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继续回忆

　　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个有钱人快要死了，因为平生没做多少善事，怕死后不能上天堂就找了个穷小子给他守灵三天。第三天晚上魔鬼来了，让穷小子离开，穷小子脱下一只靴子，说只要把他的靴子里装满金币他就不替有钱人守灵了。魔鬼扛了好几袋金币往里倒，可是无论如何也装不满他的靴子，其实是因为他的靴子没有底，而靴子下面的地上挖了一个大洞。

　　我问老驴，“你看没看仔细，盘井罗下面应该通到其他空间吧。”

　　当时在残尸墓我已经领教过了，盘井罗本就不是普通的井，每转动一次下面的空间有可能就会产生变化，这可比靴子下面有个洞还要复杂。

　　老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摇了摇头否定道，“当时盘井罗并还没有发生变化，底并不深，我扔下去的石头自己都能看见。”

　　“你该不会被鬼画符迷着了，神经错乱吧？”

　　“哪能，鬼画符虽然看着怪，但还不至于被它迷着，我当时可清醒了。”老驴的眼神暗下来，“不过后来确实发生了一件怪事，我一直忙乎到晚上，突然听见井底有哭声。”

　　老驴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倒吸了口凉气，身上的汗毛也不受控制地站起来，一般井底下有哭声准没好事儿。想当初说北京的故宫里闹鬼，不是看见几个大辫子抬着轿子在城墙下面走，就是听见井底有宫女的哭声。

　　老驴后面的话越讲越悬乎。

　　他听见哭声之后刚开始还挺镇定的，以为下面真有人，压根儿没往闹鬼那方面想，唯一令他紧张的是下面的人情况不明，这么多石头该不会砸伤了吧。

　　又仔细听了一会儿，那哭声断断续续，但也一直没停，而且越来越清楚。老驴急了朝下面大喊有人吗？喊了几嗓子没人回答，反而哭的更加厉害。

　　一下子就把他整慌了，这么个哭法应该砸的不轻，石头是他扔下去的，这要砸坏了他得赔啊。他连着朝下面喊，问那人在什么地方，底下的人只哭不回答，也顾不得这口井有啥古怪，当前救人最要紧，老驴决定下去看看。

　　他找了条很长的绳子，一头系在离的最近的树干上，另一头绑在腰上。当时他年轻，动作比现在麻利，但是也不好爬，主要是不好落脚，玉砖太滑，中间又几乎没有缝隙，俨然一块完整的玉，表面溜光能比上镜子，使不使劲都踩不住。老驴基本上是跐溜下去的，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腿根儿都摔的发麻。

　　他赶紧伸直了腿别整个血脉不通，腿一伸出去他发现了个秘密，盘井罗最底下大约有一人肩膀宽的空隙，光滑的玉砖没有砌到底，悬空留了那么一块地方。

　　哭声就是从空隙对面传来的，老驴问她没事儿吧，是不是受伤了，依旧没有回答。老驴叹了口气，反正都下来了，不能不管吧。估计那个人是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滚到那边去的，如果不救她上去，就算不摔死也活活饿死了。

　　老驴解开腰上的绳子，当时长了个心眼儿还用石头压上，怕有小孩儿过来玩，不知道下面的情况看着好奇给抽上去。玉砖这么滑，没有绳子想上去基本不可能。绳子的问题安顿好，老驴蜷着身子让自己趴下来，从空隙中爬过去，那个空隙比一个人的厚度要宽很多，除了肚皮下来的石头剌的慌，爬过去并不难。

　　原本想象会有一个受伤的人倚在对面，因为哭声听起来就在耳旁特别近，可是等他彻底爬过去之后四下能看见的地方根本没有人。

　　里面的空间很大，足够一个人站起来随意走动，头顶的距离也很高，井有多深它就有多高，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

　　哭声一直像在前方，离的不远，但是又够不到。他试探地往里走了一段距离，越往里面光线就越差，几乎看不清东西，只能靠听的。其实一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被哭声牵引着前进，也是靠听，说来也并没有区别了。

　　走了大概二十几步还没到头，道理说一个大老爷们的二十几步不远了，又不是三寸金莲，我估计着没有二十米也差不多了。我惊讶地问老驴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果然别有洞天啊。

　　徐飞说我这打岔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只好尴尬地闭上嘴，安静地等老驴继续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哭声俨然就在前方的黑暗中，老驴终于停下脚步，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前进，因为再往前走目所能及的是一片虚空的黑暗，笼罩在一片阴霾里。

