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逃 下
1.
老鹰眉头拧在一起，缓缓的说道，怎么会有外国囚犯出现在监狱？
看着卫星传来的照片，老鹰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这是从美军情报处截获的资料。玉兔说道。
老鹰点点头说，行动取消，现在卷入的势力太多，看似是一座安全级别低的监狱，可能并不安全。
飞龙看看玉兔，说道，是否有别国的特勤势力介入？
老鹰摇头，想了一下说，我必须联系一下野狼。
玉兔突然把手放在嘴唇边，飞龙和老鹰也同时听到，屋外的那一丝轻微的响动。
三人同时拔枪在手。
玉兔反手关掉屋里的灯。三人迅速蹲在桌子后面。
飞龙身手朝头顶指指，老鹰也听到楼顶有响动。玉兔蹲在离两人较远的椅子边。
十几秒后屋外却没有动静。
突然，一阵响声自屋外响起。
老鹰一惊，拉了一把飞龙，大叫一声道，快跳窗。
同时身体飞起，朝窗户撞去。
那是火箭弹破空的响声。
窗户被撞得四分五裂，老鹰身体在空中的时候，看到飞龙反身跑向愣住的玉兔，紧接着，看到屋内火光一闪，巨大的爆炸声炸断老鹰的思绪，冲击波把他的身体狠狠推向窗户下面的河流。老鹰重重地砸开水面，掉进河里。
在河里，老鹰能感觉到泪水从脸庞划过的感觉，那不同于河水。
老鹰迅速游向河流深处。身后的水花四溅，全是子弹打进河里的震荡。
2.
Jessica将手中的照片扔给山下光荣。
山下光荣拿起来看了两张，眉头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jessica说道，这不是我的授意。
Jessica轻蔑地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也不敢，鲨鱼想把事情搞大，好替他死去的兄弟报仇。中国有句话，养虎为患。
山下光荣拿出电话，犹豫了一下，拨了出去。响了两声之后，电话那头一个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道，喂。
山下光荣轻轻咳嗽两声说，鲨鱼，是谁让你们动手的？
鲨鱼依旧是那种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说，山下先生，鲨鱼自己要做的事情，用别人下命令吗？
山下光荣猛地吸了一口气，冷哼道，小心点鲨鱼，中共可不是好惹的。
鲨鱼干笑一声说，我兄弟不会白死。必须有人付出代价，山下先生。
说完就挂了电话。
山下光荣拿着电话，咬牙切齿地连骂了几句八嘎混蛋之类的词语。
Jessica看着山下光荣，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不想旁生枝节，就要有所行动。说着，用手比出个手枪的样子，朝着虚空开了一枪。
山下光荣目光中闪过冷冷的一丝杀意。
Jessica从日本领事馆出来，坐上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
前排副驾驶上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人，转头递给她一份文件。
Jessica打开文件，抽出几张卫星照片。看了两眼，眉头皱在一起，抬头看向前面的人，说道，SBS的旧将怎么会出现在摩多？
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这是昨天兰利截获的照片。看来你知道他的身份。
Jessica说道，威廉·罗克逊，SBS第三突击旅旅长，十年前退役后，秘密加入MI5，表面是这样，但实际上，他加入MI5没多久，就失去了行踪。现在的档案里，早已将他除名。他也来找林飞，哼哼，看来英国人也想分一杯羹。
那人点头，说道，不管英国人怎么想，目前要尽快让他出来。
Jessica也把墨镜戴上，面无表情的说，他自己想出来，早就出来了，不知道他这次想干什么。
3.
