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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兰梦记 二十九


  兰梦记

  29

  中元将近(九)

  却说鲶尾见鹤丸揉眼,问道:“哥哥怎地哭了?”鹤丸摇头道:“哪儿哭?光忠烧纸的烟太辣了熏的。”故而打诨过去。又走了几步,黑兔心里起疑,料想不少事他自己记不清,便问鹤丸道:“你可知光忠给谁烧的?”鹤丸因见他来问,沉默半晌,道:“许是你清楚,这本丸里原来还有个三日月,和光忠玩得也不错。”黑兔道:“你且说。我有兴趣了,那个三日月怎样?爱写诗么?”鹤丸冷笑道:“他更爱玩簪子。”黑兔心里时明时暗地想起些子事,道:“如今他却不玩了。”

  鹤丸道:“且不说他玩不玩,他的确写了诗,自己又手工做了竹纸誊写,写了一大本,还有他的笔记,可这些东西,他死前都烧了,道‘有她的脑子就够了,我们是刀剑,若有脑子,在主子这里是罪过。把这些一火焚了,方才干净。’他烧完就跟着平野出战了,井上霜没给他刀装,别人的都是金轻步,井上霜说只要有一个人给他一个刀装,他就不用死。没想到谁都没给。过后我问小乱,小乱哭着说平野是队长,不让大家给他刀装。毕竟平野也是个极会揣摩上意的,平野知道,井上霜想要杀了那个三日月,毕竟那时候已经有一个保底的了,她不怕损失一个。还好小乱将他的断刀带了回来,我给他弄了个盒子埋了。”

  黑兔此时已是五味杂陈,五内俱焚,说不上什么话来了,停了一会儿,方才颤巍巍地道:“国永你别说了,咱想想明儿弄些什么吃喝过节,再说,咱们就误了办事了。”说着就向前走,竟觉得身子不停地抖,双脚像是踩着海绵也似,快走不动了。鹤丸见他异样,忙道:“你回去歇着罢,博多说他的行李被褥什么的也不多,我一个人就能将他的行李提了过来。”此时黑兔心下却明晰起来,放了他要搀扶的手,笑道:“这会子先不急着回去,我就是刚才血往腿上流,一时不很舒服,现在却没事。依我看,我这会儿去探平野最合适不过,他之前却也疑惑过我是不是本丸里这个没了的三日月,我这时候去看他,他吓一跳,什么都答应。”鹤丸摇头道:“也不行,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鬼吓鬼,吓毛了鬼。你来这一下,平野真被吓死了怎么办?”

  黑兔道:“有杨司空送来的手入室,也不用怕,只要进了杨司空的手入室就可以确保不死了,一期一振绝对不会将平野扔在一般手入室的。”鹤丸忧心地说:“那你可得防备他讹诈。”黑兔道:“不用说,我自晓得。”

  却说过了一会儿,黑兔又问:“刚才那些个蝴蝶儿好看,哪儿来的?要是我记得清楚,本丸里这会儿应该没这种蝴蝶了。”鹤丸闻听他言,道:“主屋近处不是有一套假山流水么?蝴蝶越冬就是在假山石的洞里。”说到这儿他却想起那个碎了的三日月喜欢养蝴蝶来着,这些蝴蝶正是他拿着白菜叶子养出来的,就又闭了嘴,怏怏不乐起来。黑兔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便不问了。

  三人一路走到西院,鲶尾上前敲门,开门的却是信浓,三人不由得一愣,原是信浓一直深居简出,不和人说话。片刻鲶尾才道:“你今天怎么有心思出来闲逛了?”信浓道:“兵荒马乱的,哪个有闲心出来逛?要不是为了看顾平野,我干嘛出来?真真地烦死人了。”鲶尾听他话里颇有抱怨之意,就拿给他几个小判,道:“你帮我把博多的东西搬出来。”信浓斜着眼瞅了半天,摇头道:“我不要,中元节时候的钱,搞不好是哪个暗恋你的小粉头烧给你的。”鲶尾笑道:“你真是个天魔星,好罢,我们先去拿药,然后看平野去。”

  鲶尾前头走,鹤丸和黑兔后脚跟着,一步不落,原是鲶尾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兄弟们来个关门打狗。不然就来个把他们分开,各个击破的黑手,那样且是不行。所幸他告知鹤丸黑兔两人,暂时不要分开,两把太刀一把肋差联防,总比一把太刀,又一把太刀,一把肋差分头难对付得多。何况现在的鹤丸会瞬移,力气也大,遇事会立马带着他们两人溜之乎也。他谋划完,方看看周围的兄弟。

