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新人旧人

　　一众人浩浩荡荡到了皇后宫门前，当值的小宫女一看这阵仗也是忙不迭进去通报了。皇后宫中的主事嬷嬷很快就将白雉娴一行迎进去了。

　　白雉娴绝对不想管这事儿，她能在宫中明哲保身就不错了，现在虽然有个指婚，但是……谁说得准呢，能跟皇后宫里少扯上关系就少扯上关系。

　　于是她就带着一众嫔妃包括三公主浩浩荡荡地跟着主事嬷嬷去了皇后寝宫，进去准备见礼时瞧见皇后正在看一些单子，大约又是什么宴会事宜要处理；此刻长公主也在那里，正在端坐着看着一本书。这天是五日一次的女课休沐，本来就是放假。

　　到了皇后跟前，白雉娴先见礼，然后就把这事儿说了：“皇后娘娘，她们闹了起来，说这个新妃子给三妹妹下毒。”

　　苏晨露和宋才人立马跪下了，三公主尚且年幼，懵懵懂懂跟着也跪下了。

　　“娴儿，你还看到了什么？”皇后放下手中的物事，端坐着询问白雉娴。这还是第一次白雉娴与皇后多说几句话，通常只需每五天去请个安，皇后问问最近学了什么吃了些什么是否需要做些衣服，就没了，完全是不熟的亲戚之间的对话模式。皇后虽然端庄美貌，亲切度也只是一般。白雉娴自认礼仪周到恭恭敬敬，至于亲近……这事儿得看缘分，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又不是白看的。

　　白雉娴便把她跑去瞧瞧苏晨露这原因说了，还忸怩着说想吃点心。皇后只微微笑了，问清楚白雉娴看到的所有事情，便转向长公主：“馥儿，带你两个妹妹去玩可好？”

　　长公主立刻丢下了书，从地上的软垫中爬起来，匆匆见了礼就跑了，一路扯着白雉娴的小胳膊，而三公主年幼体弱，是有两个皇后身边的宫女跟着，小脚步晃晃悠悠地跟过来的。

　　“可憋死我了。”长公主出了宫，长出一口气。“母后天天要我端庄贤淑，我又不是那种娇小姐，公主都不能肆意妄为的话，要这身份作何用？”

　　身边一威严的声音响起：“长公主！”

　　“知道啦。”长公主吐吐舌头，白雉娴这才看到跟上来的嬷嬷，说是嬷嬷，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保养不错，穿着也很得体，行为举止十分端庄，宫女是不施脂粉的，这位嬷嬷脸上花了薄妆，长相只能称之为普通。

　　不过礼仪倒是极为周到。白雉娴想着，便向嬷嬷道：“见过嬷嬷。”

　　嬷嬷端庄地回了礼。三公主大概不常见人，也怯怯地跟着白雉娴说了这么一句，嬷嬷也回了礼。

　　“唉，现在我十二岁啦。”长公主显然在皇后那边憋得挺狠，一边朝花园走去一边道。“再过几年就要选驸马了，也不知道会是谁。”

　　早熟的孩子……白雉娴想扶额，她自己倒是终身大事解决了，长公主只要别想着像前世那样和原主儿喜欢同一个男人，一切就好说。

　　“我们去荷花池吧？听说这时候有莲子吃？”长公主想了想，就这么说。

　　“萱妹妹身体刚好，可以去吹风吗？”白雉娴问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伺候起来确实比原本不太稳重的小宫女尽心。两位大宫女低低交流了几句，便道：“奴婢小心一些，不要靠近池子，便可安好。”

　　于是又上了软轿车，三公主大概是病久了也被拘得有些狠，一路上白雉娴都细心留意不让她吹冷风，热感冒可难受了，再生病了可怎么得了。

　　长公主倒是坐在旁边，一路絮絮说着最近又读了什么书，书里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偶尔问一句要不要吃点心喝果子露——反正宫女会伺候周到。

　　在这一点上，白雉娴自认为长公主比自己更像个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虽然过了，但还是有点战战兢兢的。得了人伺候其实已经很有福气了，还是低调温和些吧。

　　荷花池离贵妃宫挺近，不过再近也得坐车，但路程已经算短了。此刻正满满半池荷花盛开，有红有白。三公主拍起了小手：“好好看！”

　　“喜欢就常来。”白雉娴道，“你四妹妹一个人也很无聊的，我带你们两个一块儿玩。”

　　“可我不能常常出宫……”三公主有些犹豫。

　　白雉娴想了一下，生母出身不高，拘着这小女孩怕也是被害过，今天就出了这么个下毒时事件，还这么见鬼的凑巧，保不齐是谁别有用心。想过便尽量温和地对她说：“姐姐我也要常常上课，也很少出宫，不单单是你玩得少啦。只是想出来到我这里玩，让你母妃过来说一声就好。”三公主便乖巧地应下了。

　　三公主说要近一些看荷花，两个宫女忙跟着去了，如果皇后身边的宫女也让三公主掉下水，那皇后就别做了。所以白雉娴很放心地让她跑去了，和长公主在树荫下铺了块大凉席就坐下了。