大块头从裤缝里取出一根细铁丝，两三下就弄开了手铐，然后坐在我对面，一直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摸摸脑门说道，对了，忘了道谢，如果不是你刚才的身手，恐怕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大块头哈哈地一笑，说道，看来我们就是兄弟了。
他说的这句，竟是极其标准的中国话。
我一惊，差点从那小号房的破床上跳起来，说道，天啊，你竟然会中国话？哦，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汉语说的太好了。
大块头哈哈一笑，伸出手来说道，你好，我叫威廉。
我赶紧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粗壮有力地手掌，说道，你好，我叫林昊。
大块头爽朗一笑说道，很高兴见到你，林，不过，我们认识的这地方可实在不怎么样。
我笑笑说道，果然是不怎么样。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真够混乱的。
威廉斜靠在床上看着我说道，没什么，这里的环境比哥伦比亚要强多了，那地方的监狱，才是真正的不给力。
听他说出不给力这个词，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俩哈哈大笑。
这是个有意思的外国人。
威廉再次开口，他说道，我曾经是名军人。
我有些惊讶看着他，他继续说，当然，不是这里的军人。我是英国人。
我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你这一身结实的肌肉和刚才那身手。不过，你会说泰语，又会汉语，差不多一瞬间击倒十几人，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你一定不是寻常的军人呢？
威廉点点头说，哈哈，你猜对了，我服役的部队是SBS。
SBS？我对这个不了解。所以反问了一句。
是的，威廉脸上充满了神圣地神情，说道，皇家舟艇团。
哦，我猛地想起来一个缩写，又问道，那SAS？
威廉看着我，说道，那是皇家空勤。
我哦了一下，说，那这么说，就是特种兵了？
威廉点头说道，是的，中国人喜欢说是特种兵。
我指指他身上的伤，说道，抱歉，你这伤是？
威廉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然后被抓到了，你信吗？
我也笑了一下说，恐怕泰军还没这个实力抓到你吧？
威廉摆摆手说道，不不，其实泰军有个秘密部队叫红袖章，保护皇室用的，也很厉害。
我也摇摇手说，那你就不会被送进这座监狱了，应该是级别更高的吧。
威廉说道，不错，的确是的。一开始，我被关进了一个整天给我挠痒的地方，那地方比这里严密很多，瞧，我身上地伤，都是在那里挠痒挠破的，哈哈。
他说的很轻松，但我知道，那一定不轻松。像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尚且被暴揍好几天，他这种特殊身份的人，肯定会被各种刑具折磨。
威廉接着说道，本来，我是到中国度假的。但是为了你，我来了这个监狱。
我愣了一下，极其惊讶道，为了我？
威廉点点头说道，猴子，猴子你认识吧。兄弟，这个词是他教我的
我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瞬间，我的思绪回到那天的列车上，猴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威廉也放慢了语速说道，我还在SBS的时候，跟猴子有过接触。那时在英国，他救过我一次。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不管这个威廉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肯定认识猴子。
我在列车上碰到了他，威廉继续说道，我知道他现在为秘密部门工作。我尾随他和另一个女孩。后来他不见了，他的身手依旧不错。但女孩却被一个人击中后脑晕倒在列车控制室。那人本来打算杀了她，被我给扭断了脖子。我最讨厌杀女人的人。我知道猴子肯定是遇到了麻烦。我一路寻找他，在快靠近餐车的时候，我听到枪声。你知道，我常年听枪响，哪怕是极其细微的枪响，我知道猴子是遇到了麻烦，等我赶到车尾，猴子已经死了。我看到了跳车的你，当时我在车顶。我也看到了随后冲进车厢的人，当时情况很复杂，我只能选择暗中跟着你，后来你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带上了飞机，我没办法上去。但我看到他们的装备和领头的人，我想不明白日本自卫队为什么会到中国去，这是有可能引发战争的。直到后来你被抓到清迈军营，我才打探到你的下落，我想，既然猴子要保护的人，应该是个好人，就让我来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务吧。
威廉用真诚地眼光看着我，我眼中早已满含热泪。每次想起猴子，我都忍不住心酸。我俩认识并不长，可能不像威廉他们，曾经生死与共，但那个男人，在极其凶险的情况下，牺牲了自己，救了我，这换命的交情，让我永生难忘。
我看着威廉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被卷入什么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原来待的那个极其安静的世界，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威廉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要转到这座监狱，我也费了些劲，还好我人缘不差，以前的旧情分也用上了许多。那些旧情分告诉我，你或许并不是个普通角色。
我再次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威廉。
威廉不好意思的说道，可能我说的词语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你在中国卷入的那场谋杀案，事实上，背后现在的势力已经复杂到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了。我要做的，就只能是把你救出去。我进监狱之前，和猴子一起的几个中国人也来到泰国，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只是你们中国人不喜欢真刀真枪的干，所以，他们没办法大动干戈救你出去，我就自作主张进来救你，或许也算还了猴子一个人情。
我再次把手伸出去，说，谢谢你，威廉。
威廉也把手伸过来。
两只手再次相握。
4.
