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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兰梦记十六


  兰梦记

  十六

  深宅秘事

  (一)

  却说邯郸男听了三日月的话,劝道:“郎君,话不是那样说的,敏太子是体,郎君您是魂。您生了孩儿,论理也是李氏皇室血脉,不论男女,都有登龙的排位,皇室子弟,重在开枝散叶,您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皇室想想。”三日月叹道:“我都不要这不敢见人的名分了,你又来说把孩子弄到皇室里面去,也罢,只要承明公要,那我也不敢不从命。只是男人生子本来就少见,加上这里促狭鬼那们多,孩子长不长得大还是个异数。”邯郸男道:“郎君这是什么话?我定能保得郎君周全,就算郎君不要名分,郎君也是皇嗣,按理,我和承明公年齿辈分都在郎君之下,即便是这会子变法免了旧国礼,改用了通用的新礼,还是要对郎君行家礼的。”三日月道:“既然魔域变了法,家礼也没有必要坚持了,我和承明公,和你,都还是按照上下级的礼数罢。”

  他们正说着话,小辉见三日月神志还算清楚,就对几人说去手入室拿药,邯郸男道:“我跟你去,你却不知郎君现在要什么药,万一药研那小子问起就又是麻烦。”直到两人走到外面,邯郸男方才问小辉道:“郎君可是受了惊吓?或者是你说了什么,将郎君的心思勾起来了?”小辉也正猜疑不定,见邯郸男来问,答道:“我却不清楚,只觉他身子比平时软了好些。”邯郸男道:“怀孕时候身子都会软,不过不影响别的,我断他是忧思惊惧才让胎气不稳的。”小辉听了,恍然大悟道:“他何苦如此!承明公也对我说他是怕我。”邯郸男跌脚道:“你看不出来?离他这般近,却看不出来?”

  停了一瞬,却道:“是了,倒是天心难测,我当初也看不出来,只羡慕你们两个你恩我爱,他离了你失魂落魄,却没猜到他是怕你,论理……”他停了一下,道:“他不应该怕你,这会儿的他,本应不必怕谁,可他瞻前顾后,一步都不敢多走。”

  小辉也叹道:“我也未曾想他怕我,可我若想离了他,疯了似的找我的是他。”邯郸男道:“是了,有次你上山去摘松子,他找不到你,竟哭着坐在门边等,一点儿也不像是平常的他。”又暗想:这个样子,光做戏是做不出来的,除非是疯了,疯习惯了。可又能怎么办?除了假以时日,悉心调养竟无别的法子,任你灵丹妙药,高僧大德,统统解不了这疯魔劲头。

  两人一头想,一头穿花度柳直到正屋手入室门口,手入室紧闭着门,只有灯光。邯郸男道:“莫非药研这蹄子醉死了不成?还是小乱迸了火星又来和他眠卧?”一头说,正要上去敲门,门却冷不防地开了,从门里哗啦泼出一盆冷冰冰寒阴阴血水来,吓得两人一跳。

  邯郸男回过神一脚把门踢开,大骂道:“撅着腚看天的下作黄子!被人艹离了眼,混倒你娘牝!洗过腚眼儿的水往门外泼?哪有这类人家?仗着夜战会两把叉子欺负人不成?你们几个门里干什么我不管了!仗着这一泼,小爷就能把你们这起兔羔子的牛黄狗宝都打出来!”小辉见他骂得实在不中听,就立刻拉他一把,却看见药研裹着一个宝蓝毛毡斗篷,又穿着小棉袄棉裤,拎着盆站在那里。

  他见邯郸男有了火气,急忙告罪道:“原是厚哥哥在我这里做艾灸放血,放过血的水没处倒,下水管子坏了等修才往地上泼,若往花木丛里泼,那些花木登时就冻死了,不得已的。”

  邯郸男闻言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泼到人身上,人也不怎地好受吧?”药研继续陪笑道:“本来是料想外面没人来才泼的,却没想到邯郸哥哥和义辉公隐蔽这等厉害,就连我也看不出来。”

  邯郸男道:“这会子少拍马屁,将来若是混成了官,有你拍马屁的时候。我且问你,你这里有没有保胎的成药?”

