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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怜香卷 第二十六回


  第二十六回

  斗口舌茶席显脑力,逞奸险病中作雌黄

  却说清光在街上一双眼睛四处溜转,不合看见有位十六七岁小娘抱着一只猫从他身边经过。小娘姿色也不过中人,穿的也不过是高中学生的衣服,细眉小眼,耳薄唇淡,似是可用抹布平了这面上五官一般。清光看吧,回头看全心全意地跟着他的安定,顿觉安定真是美若天仙,令人耳目清新。转头又看看那小娘,觉得人不怎么样,怀里抱的猫倒是眉清目秀胖乎乎的颇有富态。清光看到此处就起了歹心,原是他买猫来也不是养着,而是将猫尾巴上栓了个炮仗,点燃取乐。恰好安定似乎也是爱看,清光便有心买下猫与安定玩儿,可巧邯郸男从后面走了上来,笑道:“你们在这儿作甚?前面有唱野台戏的,不去看么?便宜得很,几个银角子进场,一小判还送瓜子茶水。”清光嗤之以鼻道:“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前面那人怀里抱着的?”邯郸男笑道:“别这样儿。”清光道:“我是怎样儿了?”

  邯郸男笑道:“你不说我心里就不知道了?你见了那猫,两眼瞪得跟个乌眼鸡似的,分明是想要弄来烧着玩儿。我且对你说罢,我认识个国子监祭酒叫萧颖的,就是爱猫儿,四下里人都管他叫猫神,你买猫撒气,怕是要得罪人呢。”清光道:“萧祭酒?可是胡蛮口中称为巴斯特的那位?”邯郸男笑道:“正是。”清光听了把头一撇,哼道:“这位止晓得喂猫,哪儿晓得识人呢。反正之前霜大人教育过我们,人是百物之长,既然是百物之长,那就掌握了他们的生死大权了。烧个猫有什么?只要安定高兴,我买一堆猫烧着给他玩儿,不是名种,不是贵妇手里的爱物,我还不屑一烧呢。你若真是个心疼人的,就帮我买了这猫,让我玩着撒气。”

  却说邯郸男听了清光如此说来,笑道:“罢,罢了,你们是存心让我当恶人,要是别的也容易,偏偏要我去办这得罪人的事,萧祭酒若真问起来,你们就个顶个地比着装哑巴,生死由我了,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只顾跟着外头那起子混账颠三倒四地学。”清光道:“罢哟,您老还顾着什么规矩?规矩是您老定的,要说这颠三倒四,也不恰当,咱理会那帮胡蛮想什么作甚,您老是贵人,这猫被您老摸一下,死了也值了。”邯郸男道:“偏你油嘴滑舌,也不怕风大闪了?”清光听了,良久才道:“我本来也不是这样儿,谁让时之京的人以前总对我们说摊上这么好的主人,死了也值呢。我真心不觉她们哪儿有好处,可他们天天这们说,说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个鹦哥儿,他也学得会了,你若真心待我好,就把那猫买下来,我受的罪也得让他受一遍才是,就这么着,好些个罪他还受不了呢。”

  邯郸男道:“有句话叫: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清光听了,把嘴一骨朵,道:“智者甘于下,我就是个弱者,才不和更强的争强赌气,拿小的出气也就罢了,你帮我说说,买了这猫,我晚上陪你睡。你想玩什么花样儿都行,横竖我还耐用玩不坏。”此时宗三左文字按捺不住地道:“清光兄弟,你既然要玩儿猫,上山上抓一个山猫烧了也就算了,至少它死前还会和你斗,像个武士。”清光道:“夺人所爱才有趣儿,你想想,别人手心里的宝,到我手里什么都不算,想毁了就毁了,想烧了就烧了,岂不是很好玩儿。这可是霜大人的言传身教。”

  山伏听了,笑道:“清光兄弟,你这借口陈腐了些,明明是你想干坏事,偏要拉个死了的恶人背锅,依我看,你既然要欺凌弱小,不如弄一斗虱子倒自己头上,横竖虱子也不叮付丧神,嫌咯牙。你就趁他们从你身上爬下来逃跑的时候一把捏死,既能取乐撒气,又能为民除害,岂不是天大的功德?”清光骂道:“油嘴的驴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猫能喵儿喵儿叫,烧他的时候能打滚儿,虱子打滚儿也不出声的。咱看烧猫无非就是看个乐儿,和那些审神者把符咒往咱身上贴然后看咱们取乐不一样么?”山伏道:“不妥不妥,我也被烧过,可我不造孽,你也别造孽了。”清光道:“反正我也不打算投什么好胎,能经过的事情我都经过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总得找个替身才能过下去。”邯郸男又说了几句,但清光不听。邯郸男道:“那也罢了,我去给你说说,要是说不成,可别怪我呢。”

