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夜只是黑夜 2

　　1.

　　一个满脸慈祥的老妇人站在我的床边，她那慈眉善目的面孔看着我，让我顿时从心里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她是我的亲人一般。

　　这种感觉怪怪的，似乎是那种，看到自己家人的感觉。

　　她看到我睁开眼，冲我微微一笑，将手中提着的绒皮手包给了身后的男人，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抚在我耳边，开口竟是极其标准的汉语。她说道：“你醒了。”

　　我动动嘴，才想起来，我不会说话。

　　我试着点点头。

　　她一直保持着那种慈祥的笑容，说道：“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可能声带还未完全修复。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康复起来的。”

　　她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这没关系。我也来自中国，曾经。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修养就行了。”

　　我看着她，努力用自己的口型拼出jessica这几个字。

　　她盯着我看了看说道：“你知道，核弹爆炸后，我们没有办法同时救两个人。“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

　　威廉，林飞，jessica。

　　我突然很想大哭一场。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被这么多人看着流泪。我是中国人。

　　我忍住自己激动无比的情绪，闭上眼睛。我怕睁着眼睛无论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住泪水。

　　她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你好好休息吧。可能未来几周内还有一些会诊和手术，你是个男子汉，一定会忍过去的。”

　　门被关上。

　　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我知道，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可是我仍旧哭的歇斯底里。我努力的绷紧身体，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床板，希望这一声声地咣咣声能带走我脑海中的记忆：

　　泰国监狱里，威廉一边对着监狱守卫开枪，一边大声招呼我上飞机。

　　鲍勃开着车飞驰在曼谷街头，威廉坐在一边的座位上保护着我。

　　我背着无数的重装备，在乔治的喝斥中围着船的甲板飞奔。

　　奥列佛递给我一本他自己编的密码学，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一筹莫展的我。

　　朱莉端着泡好的咖啡，轻轻推开门，将它放在我和威廉面前。

　　我和伊娃一边开枪，一边冲向地堡的安全层。

　　卡特冷静地将子弹一颗颗的压进狙击步枪的弹夹中，冲我摆摆手。

　　林飞在透着阳光的窗边转过头来，冲着我微微一笑。

　　Jessica按住受伤的肩头，语气弱弱地说道，狙击手。

　　凯文看着我抱着jessica离去后拉响手雷的巨大轰鸣声。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只能不停地哭、喊，发泄我心中隐藏的巨大的悲哀。

　　两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走近我身边，一个人手中拿着针管，弯下身，在我手臂上扎了进去。

　　我感到一阵冷冷地收缩感扩张在我的血管中，慢慢地，这种扩张感逐渐变成了一股股软绵绵地力量，冲击着我的脑袋。我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意识也模糊起来。

　　2.

　　纽约。

　　某处咖啡馆内。

　　一个黑色的身影抱着一把长剑，静静地坐着。

　　他的对面，是一名穿着运动装的少女。

　　少女喝着手中的可乐，抬头看着黑色的身影，说道：“光影，鲨鱼的线索查到哪里了？”

　　光影开口道：“四小姐放心，兰若在跟。目前尚不清楚对方的势力，但是，有一点可疑的地方。中国特工玉兔至今毫无下落。”

　　董若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对方的力量。唉，虽然鲨鱼这几年确实跟一些不该接触的势力走的太近，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但，但他终究是毒刺的人。也是和你，樱澄，三个最早在我身边的人。”

　　董若昕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有些啜泣的说道：“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伦敦，是鲨鱼关键时刻救了我和樱澄，他却身受重伤。”

　　光影开口说道：“四小姐不要太伤心了。现在，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董若昕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看着光影说道：“嗯。对了，林昊他们有下落吗？”

　　光影摇摇头道：“不知道。跟玉兔一样，人间蒸发了。我追查了很久，始终毫无线索。不过，我在南极发现了这个。”

　　说着，光影从怀中取出一个玻璃状物体，放在吧台上。

　　董若昕拿起来，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好久，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个像是融化掉的东西？”

　　光影点点头道：“汽化，然后凝结。”

　　董若昕一惊道：“核爆炸？”

　　光影没有说话。

　　董若昕从桌椅上跳下来，看着光影道：“马上准备回台湾。我必须说服父亲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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