好端端的快过年了，你们哭什么来？莫非是你们说的这些东西真的要考么？若考也容易，我去图书馆借书看几日便是，万不得已用钱买个及格也就是了。话说回来却没听过要考试的。”　堀川道：“没什么。”说着锤了清光两下道：“别哭了，这种事忘了也算好。”清光忙收了泪，道：“忘了却好，咱倒是想要忘了，却忘不掉。”谁知和泉守却起了疑心，道：“他们却也是怪，莫非我忘掉的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此我便问问别人，若不是什么要紧事就算了。”当下各怀心思不提。

　　却说长谷部想要回去的时候，身上却烧起来，知道是积年的病根又发作了，本来天使一般是不生病的，但他年纪还小，加上成年累月在人间活动，难免落下病根，此时双腿酸痛，眼前金星乱冒，思量着自己未必走的到后院，就折了一根树枝拄着，一步步地踱到东院来，但走到院里方才如梦初醒，暗道：“差了，差了，飞回去岂不是比走回去容易？我竟也糊涂了，没曾想到自己有翅膀。”想到这里却又感到李炎在这儿，登时生了恐惧，可巧小辉拿着菜篮走来，见他站在那儿，因而道：“长谷部哥哥在做什么？”长谷部笑道：“正准备回去，主公可是要摘菜？他们也忒惫懒，这些小事却让主公来做，若主公不介意，我为主公代劳可好？”小辉道：“长谷部哥哥，这会子恐怕你是劳动不得的，不然你也不会拄着棍子过来，莫与我说是打蛇，冬天哪儿来的蛇？”长谷部叹道：“到底是义辉公，疼人也不拿大，别人那儿比得上您？我跟过的那们多审神者，要么是曹操，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要么是孙权，开头讲理后头就把人当垃圾，何曾把大伙儿看在眼里过？”小辉道：“哥哥可是要我做刘备呢，只是我早没了争霸的心思，这会儿时地都变了，只求个安稳度日就好。”长谷部道：“能安稳度日也是福气，多少人求安稳还求不到呢。”话说到此，突然感到眼前天旋地转，登时黑了一阵，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小辉抓住他的手，道：“你手这样烫，还不到屋里去？”长谷部道：“我倒是想歇一歇，就怕被邯郸男瞧见。”小辉道：“你也别怕他，横竖他看着三日月哥哥的面子也不说甚么有的没的。”长谷部道：“我可不是怕他，是看见他心里不舒服。”小辉道：“我也不是没有讨厌的人，之前念书时候在学里面见的人着实可恼，他们不为别的，见别人力气小就欺负人。”长谷部道：“也确实可气，却又不能找他们寻仇，他们本丸里的我，或许不依着呢。”说完便自觉失言，脸上一阵绯红。

　　小辉笑道：“我会因这事怪罪哥哥么？俗话说在什么山砍什么柴，哥哥是奉了YHWH老大人的命来度人的，能让哥哥度化了去，是他们的福田，若度化不了的，也不是哥哥的过错，哥哥护着他们就算慈悲了。”说罢又笑道：“哥哥也休在这儿干站着，快进屋去，过会儿只怕要下雪，若你受了冻，你家大哥哥八成会生气。”

　　长谷部因而也不推辞，进了屋，向守在楼下暖炉边对着电视，看足球比赛的数珠丸打个招呼，数珠丸见是他，笑道：“这们冷的天，难为妹妹过来，去楼上坐着罢。”长谷部道：“我来给他们说些事，恒次哥哥今儿不做早课？”数珠丸笑道：“忙了一上午，又做早课，又出战，还得打理田里的事儿，此时刚刚闲下来，过会儿还得帮着承明公烧水，做打卤面用。”长谷部笑道：“肉吃不成了。”

　　数珠丸看看墙上日历，道：“若我记得没错，妹妹今儿是在修小斋。”长谷部道：“正是呢，这会子也不想吃肉食油腻东西，不过岩融哥哥可不忌讳酒肉。”数珠丸道：“我也怪羡慕岩融姐姐的，他倒是洒脱，我不行，我得守着戒，你去瞧瞧姐姐们去罢。”

