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爱情是销魂的局

　　潘蔚跟着宝莲进入小厨房，里面没有人，府里的厨子均在大厨房待命，因为家里正在设宴。外面厨子的喧嚣声，呛鼻的油烟味，远处喧嚣的音乐声，隐隐的冲进潘蔚的耳朵，她还是有些许的不适应。方才的事情，潘蔚不知道结局，所以打算不再去想，就听卢振华的。

　　于是潘蔚看着宝莲笑笑点点头，洗干净手，把外套挂在厨房的衣架上，戴上围裙，开始做鲈鱼羹，这鲈鱼还是活的，宝莲过去给她把鲈鱼开剥好，正巧被潘宁看见了，脸色一变并没有动声色，而是转首离开心道：这宝莲怎么帮着四丫头做事，一定是四丫头又耍了什么诡计。

　　潘蔚侧脸看见潘宁的身影，也不动声色的把姜片放进沸水中，切着葱花，宝莲笑道：“四姑娘何时学会下厨的？”

　　“母亲在世的时候，教过一些，我自幼懒散得很，三心二意的没学会什么东西。”潘蔚笑了笑，拿着鲶鱼说：“我母亲最喜欢天津菜，其中有一道鲶鱼炖茄子很是有风味，我在炸个河虾，排骨剩下吧，油腻腻的我怕振华不习惯，我还是做些清淡的。”

　　“我看未必，少帅长在东北，一定喜欢山芋炖小排，所以这鲈鱼您剩下吧，有点精贵，晚上您把鱼汤送给老爷，这样也显得您孝顺懂事，鱼汤要多炖一些时候才有香味，正好酒过三巡，给老爷做醒酒汤。”宝莲笑道，潘蔚发现这位平日的骄横跋扈多半装出来的，明明就很会做人。

　　“也是，到底是跟过大太太的就是周全，我是望尘莫及了。”潘蔚笑了笑，开始做那道鲶鱼炖茄子，香味传了好远，宝莲笑着说：“少帅吃了也就走不动了，到底是四姑娘的厨艺好。”

　　“这野菜不错，我做点野菜窝头，这菜看着寒颤，可也是东北的一道名菜，有五花肉吗？”潘蔚笑了笑切了香葱做野菜窝头，宝莲切了点肉丁给潘蔚，香味散发出来满屋子的香气。

　　宝莲回头把一个盛着排骨的盘子递给潘蔚笑道：“这排骨我煮过了，可以开始炖，腥味已经去了。”

　　潘蔚接过开始做排骨汤，顺手炸了个花生米，拌了一盘银耳，这是一般的凉菜，花生用白糖腌制过，再炸放入白醋，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是广州人常吃的一种很便宜美味的菜式。

　　做好也就用了几十分钟，潘蔚用一个大托盘端进去的时候鼻孔里都是薄荷香烟味，里面是三个男人，潘蔚尴尬地说：“姐夫，我去那副筷子，您慢聊。”

　　李云祥一笑说：“嗯，你去吧，顺道切一些水果过来。”

　　“是的，姐夫，这是烟灰缸，我看上次爸爸买的英国雪茄还有没有，我给您拿过来。”潘蔚看着地上的烟灰有些生气，但是还是低眉顺眼的说。

　　李云祥没想到那个在女生寝室把抽烟的男生锁在厕所里一整夜的潘蔚小姐在潘府会是这么个样子，于是伸手说：“四姑娘，给我点烟。”

　　潘蔚有些怒意，可是依旧笑盈盈的给李云祥点烟，很乖顺的笑道：“姐夫，我过去了，回聊。”

　　孙怀阳看着卢振华有些不高兴了，潘蔚凑过去说：“振华，多喝点汤，别喝酒了，我等会有话跟你说。”

　　卢振华点点头说：“这里有烟。你去歇会，我一会过去找你，别过来了，吃完让丫头收拾。”

　　“没事，做习惯了，等一下我看还有事就过来，没事就不来了。”潘蔚轻声说，推门出去，把事情交代给宝莲，就做到偏厅的钢琴前弹奏曲子，正是莫扎克的曲子，叫做亡魂曲。

　　低沉悦耳略带忧伤的曲调渲染了所有人，很多宾客闻声而来，但是潘蔚没有回头，而是用俄文唱着亡魂曲的歌词，带动着一些外国大使馆的人都凑了过来。

　　潘宁笑着说：“大姐姐的歌唱得真好。”她在想总算有人盖过这丫头的锋芒的时候，潘蔚回眸一笑说：“我乱弹的，自然远不如大姐姐了。”

　　潘宁赶紧的鼓掌虚应着笑言：“四妹妹唱得真好。”

　　潘蔚回眸一笑，看着夜空说：“二姐姐过誉了，打扰各位失礼了，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福妈做的。”