天色已蒙蒙亮。
老鹰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漂在水面上，任由河水冲着他前行。他身下，却有一道长长的血迹在河里。
野狼临走时，他对野狼说的话还响在耳边。
这次行动会比较艰苦，但他一定会把大家安全带回。
而就在昨晚，火箭弹打进屋内，巨大的爆炸声让老鹰所有的承诺化为灰烬。
老鹰痛苦的闭上眼睛。
5.
Jessica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身体插着各种管子的那个女子。
一个寸头壮汉站在她旁边，慢慢地说道，我们小队赶到的及时。都不是致命伤，只是被弹片击中，失血过多。应该很快能清醒过来。
Jessica点点头，说，我担心的是她醒来知道发生的事情。
壮汉不解地看着jessica。
Jessica说，女人一旦认准一个男人，她会拼尽所有。
壮汉点点头说，那就先不告诉她了吧。
Jessica转头看着壮汉说，把那男人的遗体转给中共。
壮汉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方便出面吧？不如派人送去大使馆吧？
Jessica没有说话，转身朝外边走去。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在走廊上。
病床上，玉兔慢慢睁开眼，听着两个人离去的脚步，泪水止不住地沿着脸颊流向枕头。
6.
我抬头看向威廉，却发现他没在床上，我急忙下床走出号房，却见他正站在外边的空地上，一手遮住太阳，看向远方的天空。
就好像昨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人们仍旧像我刚来时那样，四处走动。只是看到我和威廉，却都远远地离开，生怕我们会把他们给怎么样似的。
威廉转头看到我，朝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他笑笑说，没想到你还挺能睡的。
我也笑，说，这要是在中国，我能睡到太阳落山。
他看着我，哈哈一笑说道，我们换个舒服的地方睡。
我一愣神，正要问他，他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道，你听。
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除了院子里人们时大时小的说话声，倒没听出什么异常。
刚要说话，突然一个很小却很清晰地声音传入耳朵。似乎是从很远以外的地方传来。
我看向威廉，他神秘地一笑道，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紧跟着我。
我迷惑地看着他，他看着我说道，这么个破监狱，你不想拆了它？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那个远方的声音虽然依旧很小，却已经能清晰地传到我耳朵了。哒哒哒的声音，如果让我猜最接近声源的可能是什么，我会很肯定地说，是直升机的马达。这个声音在现实中听到，还真跟电影里一个样。
威廉突然跑向牢房大门，用力地捶着那扇铁门。我听见铁门那头传来士兵的吼叫声。塔哨上的士兵看到异常，也纷纷叫喊起来，我看见有两名士兵已经举枪瞄准了在拍打大门的威廉。
我刚要提醒威廉，一发子弹就打在他手边，反弹在铁门上能听见叮的一声，很响。
犯人们明显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住了。过了几秒，就开始乱起来。威廉转身跑向我，喊道，蹲下，蹲下。
我赶紧蹲下去。这时牢房大门打开，几个士兵端着枪冲了进来。有一名士兵直接冲向威廉。我四处转头，发现一个破旧的水桶，拎起来，准备砸向那名士兵。却见威廉猛地一个转身就格开士兵的枪管，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直接卡住了士兵的脖子，没见他发力，那士兵身子就软了下去，威廉顺势夺过他手中的枪，几个点射，迎面而来的几个士兵甚至没来得及把枪端正就躺下了。
我低头看着我手中的水桶，对自己的行为傻笑了一下，我这是要拿一个破水桶去帮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吗？
威廉招呼我道，快，跟过来。我急忙跑过去，能感觉到哨塔上士兵的子弹嗖嗖打在身边的土地上，我也不敢抬头看，这种枪林弹雨我从来没见过，此刻我只能看到自己的双脚在奔跑。
已经有几名犯人被塔哨上射下的子弹撂倒。我跟着威廉，他端着枪，很稳健的一个又一个点射。我俩在院子里人群中躲避着。
直升机的马达轰鸣出巨大的响声了，我仰头看过去，我的头顶悬停着一架直升机。在我看到那黑乎乎的东西时，它身上也吐出火舌，扫向塔哨。
威廉一面冲天空挥舞这手臂，一面狙杀着从牢门方向奔来的士兵。我跟在他身后，突然觉得时间一下静止起来，耳边除了咚咚的枪声和直升机马达轰鸣的声音外，一切都是安静。