　　他试探地跟里面正在哭的人交谈，他说前面太黑看不清，问里边的人还能不能走，好歹给回句话，他心里也好有个数。

　　环境使然，哭声嘁嘁嘤嘤越发空旷，甚至能清楚的听见回音，隐藏在黑暗中的应该是个很大的空间。虽然神婆之前说过盘井罗的古怪之处，但是没有亲眼见过谁也无法体会。即便老驴此刻已经耳有所闻，眼有所见，还是尽往平常地方想，猜测这里是神婆生前挖的地窖。

　　那个神婆在寨子里的口碑好，从来都是治病救人，没见他害过人。老驴也就稍微放心许多，按照神婆的品性地窖里应该不会有太过恐怖抑或要人性命的东西，但也得多加堤防，神婆难免养蛊，万一着了道不死也麻烦。

　　老驴这个人心软，以前又从过医，容易感情用事，况且那时候更加年轻，人比现在冲动。听见哭声越发凄惨，他心里想到的只有一个重伤患者，完全不会琢磨其他的。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就进去了。

　　里面比想象中的还要黑，伸手不见五指，外面的光亮一点也渗透不进来，旁边没有任何能够摸得到的东西，完全被黑暗笼罩，可以说是一片虚无。

　　看不见，摸不着，人在面临未知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最可怕的。老驴出了一头冷汗，几乎每往前迈出一步就擦一把汗，心脏砰砰直跳。呜呜的声音就在前方了，老驴心里给自己鼓劲儿，怕就不进来了还犹豫个屁！

　　试探着脚下的路速度缓慢地向声源处走，走了不出两步，脚底下咣当一声，骨碌骨碌地滚到旁边。老驴心想应该是个坛子，地窖里有个坛子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一直听见坛子滚动却听不见它撞到墙上。滚动的声音随着坛子的渐行渐远而逐渐变小，一直到空旷的地窖中只剩几声模糊的回音。老驴大感惊奇，这哪里是地窖，简直是地下停车场！

　　他赶紧朝另一个方向走，伸手摸不到头，想必另一边的距离也如此。

　　偌大的一个地窖如果要靠神婆一个人挖，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而且就算他能完成，那么运出去的泥土石头呢？那些残料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挖掘剩下的残料可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呀。他不可能偷偷摸摸地做这件事儿，寨子里的人一定会发现。可以他在寨子里呆的这几年从来没听人说过，神婆在自家的后院地底下挖了这么大一个空间。就算是他来之前就挖好了，那也不可能一点耳闻都没有，毕竟这要是真的去挖，在寨子里也算是大动干戈的事了。

　　莫不成连神婆自己都不知道盘井罗下面会有这么个空间？老驴赶紧打个哆嗦，怎么可能，盘井罗的事儿只有神婆最了解了。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太多，里面的哭声又开始了。老驴心下一定，反正盘井罗迟早得填上，管它下面是地窖还是停车场，到时候一填什么都没有，先把人救上去是关键。

　　心意一定，人的动作也利索了。他三步并两步朝哭声的源头跑去，马上就要跑到跟前了，听那声音好像就在眼皮底下的样子。可是突然他被不明物体一撞，整个人偏斜摔出去，起来一摸鼻子上热乎乎的全是血。

　　老驴蒙了，忙问是谁？！

　　举目黑暗中无人回答，老驴只能自认倒霉擦干净鼻子上的血，以为太黑没看见前面的墙，或许走到头了？他重新站起来伸手摸摸前面，可是什么都没有。正在奇怪的时候，突然脑门上又挨了一下子。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稍微有些准备，连连后退几步平衡身体没有倒下。那股力量宛如一道疾风，没给他留太多机会，直接朝他的咽喉扫去，还好老驴的身体自动做出保命的反应，几乎同一时间蹲下才避免被封喉。

　　他赶紧往回跑，身后的力量根本不肯放过他，又是一道无形的攻击直接把他撂倒在地。

　　听到这里我很紧张，问老驴是不是遇见鬼怪之类的东西。老驴摇摇头，深信那是个人，只是动作太快，当时的环境又太黑，所以他才看不见。若真是鬼怪哪还有他今天坐在这里跟我们说话的份儿，早就跟它一起留在地底下了。

　　被那人撂倒在地之后，逃命的本能也激发了老驴的潜力，他立马抬起一脚向半空踢去，果真踢到他了。在对方躲闪之际，老驴原地打了个滚儿避开他的攻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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