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兰梦记三
兰梦记3
人间烟火
话说第二天小辉见到鹤丸后，见他虽在手入室里躺了一夜，却仍是笑嘻嘻的，仿佛之前被黑兔挠得满脸开花的那个不是他。可有件事，让她始终不得放心：三日月虽说是历了鹤丸给他的那一劫，有了气息，但他仍是昏睡未醒。小辉却想了个办法，打算死马当活马医地试一试，究竟这个办法如何，也只能祈求那个痴痴傻傻的概率之神李敏李颖之保佑了。
且说小辉打定主意，去厨房找到邯郸男时候，只见厨房冰锅冷灶，只有邯郸一人。原是因为三日月昏睡，小辉照顾病家又走不开，伙食归了邯郸男负责。可这行伍出身的邯郸男哪里做得出好饭？行伍里从不讲究料理，菜式不是烤的就是煮的，和英国菜也差不了多少。偏偏大家又吃不惯英国菜。来厨房打饭吃的人越来越少，多数都开了小灶。邯郸男也乐得清闲，他此时正倚着椅子背打盹，小辉悄声叫醒他，他一见是她，也不怠慢，洗了手道：“要什么？”
小辉笑道：“我记得前几日你从万屋买了些子燕窝放冰柜里，说是给大家补身子用，我粗略一算，估计着到今天应该还剩十几个，今天却要煎一个给三日月吃。”
邯郸道：“哪里有煎炸燕窝来吃的？就是在我们魔域，再不懂得吃法，也懂得这东西用开水化开才好吃，你要用油煎，搞得和一坨咬不断的老痰也似，怎么给人吃？何况郎君这会子也吃不动油煎的东西，只能喝点果汁白水什么的。”小辉笑骂道：“什么‘煎老痰给人吃’你上次烤的扇贝才是‘煎老痰给人吃’咬不动且不说，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没弄干净，一股子骚味，岩融还怪你烧扇贝的时候浇了马尿进去。我却问你，燕窝有还是没有？”
邯郸男笑道：“有倒是有，不过这可不能浪费了，这东西在魔域虽然是寻常物件，可也是燕屋里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到了淡季照样抬价。我们又不像是人类那样，为了采个血燕，一直采到燕子吐血也不停手。也罢，你要就给你一个，可我现在要多句嘴：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小辉见他一头说，一头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雪白燕窝来，笑道：“我是用激将法激一下三日月，看他会不会醒，你晓得他是见不得别人浪费东西的，趁着现在韭菜长得好，我去菜园里掐些嫩韭菜来一并糟蹋了。这样还不醒，阿弥陀佛，那可就真看他的造化了。”邯郸男也不知道念了句什么佛，便道：“那你只管去，有事我擎着，横竖我在魔域做的是这个官儿，别的不行，却得擎得住事儿，背得起黑锅。只要他好，你有什么办法不妨一试。”
小辉拿了个篮子去到菜园，园子里却四时有菜，艳红碧绿金黄五色烂漫，绿的是白青韭三大菜，红的是番茄，胡萝卜，金黄的油菜，紫的茄子，不远处还长着萝卜，土豆和宝塔菜。小辉挑了菜园子里一畦长得鲜嫩的韭菜剪了一盘，心里却想起那句有名的‘夜雨剪春韭’来，感觉眼前这景刚好配得住这句诗，本丸里常年梅雨景趣，潮湿清冷。想到此她也就不忙忙的回去，多看了一会儿雨方回了厨房。邯郸已经将那燕窝掰下一块，泡发了，见她抱着篮子走进来就笑道：“去了这么长时间，都快孵出小燕儿来了。”
小辉一下子笑了，道：“我把韭菜洗切了，你将燕窝切成细丝儿，这吓唬人的菜不要多，万一他醒来却要骂我们糟蹋东西。再说，辛辣东西会影响燕窝的药性，韭菜和燕窝也不配。”
两人正忙着，不巧鹤丸摇摇地走了进来，见到两人忙着，笑道：“义辉公今天下厨，我这老鸟儿可算有口福了，这是要做什么？韭菜燕窝饺子还是韭菜燕窝汤？”
小辉笑道：“国永哥哥说得没差，不过没说到点子上。不是韭菜燕窝饺子，更不是什么韭菜燕窝汤，却是燕窝炒韭菜。”鹤丸一听，道：“哎呦，这可吓死我了，你们做燕窝炒韭菜却是为甚？三日月老哥要是知道你们这样糟践吃的，那岂不是要气得死去活来？”邯郸道：“我们正是要气气他，活过来一切好办，不然这样醒不了，一时间咱们没了主心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鹤丸道：“尽管试试，你们这一闹，搞不好他醒得过来，今早儿起来我打了个卦算他，算的却是个喜卦，感觉他身上要有喜事。这不，我也就放了心，来这里找东西吃。冰箱里有巧克力没有？给我一块。”