直升机在干掉四个哨塔后迅速下降，盘停在院子的上空，上面丢下一个扶梯。一个跟威廉一样健壮的金发男在上面喊道，快，快过来。
威廉推着我向直升机盘停的地方跑，我被地上刮起的黄土遮挡住视线，感到自己几乎快被直升机强大的螺旋力给吹走了。
我看到扶梯飘在眼前，赶紧伸手抓住，身体一下子掉在半空，双脚却用不上力，我只好用手臂的力量往上拉着身体，差不多快筋疲力尽的时候，脚终于能踩到扶梯了，但这种半空爬漂浮的扶梯真的很困难，我几乎耗尽了力气才接近机舱。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往上拽，我借着这股力量艰难地爬进机舱，斜靠在座位上大口喘气，那个金发男回头冲我伸了大拇指，就对着机师说，快，快走。
我一惊说道，还有威廉呢。一想自己说的汉语，他们听不懂，赶紧用英语大喊道，威廉还在下头。
我在这儿，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大手扒在舱弦边，然后威廉就翻上了直升机。
这样也可以。我在心中想，空中爬直升机。真赞。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人，我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追着我们的枪声就渐渐小了，我知道我们也渐渐远离了那座令人生厌的监狱。我没敢往下看，说真的，自从那次跳伞后，我竟然有些恐高了。
威廉和那个金发男互相拍了一下手后，拍着我肩膀说道，嘿，这是大鼻子鲍勃。
我朝那个鲍勃伸出手。
威廉指着我说道，这是林昊。
鲍勃也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
7.
怎么回事？山下光荣怒气冲冲的质问jessica。
你不是说，他自己能逃出那座白痴监狱吗？山下光荣继续大吼，现在呢，他怎么跟那该死的英国人一起了？
Jessica没有理会山下光荣，心中也反复在想，林，你究竟在搞什么？
山下光荣拿出电话，用咬牙切齿的日语下令道，行动，行动，马上，抢也得把人抢回来。
8.
曼谷市中心。一个游客模样打扮的青年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凝神看着从远处轰鸣而来的黑点。
9.
台北。
某处阁楼内。
董四小姐独自站在房中，看着空空的房屋，怅然若失。
一个老人走进来，董四小姐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老人在董四小姐身边站定，用闽南腔很重的方言说道，阿女啊，人要走，我们是留不住的。
董四小姐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父亲，没有说话。
老人停顿了一下，转身又朝门外走去，跨过门槛时，转头说道，警告鲨鱼，不要搞中共的人。让他们盯紧日本人。
10.
老鹰从床上醒过来，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肚子也疼痛难忍，应该是枪伤。
床响动了一下，老鹰听见门也响动。
一个壮汉走了进来看到老鹰醒了，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不要动老鹰先生，你肚子上和大腿内侧的枪伤很严重。
老鹰喘了口气，说道，这是哪儿？
壮汉摇摇头说，恕我不能告诉你，但你看，我知道你的代号，所以我绝对不是你们的敌对势力，至少目前不是。你先养伤，好了之后再说。
壮汉想了一下，说道，隔壁屋那个小姐，也无大碍，只是你们的飞龙，我想你应该比我了解火箭弹的威力。很抱歉，我们去晚了一步。
老鹰眼角猛地一湿，半天，才缓缓地用英语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壮汉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玉兔没事，飞龙已经牺牲了。老鹰心中此时无比的压抑。
行动暴露了，对方是什么人，一对阵就痛下杀手，而救自己和玉兔的这群人又是什么人？得马上联系上野狼，这边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老鹰挣扎着起来，拔掉身上的管子，推开窗子，艰难地翻出窗户。玉兔留在这里应该无大碍，这群人目前还不是敌人。老鹰翻下二楼，用手扒着墙头，勉力翻了出去。
壮汉和jessica看着监控的画面。
壮汉说，要不要把他弄回来？
Jessica摇摇头说，让他去吧，叫吉姆跟着，他现在的伤，很难对付鲨鱼他们。
壮汉应了一声出去了。
Jessica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自言自语道，中国人难道都是天生的固执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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