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豆灯记

　　豆灯记

　　第十夜下

　　莺丸起床的时候发现杨格来了，又惊又喜，纳头便拜。杨格也忍着心酸受他的礼。一番叙话之后，杨格道：“莺儿，我在这里要住一段时日，你却不用出门，爷儿们几个好好说话，若井上霜来喊人，你也不需怕的，我已经是对她说过，要你们陪侍我几日，又来要人，就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莺丸一想是这个道理，就安心歇下。

　　小楼那边却又出了麻烦，原是他们要买的秀夫鱼终于送了过来，可巧难在了鱼泫上，这鱼本来是要取了鱼泫做药的，可是鱼泫也只有三日月会取，偏偏三日月又发病昏睡。大家急的团团转，紧要时数珠丸恒次道：“我记得这个鱼泫长谷部也是会取的，可气他为人，我不理他。偏巧义辉公又要照管三日月姐姐，走不开身，如今可使得岩融姐姐请他过来帮忙。”

　　岩融笑道：“这倒是有趣，却只怕他见我，觉得我以势压人，反倒不来，如此我去找莺丸一趟，他和光忠以前玩得挺好，光忠又在长谷部那边住着，料想不看僧面看佛面，莺丸去劝，长谷部就来。”众人道：“如此自是好，你去找他一趟。”

　　岩融道：“只是我没吃就没底气，要吃了才好说话。”众人立刻道：“快滚去吃，哪还能有时间在这里罗唣。”

　　岩融跑去厨房刮了一碗锅巴泡酸奶聊做点心，吃完拿起冰箱里的金骏眉，但过几秒想到莺丸是不爱喝新派茶的，就又拿出一盒新买的仿宋茶砖来，草草地拿粉红爱心包装纸在铁盒外包了一层，提着一路走至莺丸屋外，将这事与他讲了。莺丸看看父亲，本来不想答应，杨格却道：“我儿尽管去，十二点之前回来就好，你这样闷在屋里，会闷出病来，出外走走，有事我去找你，怕甚么来。”

　　莺丸一听，点头称是，便穿上油雨布斗篷，扶着岩融，慢慢地走到前院长谷部住的地方，只见满地下落叶堆积，花木惨淡。莺丸走这一会儿就走不动了，兀自扶着岩融喘气，岩融见了也不觉心疼，道：“算我鲁莽，不该找你跑这趟，倒是麻烦了你。”莺丸苦笑道：“我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上的，更不知道轻重，觉得这阵子可能病入膏肓了，不然我爷也不会跑过来这么一趟，他儿女成群，还能想起我来？趁这会子我能动，我且帮衬你们几件事，日后我不能动了，麻烦你们的日子还有呢。”一头说，一头倒匀气息。岩融却听见房内有异动，像是有人发怒。

　　岩融想：难不成这个长谷部又耍起小性儿和人吵架不成？两人对视一眼，莺丸轻轻走上去将门纸弄个小洞，岩融曲下腰往屋里看，原来是浦岛虎彻和物吉贞宗合力按着一个长谷部强要求欢，长谷部不肯，那俩个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死死摁住，长谷部挣又挣不脱，叫又不好叫的，岩融大喊道：“你妈婢呀！”一脚将门踹烂。

　　浦岛虎彻和物吉贞宗抬头见是岩融，吃了一惊，莺丸咳嗽了几声，敛容道：“光天化日，欺凌僧侣，让蜻蛉切和蜂须贺知道了，你们两个想死还是想活？”

　　两人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迫于岩融在又不好动手，撇撇嘴拿起衣服跑了，这边长谷部坐起来松了口气，莺丸去给他披上衣服，他是受了惊，攥住他的手不放，哽咽道：“亏得你们来，不然被这两个弄脏了身子，老二带光忠和伽罗去远征了，我连人都叫不着，私底下觉得是有人给他们下药整我。”

　　莺丸拭泪道：“你住这儿且是不安全，住我那儿去，我趁着没忘，写个字条，告诉他们我带你住过去了，他们乐意，也可过来，我们那儿屋子虽大，可只住那么四五个人，怪瘆人的。”岩融在旁边默然不语，料想前几日长谷部和新选组的人曾经扰闹起来，今日之事未必和清光他们无关，想到这里却看见长谷部将衣服又脱下去，腰带半解，便问：“你却要做什么？”

　　长谷部呜咽半晌，道：“没什么可做的，我只是不甘心，我平日不做那邪淫事，也未曾勾引过谁，却想躲过了他们，躲不过自己人，什么都躲不过。早知如此，我干脆打定主意，将身子给了人算了。只觉得人应该是我自己选的，破了瓜也好受些。与其给了那两个被下药的小子，不如给了你们，只有一件，我从前却没做过那事，身子还是干净的，怕破身的时候疼得熬不过。”

　　莺丸听了，又是气，又是笑，道：“本来是找你帮忙取鱼泫的，你这么一说，我们两个反倒成了污人清白的淫贼了。你只管放心信你的洋教，没人夺你身子。你帮了岩融他们这忙，我带你去我哪儿住一阵，伽罗光忠他们要来也没问题，只有一件，你知道我这病怎样，我不记事的，以后有麻烦，你多担待一些。”

　　岩融也笑道：“你我都是和尚，红花绿叶白莲藕，还分什么土教洋教，都是一家，有事我也保你。”

　　长谷部听了，拭干眼泪，收拾一下就随他们到了三条家的小楼，届时石切丸正用灵力护着那条鱼，让它不至于死在水桶里，长谷部就将鱼悬吊起来，用削得很锋利的竹片刮下它身上的鱼泫。许是这条青身红背的大鱼受了惊，半天才刮得半盏，也不透明，微微地有些发浑发青。石切丸说这些就够，长谷部这才收了手。石切丸拿出一盒樱花信玄饼送给他，他推辞不掉，也就收下了。

　　莺丸又领长谷部见了杨格，后者见到魔域高官，未免有些拘谨，杨格好言安慰他一通。他说要做晚祷，就早早地钻进了莺丸备下的房间里。

　　安顿了长谷部，莺丸这才觉得身上发冷，料想明日可能会发烧。他却没有给杨格说，怕井上霜知道了生气，气他生病不能出战，就自顾自地烧了碗热茶，加上姜片红糖喝了，坐下看电视。这时候大包平从外面走过来，将他围在自己的触手里面，杨格却发现儿子有异样，走来看看他们两个的情况，知道莺丸受了凉，就半哄半劝地让他又喝了点退烧药。三人一起坐下来看电视。莺丸迷迷糊糊，想到自己要将这些事记下来，可是他写了日记也无法留存，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大家都是这样。

　　其实这样也不错，他对自己说：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大包平，你还求什么。想到这，他转头看大包平的时候，发现这傻小子早已打熬不住，呼呼地睡着了，莺丸也就低下头去做梦，梦里全是他养的兔子。

　　（豆灯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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