　　长谷部听了，就飞到楼上，开了门，先就看见三日月斜倚着靠枕拐线，神衣脱下来放在箱子里，身上穿的照例是一身藏青绒袄。鹤丸躺在他身边，盖着橙绫牡丹纹被子却没睡着。身旁放着一个小炉子，炉子上烧着药。长谷部因问：“哥哥们身子可是好了？”鹤丸叹道：“也不好也不坏。”长谷部心生诧异，问：“哥哥怎地这样说？”鹤丸答道：“我要好了，你用鞭子赶我给审神者干活，我要说不好，你又摆脸子给我看，所以我说也不好也不坏。”长谷部一时语塞，三日月笑道：“你别理睬他，今儿他还烧着，爬都爬不起来，早晨止喝了点稀饭，中午要吃不下就只能喝点面汤了，我看你也不舒服，过来躺这边暖一下。”

　　长谷部也巴不得能歇会儿，道谢躺了过去。鹤丸闭着眼道：“俗话说：三九四九，冻死老狗，这会儿还没数九就快撑不下去了，我这病每年冬天都会犯一次，今年犯得早了，今年冷。”三日月道：“有我陪着。”鹤丸道：“却说那时有初更时分，倒扣迎儿在屋里，迎儿道：叔叔，我害怕。武松道‘孩儿，我顾不得你了’。”说完住嘴不言，长谷部问：“后来呢？”鹤丸道：“我顾不得你了嘛。”三日月笑道：“你别跟这魔王说话，这几日他也不知道占了大家多少便宜，你身上要是烧得慌，那儿有退烧的药茶，先喝点。”长谷部也确实口渴，又爬起来倒了一杯药茶一口气喝完，出了点汗，才觉得好受些。鹤丸又问：“今儿你脸色这么差，又跟清光吵起来了么？你们这怨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谷部叹了口气，就告诉了鹤丸他们关于粟田口的那些事。

　　鹤丸道：“我也不是拿着哥哥的架子说你，人家害你没理由么？要是你平日低调些也不至于惹事遭灾，我前几年也爱惹事，这会儿才知道安稳着日复一日最好，总是在意料之中多好。”长谷部道：“我也不明白，他们怎地有事没事就都冲着我来？”鹤丸道：“有次我累得不行，你还踢我起来为那个姓陶的出战呢，我说我动不了，你就说我摆架子，对我都这样，对别人呢？有次秋田在井上霜面前说错了话，你一耳光将他门牙打下来了两个，真当秋田没记性？他有什么好事能想到你？告诉过你有势莫用尽，打人别打脸，你倒好，赶着福神爷拿棍抽。”

　　三日月见他话说的重，咳嗽一声道：“也休说这些，咱们从前怎么好来着？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许将来还有好日子呢。”

　　长谷部叹道：“我早就不想了，当年被送出去我就拼着一死，这些年倒是坑了我自己了，落个八面不够人，大家都得罪光了。”鹤丸道：“你就是没个主见，净是听人家的，不得罪人才怪，以往的事情也不用提了，只有自己认命，想开点，别再生那些闲气，你说你命苦，可你被井上霜指使用烙铁烫那个死了的三日月的时候怎么想来？就因为他没找到毛利，连大的带小的周身被烫得没一块好地方，手入之前还得向她下跪领罚谢恩，他们不是比你更苦么？有一天混一天得了。”长谷部听鹤丸说起这些往事就触动了记忆，又见三日月似乎是毫不介意的样子，更觉伤心，不觉得落下眼泪。三日月放下针线，道：“国永，好端端的说什么呢？我是个女孩儿，最重要的不就是脸么？脸被烫了怎么见人？你还提这事，不是说不提了么？”鹤丸道：“你别往心里去，我也不是故意说的。”三日月道：“这也罢了。”一会儿又到：“快过年了，前儿狐之助问我万屋里新到了一批漂亮裙子要不要买，我思量着给义辉公再买一套新冬衣就行了，裙子问他要不要，之后再说。”鹤丸道：“那厮无非是想要落两文，前几日他还问我要不要买几个鬼叫盒子，真当我心烦不过来似的，哪儿来的心情玩这个！就这样也说不得他，无非给他两个赏钱，多让他打听打听外面的事。”两人正说着，长谷部撑不住，窝在垫子上睡着了。三日月顺手拿过另一床被子给他盖上。鹤丸咕哝道：“一到冬天这帮天使就蔫了，冬至后才蹦起来，来的这个是大的小的？”三日月道：“是小的那个。”鹤丸点头道：“是了，大的那个事忙，生病都让小的扛着。”三日月道：“他命也怪苦的，当年被织田家送走的时候，还没有五虎退高呢。”鹤丸道：“我听说他是被织田信长踹出去的，落下了弱症，是真是假？”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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