　　长公主吃了些点心，其中就有御膳房呈上来的果冻状水果点心，白雉娴也吃了，味道分毫不差，果然那苏晨露是教了厨子厨娘们的。

　　“娴妹妹，你觉得谁会害三妹妹？”长公主一边喝加了碎冰的果子露一边问道，语调懒散。

　　虽然对方只有十二岁但白雉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想了想方回答：“说不准，皇后娘娘公正严明，必定会有一个公道。”

　　“你刚刚说太医检出只有一块点心下了毒？”长公主问。

　　“那宫女莺儿算倒了霉。”白雉娴叹气，她还是想不通，“若是端上来时就发现有问题呢？”

　　长公主就转向规矩嬷嬷：“嬷嬷你说，你这些年在宫中看到的事少不？”

　　嬷嬷便正色道：“回长公主话，并不少。”

　　“那么说来听听，这砒霜只在一块点心里下毒，怎么才能做到只有那一个人吃掉呢？”长公主问，百无聊赖地。白雉娴认真听着，她还没教养嬷嬷呢，秘史什么的她家母妃根本半点都不讲，有什么意思嘛。

　　“若是砒霜混在糖粉里，三公主身边又有贪嘴的宫女，这事儿便好办。”规矩嬷嬷脸色半点没变。“只需在宫女来取点心时，故意不小心撒多了糖粉。人人都知道吃食不可过多，三公主还小，吃多了糖难免坏牙。那宫女必定会先贪嘴吃了糖粉最多的那块，而三公主年幼，不会分辨这些。”

　　白雉娴点头，受益匪浅哪。

　　“这只是其一，”规矩嬷嬷继续道。“其二，是点心无毒。近日天气炎热，宫女来回跑动需要进些果子露或凉水，只需将毒下在饮品里便可。”

　　“下毒之人太狠了。”白雉娴低声道。

　　“宫女中毒死后，下毒之人无论如何都会栽赃，”规矩嬷嬷面无表情。“此刻她便可用沾毒的银针在点心剩余的部分上抹毒，造成一盘只有一块有毒的假象。无论是方法一还是方法二，要确保只有一块点心有毒，这都是靠近那块点心的宫女做出的事。”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下的手，三妹妹母亲那儿都出了内鬼。”长公主闲闲道。

　　白雉娴跟着点头，又问道：“请教嬷嬷，为何嫔妃那儿的宫女可以大呼小叫，规矩不严？”

　　“尊卑有别。”嬷嬷回答了这四个字便不再说了。

　　尊卑有别。白雉娴心下记住了，正因为这身份是被抬起来了，所以身边用人和吃穿一应是好的——这是架空古代，却也意味着人分了三六九等，虽然不公平……但好歹算是个好胎。

　　前世之错她这一世会替原主儿找出真相，这便够了，老老实实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失为幸事。

　　已是高位，更该感恩戴德才是。白雉娴心下决定以后要做得更温和更好人些，过一世自在日子。

　　长公主在一旁笑道，又拈了块点心：“娴妹妹，你说母后会如何判断？”

　　“我不知道，先找出下毒之人吧。”白雉娴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她有个猜测，皇后一听事情原委便能猜出真相——派到长公主身边的嬷嬷都如此提点了，她不懂才有鬼。说不定皇后各自安抚一下，换了宫女，也许三公主能换个地方住；而这个下毒事件的内鬼无论是谁，被栽赃的苏晨露肯定也是要安抚的，说不定就提了位份呢。

　　长公主戳了她脑门一下：“笨！”

　　白雉娴呆呆地揉着脑门：“姐姐，我还想吃。”

　　“你个小吃货，吃吧吃吧。”长公主嫌弃地说，把点心碟子朝她那里推了推，八块小果冻她就吃了一块，现在她转去吃牛奶酥酪了。白雉娴开心地吃起果冻，能吃到现代美食还是很开心的，不过她还是留了两块给三妹妹吃。

　　三公主玩了一会儿就累了，身后的宫女手上执了几支荷花和荷叶。

　　“姐姐给你们！”三公主认真地说。

　　白雉娴笑着收下了，红莲粉莲白莲，长公主瞧了瞧，就拿了两支红色多些的，白雉娴便拿了一朵粉色的一朵白色的，三公主每种颜色都留了一只，正在那里撕着荷叶玩儿。

　　三姐妹在树下坐了会儿，看看荷花吹吹小风倒是很舒服，待皇后派宫女来唤她们时，天色都有些晚了。

　　皇后依然端坐她那软垫之间，整个人就是端庄二字的活体版本，声音柔和又有威严：“宋才人养育三公主不易，特此禀报皇上，另辟一处宫室作为三公主居所。苏晨露新受皇恩，行事不谨慎，方才让小人得了空子，罚抄祈福经供奉祠堂。”

　　哦哟皇后喊了宋才人位分，对苏晨露直呼名字都没喊她的位分，这称呼……白雉娴还没多想，便见两位妃子齐齐磕头谢恩。那苏晨露脸上没有半点不安与愧疚，看来此事她心中有数。

　　穿越党就是变数啊，瞧她就是个恨不得把聪明写在脸上的好吗！白雉娴内心不安。还是早点离开这皇宫为好，不如她快点建公主府出去住吧！

　　再瞧瞧皇后，脸上也没有半点不喜。看来谁都没讨到好处，赢家倒是宋才人，单独宫室，避开其他人朝三公主下手……对三公主未来绝对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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