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劫后余生

　　扑通！一声，我们落入冰凉的井水里。井水深大概近一米五多，已经漫过我的肩膀。水井的墙壁由青砖砌成，四处光溜溜的。我感觉浑身无力，根本无法攀伏站立。由于刚才事态紧急，我的精神高度紧张一直撑着。如今被冰凉的井水一击，我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无力。我的身体慢慢的沉了下去，头渐渐地浸入了水里。夫差紧盯着井口，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我也不想呼救，而是屏住呼吸，努力地睁大着眼睛。我隔着水凝视着井口，此时那巴掌大的天都已经红了，箭雨如流星般划过漆黑的夜空。四周声音寂静，我感觉到心里的平静。我的身子继续在往下沉，可是我的心并不害怕。

　　忽然一双大手托起我的腰，温热的身体紧紧的贴着我的后背。我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可是我已经使不出力气了。他紧紧的搂着我，奋力把我举出水面。刚一出水面的我如获新生，大口的喘着粗气。夫差没有责备我，而是盯着我一脸坏笑。我纳闷的看向自己，这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原来我浑身湿透，衣服紧紧的裹在身上，令我的曲线毕露。当我意识到时，脸一下子红了。尤其是感觉到透过湿衣夫差温热体温时，我的脸就更红了！

　　果然如夫差说的一样，夫差的突袭部队无一生还，全都被登珠玛的卫队杀了。不过完颜宏的三千骑兵也够狠的，把整个托坨堡夷为平地，只有我和夫差幸存了下来。当时我感觉四周静得出奇，只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我们不敢贸然出来，只得等在井底静观其变。

　　忽然一个骑兵探头过来，发现了井底的我们。那人起先以为我们是登珠玛的残余，拿起弓箭准备要放箭。吓得我把头埋进夫差的怀里，心里祈祷上苍救我们。后来多亏另一个骑兵及时的制止了他，我们才逃过一劫。不一会，骑兵头领命人拉起井绳，要把我们救出水井。我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语，急切的可以马上飞出那个水井。在我们被拉出井前，夫差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用它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对他的意图无法理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那样无条件的相信他。我的手紧紧的攥着井绳，被一下一下的拉上了上去。我刚想摘去布条，却被夫差的手挡住了。

　　我知道从黑暗处到光明处，为了保护眼睛需要蒙住眼睛。那为何现在还不让我摘掉它，我都已经上来半天了？我厥嘴道。

　　夫差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拉着我往前走。一股令人做呕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子，我立时明白了夫差的用意。我的面前肯定血流成河、横尸遍地，惨不忍睹。

　　呕！我恶心的不行，差点吐了出来。忽然感觉一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我的后背，我忍住了呕吐的感觉，嘴里算是酸水。

　　杀过人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夫差悠悠地说道。我听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心里觉得特别的委屈。

　　“不，我不能哭，尤其是这个时候！”我挺了挺胸膛继续前行，就这样我被夫差领着出了托坨堡。堡里的惨景我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登珠玛死前的惨状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后来我的心总是莫名的慌乱，因为那里的惨剧是我一手策划的。

　　我和夫差坐在牦牛车上，嘎悠嘎悠地往凉都走着。车外是精神振奋的三千骑兵，他们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得胜凯旋。我懒懒的靠在车壁上，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夫差。这几日，他一直沉默不语，让我感觉怪怪的的。我的目光渐渐涣散，思绪飘回那个绝杀的日子。

　　我每每想到这里，就抬头看向夫差。他的神色凝重，估计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在这些尸体中，他也看见了以前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看来是我低估了他，他早就想到今天的结局，所以才会跟来。似乎夫差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我的眸子。我吓得赶紧转开视线，看向车外的队伍。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的车队在路上故意绕了远路。二月的西夏有朝佛节，我们可以混进朝拜的人群。车队离凉都不远的时候，我就看见良王在城门口和文武百官迎接伪装的“迎亲队伍”。我心底暗哼，还真能装！如今登珠玛的窝都让你的人端了，他的族人和亲信都让你都灭了，你装给谁看啊！我赌气的闭上眼睛靠回车壁，不耐烦地扭动了几下身体。

　　忽然牦牛车停了下来，夫差站了起来。我睁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啊？”我有些不知所措道。

　　我该走了！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夫差轻声说道，他转身跳下了牦牛车。

　　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他冷不丁要离开，我有些不适应。但我知道夫差现在的身份尴尬，所以早料到他会离开车队的。估计他这是回风月楼了，那里是我最牵挂的地方，如今也是他们的藏身之所。夫差，你是想入朝为官吗？我会成全你的，只是未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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