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冤家路窄

　　一辆马车停在山脚，看来巴上是有备而来。有人要刺杀我，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我被巴上提起脖领，狠狠地扔到了马车上。我的头被车壁给撞晕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车行了多久，我被马车给摇晃地醒了。我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绑住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挪到车门口，透过车帘向外看去。巴上带着斗笠遮住满脸的络腮胡子，身上穿着破着洞的麻布衣服。他伪装成了赶车的把式，根本看不出外族的身份。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小个子，单薄的身板像风都能刮走。我看见他们一心赶路，还不知道我已经醒了。我慢慢挪回车里，使出浑身解数踹开了马车的两块木板。由于马车的噪音太大，他们没有发现我的举动。我看着黑漆漆的夜路有些犹豫，闭上眼睛一咬牙滚了下去。我的身体随着车的惯性跌落地上，滚了无数个圈停了下来。我的身体被撞得如散了架子一般，石头硌得全身生疼。没有时间检查哪里受了伤，我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往路边的茂草灌木丛中滚去。我挪到一个大石头旁，把手上的麻绳放在石头尖楞上蹭。不一会，麻绳就被蹭断了。我躲在石头后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有重获自由的兴奋。希望他们没有发现我逃跑了，我可以借着夜色逃出生天。可是就在我以为逃出魔爪时，一束光照了过来。

　　“秦明月你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里点着了，到时把你活活烧死了！”巴上恶狠狠地说道。我自知自己逃跑无望，只好缴械投降了。

　　“我在这里！”我低声道。巴上把我又拎回了马车，这回他亲自看着我。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楚坐在马车上的那个人。原来那个小个子是一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那女子有些眼熟。

　　“秦明月，好好看看她吧！你叫了这么多年的秦明月，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秦明月，你只不过是她们秦府的丫鬟而已。”我吃惊地看向那个女人，她才是真的秦明月？

　　忽然我想起她来，怪不得我会看她眼熟。那是我第一次到纳兰牧场时，有一个女奴冲我泼冷水的。她说她是我的仇人，一副我欠她二百块钱似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彻底糊涂了！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女子恶狠狠地说道。我吓得赶紧看向别处，无心深究巴上的胡话。

　　我们继续赶路，互相之间不再有交谈。这次逃跑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被马车摔得鼻青脸肿，身上更是伤痕累累。我疼得牙关紧咬，不肯轻哼半声。

　　“”从幽州西北去，出居庸关过石门关。三日后到可汗州，南面还能见到五台山。一路下去过鸡鸣山，再过永定，归化州就到了辞乡岭了。”车外女子悠悠地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被掳到契丹的时候，呼耶钧也是这样说的。他们的口气神情一模一样，曾经的记忆跳跃眼前。

　　“过了辞乡领你就再也见不到中原了，好好看看吧！”呼耶钧幽幽的说着，我听后趴在车窗旁掀起帘子向外看。那时的我对一切都好奇，呼耶钧也还算体贴。如果一切如初见，我们还会如此仇恨吗？

　　“草原上再走三四天会到黑榆林，里边就是七月也像冬天一样冷啊。然后是斜谷，五十多里。高崖峻谷，仰不见日，更冷喽。过璜水黑水麝香河，到了那里早就没有路碑了，连行路的方向是南是北都不能辨别了。”女子低声道，似在自言自语。我躺在车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别的人想着自己的烦恼。

　　正如那女子说的那样，过了麝香河我们竟然迷路了。巴上歇斯底里地咒骂着女子，拿着鞭子狠劲鞭打那个女子，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郁闷。我看着巴上抖动的肥肉，想起了多年前的地牢。他也是这么鞭打我的，对我们的折磨一模一样。

　　“巴上，住手！你有那力气打人，还不如找找出去的路。我们的水和干粮马上就快没有了，你再这么折腾想死的快吗？”我出声呵斥道。巴上停住手恶狠狠地看着我，并没有出鞭打我。巴上走上前来吓得我退了几步，他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我竟然给弄蒙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发什么呆，赶紧给我找路！”巴上使劲推了我一把，害得我差点摔倒。我们接连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路。

　　“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陷入了困境，想出去难了！”我叹气道。我绝望地看了看那女子，她似乎根本不在意。我饿得四肢无力，渴得嘴唇干裂，根本无法再向前走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瘫软到了地上。我们气喘吁吁地互相对望着，感受到了彼此的绝望。

　　巴上不甘心地看着我，命令那个女子押着我走。可惜我们走了不远就双双栽倒，气得巴上又甩了她几个巴掌，把她的脸打得立刻肿了起来。巴上走过来提着我的衣领站起，推搡着我往前走去。女子怨恨地瞪了我一眼，慢慢地爬起来紧紧地跟在我们的身后。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认识，曾经有哪些过劫会让她如此的恨我。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怕巴上？和呼耶钧又是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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