  只见秋田穿着一身昭和时期的黄布陆军军装,对着个骷髅头,一圈点起来的蜡烛和几个放在蜡烛下面的金轻步刀装哼哼唧唧不知念什么咒。鲶尾听了一会儿方听仔细,原是秋田要将这身从神社里偷来的军装的魂主拘来放进灵石里面,交给药研,用死鬼炼什么‘狮虎强壮丸’,他要拘的这凶鬼前生杀人无数,临了遭刑,所以灵力烈性,成药大补的。五虎退正窝在大老虎怀里,搂着小老虎嗑瓜子儿,瓜子皮洒了一地,他也不收拾。乱藤四郎正对着镜子抹口红。前田藤四郎在旁边摇头晃脑念书,念的却是《飞燕外传》。

  鲶尾皱眉摇摇头,他晓得前田和平野关系好,所以心里比他还急,这念书不过是矫情镇物罢了。他也不看那几个,和鹤丸黑兔一并走进博多的房间,搬了被褥,出来时却因要探望平野去,少不得要从正屋前面过,鲶尾心里如同油炸猫儿咬一般,千头万绪地烦恼,径自坐在被卷上捧住脑袋。原是七月十五中元前后不兴流泪的,这时候他哭也哭不出来。

  鹤丸知道他异样,却闻到:“你是怎地了?”鲶尾头也不抬,答道:“我心里闷,这会子走不动。”黑兔道:“我背你。”鹤丸道:“我来背罢,他一个极刀,你哪里背得动?极刀看似轻瘦,其实都能压坏秤的。”黑兔道:“我背青江的时候却不曾觉得他重。”鹤丸不理他,不由分说将鲶尾背起,顺手在他臀上掐了一把,道:“一刀好白豆腐,正好配我这白玉药杵。”黑兔方知鹤丸说极刀重是假,吃那刀豆腐是真。撇嘴道:“你还‘白玉药杵’呢?本丸这么多号人,只有你的宝货又是吸盘又是软刺地吓人,太吓人也就只能让人‘用个屁’了。既然不怕重,这行李你拿着。”鹤丸翻白眼道:“我只能背鲶尾,多了我拿不动。”黑兔道:“换换,咱们换换,你拿轻的,我受累拿重的。”鹤丸哪里肯换?

  黑兔便问鲶尾道:“你是怕从主屋前面走么?”鲶尾道:“兴许是。”黑兔叹口气道:“那你就这么让老鹤吃你豆腐?”

  鲶尾闷声闷气答道:“他吃我豆腐,我心里反倒好受些儿,不然真受不了。”黑兔道:“你怕井上霜不怕?”鲶尾道:“那还用说。”黑兔道:“你听我说,哥儿,你别嗔我多嘴,你再害怕井上霜,她也是个死人了,魂魄都被杨司空拘着,怕她怎地?如今咱们虽然离了人群住着,但也不用东躲西藏,你也莫怕她。就算杨司空一不小心让她跑了出来,没有身体又有什么用?咱们都是镇邪斩鬼的物件,就算这会俱入了魔道,那也是大邪物,一般的胡蛮见了要躲,鬼魂也是怕的。”

  鲶尾听了,跳下鹤丸后背道:“心里乱的很,看看平野去罢。”说着径自向前走了几步,却想起来回晃荡的兄弟们可能对他们不利,就又回来,随同他们慢慢地走。乱藤四郎放下口红镜子,遥遥地问鲶尾道:“你晚上来吃饭不吃?”鲶尾道:“不用了,晚上你去东苑吃罢,今儿是义辉公做饭。”小乱笑道:“不用了,我还得开导开导平野呢。”鲶尾暗道:等你开导的时候,上来个黄花菜都凉透了。但也不说,走到手入室门口,只见一期一振盖着个短斗篷,坐在门口的一张方凳上打盹。旁边是早早儿地就穿上棉衣的厚藤四郎。这时候药研藤四郎刚好走出来。

  鲶尾就走上前小声道:“药研,鹤丸哥哥和黑兔要去看看平野。”药研听了,叹口气道:“行,不过平野这会儿不能吃东西,吃了要吐的,你别喂点心给他就是。”鲶尾因笑道:“弟弟,你看我像这样人么?”药研也笑道:“这不是怕你一时兴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鲶尾知道是对他的针砭,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怎么也不给咱大哥盖件衣裳?秋天这风也渐渐地凉了,万一吹得病了却怎地好?”

  药研道:“不碍事的,他不要衣服被子,说暖了就容易睡得沉了,睡得沉了就容易耽误事。他心情不好,我也不敢触霉头给他加衣服,只得顺着他罢咧。你看我这不正烧红糖水呢么。这阵子红糖却下去极快。”

  正说着,却看见鲶尾站着出神,似有所闻,便问道:“你在听什么?”鲶尾回头道:“后院三日月的房间有人住么?”药研道:“大概是没有的,那个房间门口都长了一尺多深的草了。”鲶尾道:“我明明听见有人在那里哭,怎么没人?”药研听了,原本惨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不好。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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