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冥婚变阴亲
灰蒙蒙的雾气笼着阴霾的天，整个忠义侯府上下显得愁云惨淡，没有半点儿喜气。
如月亲自把云锦瑟送到漪澜苑，临走时吩咐道：“春兰、夏荷，你们俩儿留下守着二小姐，不准再出任何差池！”
“是，嬷嬷放心，奴婢醒得。”
春兰和夏荷退到屋子外面，像两尊门神一般不动了。
“可是……”
喜儿瞪大眼睛想要争辩，却被云锦瑟塞了块点心堵住了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留下两个得力的一等大丫鬟，莫不是夫人又想趁小姐出嫁前整治她？
显然，除了连氏的心腹以外，忠义侯府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出嫁守丧，虽然妹替姐嫁不太合规矩，可谁让她是个傻子呢？
云锦瑟心里很清楚，就算连氏的丫鬟没留下，人家要杀她的心依然没变，况且如今她头上还多了连安那条狗命！
“唔唔！”
待喜儿大口吃完嘴里的点心，如月嬷嬷已经领人走远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好吃吗？”
云锦瑟揉了揉太阳穴，斟酌着要怎么和这个衷心的丫头解释，可用之才不能浪费。
“好吃！可是小姐……”
喜儿叹息了一声，眼神飘向门口，见门外的两人一动不动的站着，扶着云锦瑟朝里屋走去。
“好吃就成，以后都给你留着。”
云锦瑟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跟着喜儿走了进去。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连贴身丫鬟都不知道她是装傻，原主只怕根本没想过她的亲爹会不管她死活吧？
“哎！嗯？”
喜儿的手猛地一颤，脸上震惊得无以复加，愣在了原地。
小姐自七岁摔坏了脑袋之后，心智就如同五岁稚子，虽然认人还勉强可以，可是根本不懂谁好谁坏！
“嘭！”
云锦瑟一脚把门踹上，整个人瘫倒在床上，顺便打了个滚，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发愣。
“小姐……小姐您这是……”
喜儿欣喜地握着云锦瑟的手，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云锦瑟觉得好笑又感动。
能心甘情愿吃苦受罪跟着一个傻子这些年，不抛弃不放弃，这做丫鬟的也是大不易了。
“嘘！”
云锦瑟慢悠悠抬起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脸上的天真浪漫已经全然消失，认真得让人吐血。
“唔……嗯！”
喜儿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欣喜的眼泪模糊了小脸，一边哭一边使劲儿点头，像一只听话的小兔子。
“喜儿，要觉觉……”
云锦瑟拉长声音道，顺手拍了两下床榻的木板，人却好端端地坐到了桌旁，手里还捏着一截火盆边翻出来的炭。
“哎……小姐您睡吧，喜儿守着您。”
小丫头迅速反应过来，机灵地配合道，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
云锦瑟随手抽了一张纸，三两下就画了口棺材出来，递到小丫鬟面前，又指了指自己。
“什……么？”
喜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圆圆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片灰白来。
侯夫人居然敢要小姐的命！人好不容易正常了，可是小命却快没了！
“嘘……”
云锦瑟朝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眼神转向门口的位置，又画出一个碗来，上面冒着黑色的烟气。
连氏既然想让她活人变死人，大婚变大丧，那么必然要在出行前动手，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一个傻子的命，没有比在吃食里动手脚更容易的了！
“怎么办？”
喜儿脸色惨白，捂住嘴巴的手不住地发抖。
她打小跟在云锦瑟身边，两人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心里并不是不知道这些污秽事儿的。
云锦瑟随手把纸炭扔进火盆里，朝喜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慢悠悠从怀里掏出几根草来。
黑黑的，还带着些泥土的草。
“……”
喜儿一脸崩溃地盯着云锦瑟手心里的草猛看，若不是主子此刻灵台清明，她险些以为主子疯病又犯了。
云锦瑟勾了下唇，把草塞给喜儿，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将计就计，偷偷掉包也不会吗？”
青葱般的指尖透着几分诡异的猩红色，病态中又有那么一分诱人。
“小姐，这是……”喜儿愣了一下，猛地抓住了云锦瑟的手，欲言又止。
上京的贵族圈里流行一种药，中毒者手指尖会泛出猩红的色泽，药效过了才会消失，喜儿偶然听人提过。
云锦瑟没应她的话，人都死了还提它做什么呢？
“奴婢明白了，小姐您放心。”
喜儿重重地点下头，眼底带着几分决绝。
-
日上三竿，侯府里的下人十分忙碌。
后院里摆满了各色诡异的纸活儿，还并着一些朱漆箱子，看似热闹实则诡异无比。
自大秦开国以来，合并了不少偏远小国，可就算如此，冥婚这种向来被文人清流抨击的旧俗，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嬷嬷您来了，劳烦您清点一下嫁妆名册，奴婢看着他们收拾的。”
秋菊捧着一本红册子，笑得灿烂无比。
“不必了，秋菊办事嬷嬷还是放心的，晌午了，夫人特地吩咐给二小姐做了燕窝，算是全了母女情谊，送她出嫁。”
如月说完，就领着冬梅朝漪澜苑去了。
若是她不亲眼看云锦瑟喝下去这碗血燕，岂能放心？
“咚咚咚！”
急切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惊扰了云锦瑟的美梦。
云锦瑟慢悠悠从床边坐起来，感觉浑身上下全都散了架，痛得她龇牙咧嘴。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小姐！”喜儿偷偷钻进里屋，随即掩上了窗，脸色惊慌，“来了！”
云锦瑟揉着痛得要命的脑袋，脸上的神色却不慌不忙，“唔……我饿了！”
喜儿急得跳脚，上前扶她下床，压低的声音透着焦躁，“奴婢按您吩咐办好了，只是那吃食您可千万不……”
“二小姐还睡着吗？这都晌午了，该起来准备了。”
如月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听不出半点儿喜色。
“回嬷嬷的话，二小姐睡着呢，奴婢进去叫一下吧。”
春兰和夏荷对视了一眼，恭敬回答道。
“不必叫了，咱们进去等。”如月昂起了下巴，示意她开门。
冬梅紧跟在如月身后，手里稳稳地端着那碗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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