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辉的手稿第二十四部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是第一次见到。他很柔软，说话谦和，有着漂亮的淡绿色头发和眼睛，却给人恐惧的感觉。
“我受够你了，你这老奴还活着。”他见到三日月之后，说。
“啊，你这条老狗还能爬过来。”
虽然有点不礼貌，不过他们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假装不生气，我揣测不了他们到底是如何想的，对他们的过去，我并不想要完全了解。狐之助曾经说堕化会引起一个神从身体到心态的变化，完全是相反的变化，原本宽宏博大的会变得气量狭小，原本残忍嗜杀的，会变得唯唯诺诺。
“今天我去看了安纲。”莺丸说，“他的四个翅膀在换毛。”
“我也在换毛！”他突然火了。
我可以作证，他说得完全是真话，今天他洗澡的时候，我看到浴室的排水口和地面上落了很多乌黑的羽毛。可是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火呢？不过莺丸倒是很能理解。
“我前两天也在换毛，这时候大家都不能控制自己的理智。”他说，“只是你别把气撒我头上，你旁边不就是审神者吗？她可是比我强，你打她不就行了？”
“你和我一样是六翼，你比她耐打。”他说。
莺丸就开始吃放在他面前的炒玉兰卷：“看来你的心境残暴多了，手艺退步得不是一点。”
“回不去了，阿莺。”他说，“回不去了，我们的主灵本来就有容易堕化的因子，一受到外界刺激就堕化，这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回得去。”莺丸说，“我们可是高贵的神族，既然我们能够造出一块连我们自己也搬不起来的石头，那还有什么可以难住我们？”
“哼，毛神。”他说。
“不管怎样我还想要吃你的菜呐，三日月。”
“哦。”他说。
“前任审神者的死到底是谁干的？”莺丸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严重的问题。
“问你家老爷子去。”三日月突然冷笑起来，换了一副阴沉可怕的脸色，说，“本宫听狐之助说过前任审神者的死状了，她死前明显怀着孕，那些孩子也是老爷子的种，谁知道怎么回事呢？他若是想要替大包平报仇，本宫看，还没到时机。要不要本宫再提醒你一遍？大包平可是他从敦威治带回来的……好在自古讲究立嫡立长……好啦，大包平再好，你却是嫡子，是老爷子自己生的，立场要鲜明一点，不是吗？阿莺。”
‘嫡子’这两个字他说得十分重。
莺丸叹了口气：“三日月，你真不打算解开大包平的灵魂封印了？”
“他疯得那么严重，本宫担心打不过他，当年本宫还没堕化的时候就打不过他，现在还能例外吗？”
“胡说，大包平堕化了也只有五翼，和你比还是有差距，不然你也封印不了他。”
当三日月用上那个富有皇家意味的自称的时候，我感到了一股强大而混乱的力量压了下来，和他那天发疯地和小乌丸对上的时候差不多，我竭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呼吸。他为什么要用那个自称？而使用自称的时候为什么能够引发那股力量？这我就不知道了。莺丸还能够保持稳定，不过我看，尽管他在现在还能和三日月分庭抗礼甚至占上风，但时间长了，他必然吃亏。
我要坐到其中一方身边去，不能坐在他们中间，因为他们的力量碰撞引发了强烈的对流，他们的中间就是锋面，我在对流的锋面坐着会死得很快。
我就勉强站起来坐在了三日月身边。但是过了几秒钟，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好吧。”三日月说着，叹了口气，“本宫不想跟你，跟老爷子结怨。大包平，你领回去自己养着，我不会给他治，他疯得太厉害了。”
“好像你疯得不厉害一样。”莺丸说，“你恐怕是因为记恨大包平没有堕化之前比你强，才这样的。”
他没有回答，将一个雕花银钥匙给了莺丸：“大包平封印的钥匙，拿着，好好拿着，别让我收回去。”
此后我也没见过大包平，尽管我得到了很多五剑分神，可是我很少见到大包平，偶尔会出现一把，他也很快会被莺丸收走。我一直没有见过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我问起三日月关于他为什么自称本宫的事情。
“这是很高级的言灵术，用黑暗世界的身份自称，可以用来引动自己留在黑暗世界的力量，但是会加速堕化——当然如果你已经堕化了就不要紧了。”他回答道。
“哎？黑暗世界的魔王是女人吗？”我很惊奇。
我以为他曾经是魔王的妃子。
“我哪里知道？我不想去那里。”提起黑暗世界，他显得有点冷漠和厌恶。那时候我以为他的回答足以满足我的好奇心了，可是我那时候竟然没想到：太子的确也可以自称本宫呢！
不过从那以后他也没用过这个自称，仿佛使用这个自称让他感到不情愿。
我学东西，总是没有恒心。有一段时间我根本不想要学料理，他说料理和别的科目不一样，别的科目可以不带任何感情，只为分数而学，而料理完全是要用热情和诚心去学的。如果没有热情和诚意，料理的色香味都会变差。他这样放任我，我也就乐于停下自己切菜和烧煮的手，跟他学点别的东西，我感兴趣的东西。
首先我要将学了个开头就停止的言灵术温习一下，之后我就开始向他学新的言灵技巧。这些技巧多半是在他每天出战回来之后，在绣花的时候传授给我的。
“我告诉您。“他说，“呼唤真名控制他人，是最基本的言灵术。不过，如果对手实力超过您，呼唤真名只能对他造成一些阻碍而已，并不会控制他，反而会容易将他激怒。灵力强大的言灵师根本不需要知道对手的真名，只要对手答应一声，他就可以追踪并迅速分析对手的能力，以灵力加以控制。”
“时之政府的人说过，”我说，“审神者控制刀剑是因为知道了刀剑的真名。”
“错了，义辉公。”他说，“是面子。”
“面子？”
“就这样说，为了钱，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必须要跟对方客气地立下合同，给他一个情面。不过当合同内容超过你能忍受的范围，就没必要签订那样的合同了。”
“不过我总觉得审神者的权力很大。”我说，“骨喰说前任曾经碎掉了一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另一个您？”
他突然笑了。
“那个啊，没关系，对我而言分灵被破坏比不停地手入出战还更好一点，如果活到一定时间，就不想再动了。赔偿金会打到主灵所在地的账户上的，只是以后是否继续分灵到主公所在的本丸，或者放过一点也不爱惜身边人和物的主公……就看我们的心情好不好了。所以，我们才会听从调遣，任由主公指派我们战斗和死亡啊。”
“很辛苦吧？那样。”我问。当然这并不是虚情假意地应付，而是觉得那样使用分灵去赚钱的方式的确有点辛苦。
“有点吧。”他想了一下，说，“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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