  药研听了先是一惊,仔细看看小辉,疑惑道:“妹妹气色虽然好,但看起来不像是怀胎。”邯郸男道:“是有人怀了,你看看我。”药研闻言一愣,问道:“谁的?”邯郸男道:“没必要告诉你,今儿睡着的时候见了红,偏巧义辉公睡不着,起来热牛奶喝的时候看见了,他不放心,和我一起来,没想到你这一泼水,我吃了这一吓,心里难受得说不出来。保胎止血的成药多给我来点儿,到了天明还止不住血,我却要另请高明呢。”

  药研听了虽不敢怠慢,却多了一句嘴:“哥哥的气色也不太像怀孕。”邯郸男笑道:“非得脸上长斑才算怀孕不成?长妊娠斑的那是胡蛮。”

  药研就急放他们进门,却看厚藤四郎裹着一方红绫鸳鸯戏水棉被,面朝里睡着,床边一个暖炉烧得热烘烘的,见两人进来,他也没醒。另一边摆着箱子,箱子里有艾叶盒,针盒,银刀,止血散等物,艾叶香烟尚未散去,桌上放着喝空的水杯。邯郸男见了,道:“如此,是错怪你们了,他怎样?”药研道:“他这也是老毛病,直瞒着人,也有年头了,具体的事义辉公许是知道,我说过些儿。”

  邯郸男点点头,道:“他许是中了寒毒罢?”药研道:“不错,他这病状春夏无妨,秋冬却犯得厉害,逢了三,五,七月,却是要找吉日或冲日放血,将蓄着寒毒的血放尽了,才能勉强过冬,不然有得罪受。”邯郸男道:“吃热药不曾?”药研道:“热药却吃不得,这毒厉害,混着咒,一般热药轻易解它不开,若吃了热药,冷热相冲却更难受,其实也不是没得解,只要以后战事息了,将养两年便好,我还刚怨他拿命换钱来着。”邯郸男笑道:“整个本丸里这会儿都是管钱叫爹的主,就算之前不擅长理财的,现在也是一个大钱捏出汗来,他能独免么?罢了,我叫个青炎兵过来帮你修下水管子,你只需多给我些成药便是。”

  几人正说着,未曾想厚藤四郎睡梦里发起抖来,也听他牙咬得格格直响,邯郸男见他在被子底下缩成一团发抖,就走近他也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咒,又拨旺了火。药研见他本事,越发不敢怠慢,从药柜里找出了灵宝护子丹,七香止血散,平安膏,长生丸,血府养护丸等成药,乱哄哄热闹闹地摆了一席子,邯郸挑了几样没问题的成药,教药研将剩下的药收起来,按市价给了钱。药研道:“些许几个钱,我垫上罢了。”

  邯郸男道:“哪能让你破费,你又没出任务,又养着弟弟,月钱堪堪够吃饭,你要把饭钱垫上,倒显得我们不仁义了。”药研笑道:“你让他睡得好,我自是要谢你。”邯郸男道:“你却只需留意,别让那些黑心贼杀才在药里给我下东西便是。”药研道:“不消说,我晓得。”

  邯郸男自知不能久留,也顾不上听壁脚,到了没人听处,方问小辉道:“刚才小厚是怎的了?药研说你知道。”小辉叹道:“你不知道么?”邯郸男道:“我却不甚清楚,那时候我许是碎了,许是没来,总之不在这里,平日我见他也是气色不好,只道他是有旧伤需要调养,未曾想他这样。”

  小辉道:“却是这样,药研说他是中了寒毒,你知道下这么狠的手毒他的那人是谁?”邯郸男道:“本丸里会冰系法术的,怕是都逃不了干系。”小辉道:“是江雪左文字。”邯郸男吃了一惊,道:“怎地是他?他可也是个德高的大和尚。”小辉道:“我起初听药研说,也是不信的,先将药送回去罢,然后再细讲。论理我是不该告诉你这些个东西的,怕江雪他们不高兴,就算江雪敢作敢当,宗三却不好相与。”邯郸道:“如此却是有心,我们将药给了郎君便是。”

  两人将药拿回了房间时候,却见三日月坐在小炉旁拨火,见小辉进来,三日月方才放下火钩,一把抱住她道:“主上大人,您去了这么长时间,我怪想您的,您总算回来了,赏我块洋糖吃好不好?”小辉见他说话是短刀们用惯的小孩口气,摸他身上又是汤烧火热地烫手,知道他发热不是因为烤火,转头对小狐丸道:“还有洋糖没有?”小狐丸道:“洋糖是有的,不过糖多半热性,这会子吃下去,那热就越发旺了。”小辉道:“这会不给他,等他醒了,他也就不想吃洋糖了。”小狐丸道:“忒好心了,洋糖却不合他这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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