  却说邯郸男去找猫主人说买猫的事情了,众人寻了个茶棚坐下,山伏给小夜买了一碗草莓冰激凌,其他人也各自掏腰包,买了茶,花生瓜子。清光本意是想要砸摊子惹事的,但见安定在那里坐着发呆不知道要吃什么,就拿了瓜子磕开喂给他。忽然听乱藤四郎道:“重阳联句才好玩,可惜也玩不成了。”

  清光黯然道:“我以前不知道那些个风雅事,这会子我也不会。”山伏笑道:“不会竟然也是个直率人,你不能什么都会,你占尽天下便宜,让别人怎么活?”清光原本以为他总算说了句好话,细品才知道不对味儿,大怒,但见山伏五大三粗,也不好跟他打起来。因笑道:“列位听着,我有个笑话,一人因孩子命犯孤辰,就将孩子送去出家,和尚很高兴,设宴款待。席间孩子放了个响屁,做父亲的大哭起来,和尚问道:放屁是常事,您为何哭呢?父亲答道:我想小儿从此以后若放这么响的屁,是绝不可能了。”他只顾说,不料惹恼一位,你道这人是谁?是宗三左文字,他也是跟着哥哥当了和尚的,尽管平日喝酒吃肉眠花卧柳不像和尚,也还有个和尚的名头。见清光嘴里没好话,就道:“上次我出去做远征,见一只狗爬在茅坑里,听人说这狗是五年前掉进去的,五年都没死。”陆奥守故意问:“是么?既然是如此,他吃什么?”宗三道:“专门嚼蛆。”清光听了正想要回敬个更恶毒的笑话,却见邯郸男回来坐下,道:“人家不卖。”说罢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清光道:“比市价高一倍的出价都不卖?”邯郸男道:“说是个心爱物事,所以不卖。”清光怒道:“我们都能被卖,凭什么一只猫就不能被卖!”

  邯郸男听了,低头喝茶不语。清光又道:“相由心生,抱猫的小妇人长那个样子,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宗三左文字道:“不是好东西又怎样?人家可是审神者。”清光听了,剥开瓜子喂给安定,道:“只要是人,他屁股就未必干净。”

  却说当日清光回了本丸,草草吃了两口红豆小米粥,喂饱了安定,就坐回席子上跌坐用功。原是他与自己主灵相通了,有权限知道其他分灵本丸里的事情,只要那个本丸里有主灵分出去的自己,他就能知道,却是消耗功力,知道一次,歇息三五天方可补得回来。如今他邪心正盛,也顾不得这们多了,却未曾想到那个审神者真的是身世清白为人老实,除了爱养猫就没别的瑕疵了。话说若非老实,也活不到今日。清光却未曾想通这个关节,当即也不死心,将此人五服十八代翻了个遍,终于发现她与时之京之前的一位要人有些亲处,如今那要人已然坍台,清光有心再砸一块砖,就拿来纸笔,住笔一想,暗道:“我这一写,觉得不痛快,想必这一砖打下去也不甚称心,确实要加点实在的,让这砖打起来趁手些儿。”却又重新向能联络的分灵打听这个审神者的事,知道他身为要人之亲,以前多少有些弊端后,做成一本,参这人:“性情不端,沽名钓誉,外沽廉贞博爱之名,实则暗结贪酷谋权之辈。”他知道大管事司马穆之见不得这个,就这个‘实’细细地写了七八千字。写罢,将信装了,方倦极而眠。

  过了几日,到十三日,却是二管事的阴历生日,狐之助送来请帖,邀请这个本丸的人过去,清光暗想或许是请邯郸男过去,因而不甚在意,方要应付时候,只听狐之助说:“阿史那嘉尔大人还有一个请帖给您的。”清光吓了一跳,你道为何?却不是为狐之助,是为阿史那嘉尔巴巴地写个请帖给他送来,他对这事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压根不想和二管事扯上关系。归根结底,他还是怕时之京的,无论是谁把持着,他与他们打交道,难免心下没底。暗自揣测道:“宴无好宴,或许是我的本得罪他了,邯郸男也是个奸险的,指望不得,若真有什么事体,安定却无人养活,罢了,今日把安定带去赴宴,要死也得死在一块儿。”当下主意打定,用蜜水泡了一碗黄油炒米与安定吃了,拿出两人的衣服来,给安定换了一身纯白打褂,安定似乎是不习惯这身衣服,乍一换上,就伸手撕扯。清光用手拉他,过一会儿安定似乎也习惯穿这身衣服了,清光就为自己换了一件深红羽织,带了刀,拉起安定,上马一路向阿史那嘉尔的住处行来。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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