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波澜不惊 下
“咝……”，彭国源痛得倒吸着凉气，转脸尴尬地对冯雨瑶笑。
“彭国源，你怎么了？”，赵冬灵大声地问，听得出来她很在乎。
“没什么，被什么咬了一口，好痛！”，彭国源紧张起来。
赵冬灵更紧张地询问：“在哪里，我看看。”，说着好像就要伸手过来帮他找到那个痛的地方，彭国源赶紧让一下说：“没有了，好了！”
“你别吓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赵冬灵关切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彭国源慌里慌张，挪动着身子向左也不是，向右也不是。一边是冯雨瑶，靠近了会挨掐不说，更会得罪了赵冬灵；一边是赵冬灵，靠近她又会得罪了冯雨瑶。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这样的气氛着实太让人憋屈了。还好到滨江路并没有太长的距离，不经意间车已经停在金色一百门口。
彭国源正好找个借口：“快，到了！下车了！”
从车里走出来，冯雨瑶看着路边的建筑，在丽川来说应该算是比较高的。整面临街的霓虹灯将很长一段马路都照得红红绿绿，很是耀眼。金色一百四个大字格外的醒目，在周围彩色灯光里很漂亮。
大门里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多是三三两两或牵着或挽着。到这里来的人要么是朋友聚会，要么是过生日或是几个人相约来放松一下。极少有一个人会单独来这样的地方，那太不合适。
冯雨瑶曾经和表姐在一起的时候，有到过这样的场所，但记忆里能留下的除了不适应就是拘谨。好像从来没有大大方方的在ktv或是一些比较娱乐的场所里放开过，那不是她能玩得起的地方。
“打电话给你朋友，问一下她们在哪里？”，彭国源提醒冯雨瑶。
“呃！先打电话！”，冯雨瑶掏出电话打给郑蓉，确认她们在三楼一个叫翠的房间，郑蓉叫她们快上去。
走进大堂，没有招呼，虽说是大堂，无非就是个大一点的过道而已。这家ktv的设计可能与众不同，主要活动场所是从二楼往上的各个楼层。顺着楼梯向上才走了两三步，从转角的地方已经传来嘈杂的声音，那种震耳欲聋的重低音仿佛从头顶砸下来一般。
二楼的门口有服务台，三两个打扮得冷艳无比的女子站在里面。见人上来便打起精神询问有没有订房，冯雨瑶支吾半天都没表达清楚，还好有彭国源直接回答说三楼有人等的。一个服务员说：“三楼是吗？请从这里上去。”
彭国源看了一眼已经向三楼走了两步的冯雨瑶，转头问服务小姐说：“不是从这里上去三楼的吗？”
“不是，那个楼梯三楼进不去，我们三楼是从二楼的。这边请！”，说完向身后的门指了一下。
“这边！”，彭国源挥手向冯雨瑶和赵冬灵招手，自己先走在前面推开门。
冯雨瑶因为走错了方向，再转回来的时候便只能是走在最后面。赵冬灵跟着彭国源一进去便松开了门把手，差点打到冯雨瑶的脸。
服务台的小姐大声地提醒冯雨瑶说：“你小心点。”
伸手推开这扇门的那一瞬间，刚才短暂泄出的那股狂热的音乐又扑面而来。站在门里，眼前的情景着实让冯雨瑶震撼，眼花缭乱让她无从适应。这一道门完全将两个不同的世界分隔开来，一面是和平常一样的冷清，一面是热闹非凡。不停转动的水晶灯，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灯，散发着各种各样迷人的圆圈，整个大厅里一层朦胧的雾气四面回旋。
“走啦……”，彭国源大声的叫着冯雨瑶。
“你说什么？”，冯雨瑶只能看到彭国源的嘴在动，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彭国源将双手捧到嘴前做喇叭的样子，大声说：“我们走了”，说完还向上指了指。
这下冯雨瑶明白了，小心地看着脚下，生怕会在这黑暗里踩到什么。
“楼梯在那边，我们上去吧！”，彭国源指了一下对面角落那个简单的金属楼梯。
要到那里去，几乎要穿过整个二楼的大厅。彭国源走在前面，赵冬灵紧紧地跟着他，冯雨瑶依然还是在最后。
从舞池边上小心翼翼地绕过，但还是有不少被挤出来或是跳出来的男男女女从冯雨瑶身边擦肩而过。他们跟着音乐尽情的摇摆着自己的身躯，看得出来，那身上散发出的活力是积蓄了很久的能量，所有的脸都沉醉在这同一种气氛里。
经过吧台时，冯雨瑶偶然看了一眼这个特殊地方。年轻帅气的酒保仿佛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他只是专注挥动着手里的摇杯，好像从来就不会被任何人影响。除了点酒的人所说的话他能听到，其它的声音到这儿就会消失一样。
