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七节 你的顶戴并不是你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突然来了令，让我到赤县去当县长。我当时头就发晕，我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还是忍不住给赵大河打电话，他没有接，我打了几次，依然没有接。我就不再打了，如果再打我就太不要脸了。

　　我没有反对，去了赤县上任了。赤县是一个穷县，穷得底掉。我去上任的当天，县财政竟然欠下一千三百多万的债，我都奇怪得要死。

　　我到了赤县我才明白，他们排外的力量有多大。他们表面是敬着我，实际上他们谁也不听我的，甚至连一个小秘书都不给我面子。我知道，我要争取到在这儿的威信，恐怕要付出很多。

　　我告诉妻子，我近半年太忙，恐怕回家的日子要少很多，她说让我忙吧，注意身体。妻子似乎很紧张，也意识到了紧张的气氛。

　　我主持会议，这是第一次开会。可是四个副县长竟然一个没到，书记到是见了一面，然后说有急事，也走了。这四个副县长我来了半个月，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他们长得什么样我都没有看到我，我问宣传部长，他告诉我他们都在乡下忙着，至于忙什么他们都没有告诉我。

　　会是没开成，我下了县政府的二层小破楼，到门口打了一台车，就往乡下跑。我大体上知道县里由八乡三十村组成。我到了下马乡，没想到，出租司机开口跟我要一百块，他不知道我是县长，可是只开了二十多分钟，怎么也用不了那么多钱。我跟司机争执了两句，乡政府出来两个人，就说：“这地方就这个价，赶快付了吧！”我心想，这他妈的不是抢劫吗？我付了钱，往乡政府进。那两个人拦着我说：“你找谁？”我说找乡长，他们乐了，看你不是乡下人，大概找乡长买山货的吧！有条子没有？我摇了摇头，他们问了我的名字，我告诉了他们，他们说等一会儿。

　　一会儿功夫，出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见到我就握住我的手说：“欢迎县长考查，欢迎县长检查。”三个人满身的酒气，介绍说，一个是正乡长，两个是副乡长，还是四个副乡长在村子，马上把他们叫回来，书记正往回赶呢！显然他们知道我这个马县长了。

　　我进去后，他们把我拉到了后院，后院有一排的平房，进去后，才发现是食堂，一个屋，一个屋的，如果说饭店更确切一些。

　　我被拉进一个包间，里面坐着四五个人，桌子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乡说喊着一个名字，进来一个胖女人，乡长告诉他，马上撤掉，重新上一桌子，把乡里的八费鱼来十条。然后，给我递过来一盒苏烟，我知道这盒烟要一百多块一盒，我点着抽上了。乡长说：“我本应该向您汇报工作的，可是”其中一个人咳嗽了一声，他马上打住了，说：“我介绍一下在坐的各位，这几位都是铜矿的，这个位赵矿长，这位是李矿长”我一听就明白了，我来之前，就知道赤县有一个铜矿，但是他却不姓公了，都归私人开采了，而且每年都死人，乱七八糟的。

　　本来是公有的铜矿却成了私人承包了，这里面的事谁也无法说清楚，几任现县长最初都有雄心把矿收回来，可是到后来都放弃了。今天正好几位矿主在这儿，我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然他们不吊我，这样也给县里的那几个副县长看看。

　　本来我是应该走掉的，可是我没有走掉。我问乡长，有什么好酒没有？乡长一愣，他不知道我话的意思，我说我喜欢喝酒，在市里的时候他们都叫我酒局长。乡长一听“哈哈哈”的乐了，说，什么没有也不能没有酒，他又把那个胖女人叫进来，耳语了几句。

　　菜已经快上齐了，两个男人推开门，抬进一坛子酒进来。乡长说：“这是我们自己家存了十五年的老酒，准备给儿子结婚用的，今天就先用上一坛子。”我客套了几句，我心里明白，他们所说的话可不能全信。我心里犯合计了，这些孙子今天看来是准备把我放倒不可了，这种较量不比权利的较量差。

　　我喝了一口酒后，说上趟厕所。我躲进厕所，把一瓶利克喝了，又吃了两片止痛药。我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在等我。我坐下后问：“你们这喝酒是什么规距？”乡长说：“没规距，您定什么规距就是什么规距。”我一听，这意思是放我随便的喝，也不是对手。我说：“先干三杯。”这三杯酒足有一斤，有人愣了一下，有人站起来说有事，我说，进来的就别想走。这话很冷，意思很明显。他们只好坐下。

　　三杯酒下肚后，有人感觉难受了，乡长却有些发疯了，什么话都开始说了。我也听到了一些难以听到的话，那些矿长把嘴闭得紧。这时，我听到走廊有动静，好象有四五个人，其中的一个人说：“姓马的那孙子来了，我也让他灰溜溜的滚蛋”屋里的几个人虽然有些喝大了，但是马上都不说话了。乡长也傻了，愣在那儿，突然他站起来，冲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我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我不认识，我想应该是副县长一类的人物吧！乡长站在这个人面前，看到我出来，不说话了，显然这话是他说的。这个人看到我，脸色有些难看，然后转身走了。我被乡长拉进屋里，乡长说，他胡说八道呢！我问是谁，乡长犹豫了一下告诉，也姓马，是副县长。我没再多说话，开始喝酒。那天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们后来不陪着我喝，我急了，我说，如果不陪着我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那以后也别怪我手黑，想必各位在我来之前也听说过我的事了。这话有官话，有玩笑，他们拿捏不清，只得喝。最后，只有我和乡长是站着我。

　　我要回去县里去，乡长说用他的车送。那车我一看，比我的车还好，我说你牛呀！乡长虽然没少喝，也许被我刚才的话吓着了，保持着一定的清醒，他忙说是借的，借的，矿里那里人借的。

　　我回到县里已经是半夜了，我在县里的宾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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