小辉暗道：“喜事？洞房花烛当然是喜事，只不过强来的喜事还算喜事么？”正当她腹诽鹤丸之际，邯郸笑道：“老鹤，你打卦几时准了？你也只能算算你那个尿鳖子跑到了哪儿，前日打雷，你那尿鳖子找不到人服侍，吓得跑我被窝里去了，我醒了吓一跳，还以为前时之政府的那些个审神者来夜袭呢。”
鹤丸道：“好哇，你怎么能把那起子心眼比针眼孤寡，牝门却比城门热闹的小浪蹄子说成尿鳖子呢？折辱了夜壶不成？”这边正说着，小辉却将韭菜和燕窝一并倒进油锅去了，刺啦一声响，腾起股子说甜不甜，说辣不辣的味儿。小辉炒了两铲子，便听见门口有个虚弱声气说：“你怎么能把燕窝和韭菜一起炒呢？”
这说话的人正是三日月。
小辉急忙熄了火，放下铲子，见三日月披着风衣站在门口，急忙奔去道：“你歇着，别多说话。”说话间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韭菜味重，三日月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来道：“燕窝化了，捞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好在燕窝没有味道，全仗着调料提味，幸好锅里有油盐。你重新开火，再炒一下。只一下，趁韭菜秧叶没有完全塌在锅里，在锅里注上两瓢水，水就到锅里一半了。再将锅底下的韭菜叶翻上，搅匀，盖锅，小火将水煮开，煮一会儿搅两下，水沸了，就在水里打个鸡蛋做韭菜蛋花汤。韭菜不配燕窝，是因为韭菜性辣味重，会减弱燕窝药性，加鸡蛋和水，做成汤，勉强能补救回来，不过别指望它多好吃了。”
小辉听了，心道：他也说过，一个厨子，就算五感全废了，也要凭借直觉烧出碗好菜来。他这料理本事，难怪我们不及的。正想着，又听见三日月对狐之助和邯郸说：“去万屋的中餐专柜，买一袋油酥烧饼，一袋馒头回来，不要豆沙和红糖馅的，最好是那种书本样儿的多层酥面烧饼，馒头也不要带馅儿的，如果只剩带馅的了，那也没办法。只是要记得，不要买过了夜的，过夜的烧饼硬，馒头会有笼屉布味，中午喝鸡蛋汤，吃馒头烧饼就好。下午我帮你们料理了剩下的韭菜和燕窝，以后却记得韭菜和燕窝不能一起吃。”
小辉却不好意思，问道：“你想什么吃？我熬些米汤，放点糖给你好不好？不好我再做别的，今儿个我原本是想要弄点新菜式，却不曾想搞坏了，也亏得你及时地醒过来救场，不然这菜真真儿地吃不得了。”三日月知道小辉故意弄的，可自己现在刚醒来还没力气，又有了身子的，怕她，也不说破，笑道：“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熬点粥，做个爆腌菜心，委实说，我现在也没力气吃什么喝什么，清粥小菜还妥当些，吃了不至于恶心。”
小辉点点头，叫上数珠丸，一起去摘菜心了。邯郸和狐之助去买烧饼馒头，这边鹤丸摸摸脸上乌青，想要遁走，不料三日月却没老花眼，看见鹤丸，笑道：“国永弟弟，你是在哪儿跟谁干架的？落下招牌了。”鹤丸自知难逃一劫，讪笑道：“跟前院那些个人怄气落下的伤，你却别往心里去，养好了身子要紧。”
三日月一皱眉，挑明道：“既然是跟那些个人怄气，那我今儿被惊醒的时候，怎么腰上火辣辣的？得亏我们这等人，生了肠子也是摆设，不然被你玩坏了，又怎么办？我们也是多年的弟兄，你却趁我不醒，对我做了那档子事，简直跟原先那起子审神者没两样了。亏得我把邯郸支开，才对你说。你着实承认，那天你把我怎么了？干了几次？你……你却也别怕，别看黑兔和小狐丸在外面，我不说他们不动。我又不是审神者，为难你作甚？”
鹤丸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片刻才挤出了三个字：“你放心。”稍后又道：“才一次，从今往后，你不愿意，我也不再干，实话说我也不知道那天是被哪个养猪场飞来的糊涂猪油蒙了心，见你躺在那儿，一时就色胆包了天，可我却只是想跟你亲热，没折辱你。”三日月道：“这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你和常人不一样，别人和你上床都不敢在你下面，我又怎生受得了？这会子腰间还是酸疼，论理，我要去告你，你可是站不住脚的，我却又不想告你，我们这些年的兄弟情分摆着，撕破了脸不好。你以后可算改了吧。”鹤丸没等他说完，便发誓道：“天地良心，我若不改过，就一世不得炮打，逢赌必输，大烟抽不起，喝酒定上头，亲生的孩子不随我姓……”这时候小辉却提着菜心进来了，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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