楼梯在吧台的右侧，彭国源站在上面向左顾右盼的冯雨瑶招着手，意思是让她走快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喊叫是没有用的，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手势。
冯雨瑶加快脚步走上三楼，转过楼梯口便不再有刚才那样大的声音。很明显这一层要清静得多，只是从各个门的底缝里才会挤出五音不全的喊叫。
翠字房就在楼梯口不远的地方，彭国源眼尖先看到，停下脚步指着门上的标牌问冯雨瑶说：“是这里吗？”
“是吧！应该是！”，冯雨瑶看了一下标牌。
“那进去吧！”，这次彭国源让开路请冯雨瑶走在前面。要知道这里面毕竟是她的朋友，而且今天晚上受邀请的主角是冯雨瑶而不是彭国源或者赵冬灵。
冯雨瑶走上前来，敲击着门板，好几次都没人来开门。彭国源说：“她们可能听不见，推门进去就是了！”。说完便抢上前来将门推开了，但他本人还是向后退了一步让冯雨瑶站在原位。
里面有五六个人，正在大声唱着歌。见有人开门便都向这边看了过来，最先叫起来的是郑蓉：“雨瑶，你们来了，都等好久了！”
“不好意思，下班晚了，这会儿才来。”，冯雨瑶腼腆地笑着，向里面先来的人解释着迟到的原因。
“那我可不管那么多，迟到了自罚三杯吧！”，郑蓉站起来拉冯雨瑶在身边坐下，自己却没坐，转向后面跟着的两人问道：“是雨瑶的朋友吧？”。
很明显朋友两个字用了特别的语气说出来的，还鬼鬼地瞄了一眼冯雨瑶。
“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好朋友郑蓉，这位是她老公。”，然后指着彭国源说：“这是我朋友，还有他表妹。”。
“你们好！”，郑蓉很客气的对彭国源和赵冬灵打招呼。
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赵冬灵还是紧紧地挨着彭国源，好像怕这位表哥一不小心就会丢了一样。冯雨瑶当然是坐在郑蓉的身边，好朋友之间最是亲热。
郑蓉还在一一向她介绍着其它几位受邀请过来的朋友，冯雨瑶对大家点着头表示问候。腾松涛看她们打完了照面，便探出头来问冯雨瑶说：“上班很辛苦吧？累不累？”
“还好，谢谢！”，冯雨瑶客气地回答道，这样的场合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是淡淡地回应一下以示礼貌。
“那就好，今天晚上喊你们过来玩，不会打扰你们吧？”，看起来这个腾松涛是个相当有礼貌的人，会觉得这样的安排会影响到朋友的休息或是其它事情。
冯雨瑶会意地一笑，说：“哪里，真是谢谢你们请我们过来，破费了！”
腾松涛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郑蓉抢过了话头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八百年没见的亲威，问个没完没了是不是？来来来，点歌，喝酒！”
“来来来，喝酒！”，腾松涛将所有杯子都倒满了酒，拿了一杯放到彭国源的面前说：“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男的，先喝一杯吧！”
“好！”，彭国源说着就拿起酒杯和腾松涛碰了一下，因为中间还隔着几个人，所以这样的碰杯真不是很方便。
两人同时仰起脖子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你们迟到了，三个人都自觉一点好不好，不用我来一个一个的罚吧？”，郑蓉催促着冯雨瑶。
“不要罚了吧！我们一起喝就行了，好不好？”，冯雨瑶征求着郑蓉的意见。
“这样多不公平，我们先喝了那么多，你们后来的当然要补上。”，郑蓉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
“我来吧！代她们两个喝了，今天来晚了都是因为我，所以我应该。”，彭国源倒满酒，举起杯子说。
“那也行，你得连喝九杯，行不行呀？”，郑蓉盯着彭国源，是一种挑衅的语气在和他说话。
“你可别小看我！”，彭国源脖子一仰一杯就下了肚，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其实他还是蛮有酒量的，平时白酒都能来个四五两，这啤酒就自不必说了，十来杯都不会脸红。
他自己在逞英雄，可有人却在为他担心。“不要喝这么多……”，这几个字几乎同时从冯雨瑶和赵冬灵的嘴里说出来，后面的谁也没说，而是怔怔地互相看着对方。一瞬间气氛紧张了起来，惊讶的是坐在一旁的郑蓉还有腾松涛，为难的是坐在赵冬灵身边的彭国源。