　　潘宁看着她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有些头疼，她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只怕整个大厅里的男人都会被她迷住，包括自己选定的孙怀阳，潘宁一个月前听到丈夫战死的消息，心里很痛，可是悲伤又有什么用，为今之计只好再嫁一个体面的人。

　　孙怀阳是个好选择，因为他已经丧妻，自己丧夫谁也不用嫌弃谁。家世样貌也都合适。

　　这一次孙怀阳是来给广州军区送军火，军用衣物，器械的，要待一段日子，所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她要放弃卢振华，毕竟卢振华名义上未婚，要娶的一定是一位未婚的小姐，只要不是四丫头谁都可以。

　　于是潘宁转到潘文生跟前轻声说：“父亲，您觉得得罪孙家好吗？刚刚孙怀阳向少帅说娶四丫头做如夫人她都不肯，而且她那个性子嫁给少帅我怕结仇，最好的办法赶紧给四丫头订婚，悄悄告知少帅，四丫头已经是别人的人，我看赵公子就很不错，也不是第一天相中四丫头了。”

　　“你说的有理，但是潘蔚已经报考了黄埔军校，如果录取就必须去特训，三天后就有结果，所以一切等等再说吧。”潘文生早就接到军部的红文，潘蔚已经被录取了。所以潘蔚的未来就是一边通向辉煌，一边通向覆灭。

　　“父亲，我再去和母亲商量一下。”潘宁一笑离去，走到大太太的书房，与她细细的谋划，大太太把门一关说：“你给我闭嘴，军部有规定，调查科内的人员必须让一个子女去做特工侦查工作，现在你爸爸选了潘蔚，你和潘慧，潘雪就不用再去，军部本来看上的是潘雪，我给她做了一个绝症病例才逃过去，你不要再多事了。”

　　潘宁一笑说：“原来是这样，我记得军部对间谍有特别训练，不知道少帅知道还会不会要她？”

　　“好了，出去吧，明天我会提交军部，提前放榜，潘蔚不走也得走。”大太太微微一笑，那张静谧美丽如菩萨的面孔带着诡秘的笑容，她拿起沉香沫子往香炉里放了一些说：“你就不如潘慧，你记住女人要静，若不静需一招致命，不可现风雷之势。”

　　潘宁点点头，得意的笑了，于是走出房门，见潘蔚正热情的招待宾客，着即过去攀谈。

　　“四妹妹，进这衣服真的漂亮，少帅给买的吧？”潘宁笑了笑，福妈神色惊慌地走进来说：“二小姐，门外有一群黄埔军校的兵要找四小姐。”

　　潘蔚奇怪于此事，于是落落大方的走到前厅，那一身军服的士兵敬礼道：“潘小姐，你以690分的成绩被黄埔军校录取，明早8点请入校报道，我是你的教官李朝辉，不打扰了告辞。”

　　潘蔚回了一个军礼说：“我明天一定准时报到。”

　　远处卢振华脸色一变，只有军部看上的人才，才会如此隆重接待，看来内部除名是不可能了。夜已深沉，宾客们散去，潘蔚以收拾东西为理由让卢振华送她去宝月胡同，潘文生亲自送出来说：“你要好好的做人，不要让我担心，改改过去的性子。”

　　潘蔚点点头，心中百味陈杂，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四周的路灯还亮着，还未到子夜。

　　潘蔚虚应的笑了笑说：“父亲，夜里风凉，您早点休息吧？”

　　潘文生笑了笑，在军统内太太的职位比他高，为了潘蔚和她母亲的安全只能疏远她们，虽然说进入军统未必是好事情，但也是一个机会。

　　潘蔚回首上了卢振华的车，卢振华亲自开车送她回去沉声说:"没想到你离开的比我早。”

　　“振华只是去军训而已，军校也有假期吧？”潘蔚很开心，毕竟要进入广州第一学府，黄埔军校毕业的直接安排工作，是广州学生展望的地方。

　　卢振华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批招募的是特工人员，但是他并不想过早的告知潘蔚。

　　孙怀阳开车跟着卢振华和潘蔚的车子，作为军统调查处的处长兼这次学员特训的总教官，他可以说是有所预谋。

　　其实这次战役以后，日本处于弱势，虽然和德国勾结，但是德国正在和英国开战。所以广州军区将会有一阵子和平，不太平的反而是上海，左派的朱洪涛进驻上海，要把虹口区给英国人，签订国际条约，他的理由很充分，也的确是战乱时期出卖地皮是一种相对保护，有利于他们鬼打鬼。

　　但是朱洪涛也许是英国使馆收买的人，因为他很热衷和英国的对外社交以及贸易，所以调查局准备调查朱洪涛，三个月后朱洪涛会升任上海军区总司令，这群美女特工就是用来对付他的，这是戴文琪惯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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