“你小子有福气啊！大家都这么替你说情，那姐姐我今天就饶了你吧！”，郑蓉看出了几个人的尴尬，赶紧解围。
“不用，我说到做到，要不然还算什么男人是吧？”，看来彭国源是暂时下不了台，面对这样的情形，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应付不过来。
“那好，我陪你吧！”，腾松涛举起杯子和彭国源碰了一下。两人你来我往去了两三杯，彭国源低声对赵冬灵说：“我坐过去吧！这个位子很难受。”，他正好找了个和腾松涛喝酒的机会从赵冬灵身边离开了，这是做给冯雨瑶看的。
“你男朋友那表妹有问题！”，郑蓉将嘴巴附在冯雨瑶耳边细声地说道。
冯雨瑶看了一眼赵冬灵，转头小声地对郑蓉说：“对我有点意见，好像是从小就和她表哥一起长大的，关系特好，特在意彭国源。可能现在他和我在一起了，她觉得不太舒服，小表妹嘛！由着她去吧！”
“你可得小心哟！表妹也不一定是好人……”，郑蓉开玩笑说。
可能是赵冬灵感觉到有人在说自己，于是轻轻地咳嗽一声提醒她们。郑蓉赶紧正坐起来，拿了一个削好的水果递给赵冬灵：“小妹，吃水果了！”
赵冬灵接过水果放到一边说：“谢谢了，我不渴！等会儿再吃吧！”，看得出来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水果或者是递水果的人身上。但她也不太好意思一直盯着彭国源，只能将目光在这个包间里划来划去。
“别傻坐着，来，我们点歌，让他们喝酒去吧！”，郑蓉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种时候她当然会站出来打破沉寂的局面。
于是两个男人喝着酒，五六个女人各自点了最喜欢的歌唱了起来。会唱的时候几个人会抱着一个话筒，遇到不会唱的就会听着别人唱。
顿时这个包间里面热闹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点歌唱歌上面了，没人再理会那两个喝酒的男人。
“我们来打分，自己选自己最拿手的，一人十次机会，每次分数最低的罚酒两杯。”，郑蓉的一个朋友提议道。
“一杯好不好，两杯不行，如果我每次都输那不是要来二十杯？”，郑蓉大声反对朋友出的这个馊主意。
歌声再次响起，听不出是谁在唱，只听得出是原唱还是跟唱。在所有人里边冯雨瑶算是唱得比较好的一个，有几首甚至可以打到九十多分。彭国源很得意，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在ktv里听到自己的女人唱歌，没有很难听而让他难堪。
冯雨瑶是从小就喜欢哼哼的，到她这个年龄也正是声音好听的时候，一首《最浪漫的事》下来，就连醉意中的腾松涛也没忘给她鼓掌。
“小妹，你唱得真不错，好听！”，腾松涛边喝酒边夸奖。
“哪里，随便哼而已，不好！”，冯雨瑶不好意思地说。
十首歌，她只被罚了三杯。可几轮下来，每个人还是有些微醉了。有人提出要跳舞，马上就有几个人附合着叫好。冯雨瑶坐在那里，手里的话筒还没来得及扔就被一个女孩拉到了茶几前面的空地上。随后其他几个女孩也跑了过来，个个红着脸喷着酒气。
腾松涛和彭国源不知道何时抽上了烟，房间里一时烟雾缭绕。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烟酒的味道，这样的场合冯雨瑶如果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早就逃到一边儿去了。可现在她也有了七八分醉，对这样的环境不再敏感。也不知道谁将音量开到了最大，猛然间差点没把这一屋子人的耳朵震聋。
“小一点，小一点！”，腾松涛大声地叫着，挥动着酒杯做出向下压的姿势。
音乐小了一点，但仅仅只是比刚才小了一点而已。整个人的心脏随着音乐的节奏左右的抖动，声音穿过头皮从颅后抛出。
冯雨瑶是完全不会跳舞的，而且这样的节奏她最不适应。静静地退到了一边看着同伴们跳，脸上的表情很淡漠。
“你怎么不去呀？”，彭国源大声地喊着，问站在一边的冯雨瑶。
她腼腆地笑着回应道：“不会呀！”
彭国源没说什么，笑了笑回头和腾松涛说话去了。
音响里放着快节奏重低音的迪士高，郑蓉和她的几个同伴在荧屏前面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肢，不时将自己的臀部甩出很高。
冯雨瑶这时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着这几个和郑蓉一起来的女孩，年级大约都在二十二三左右，最大一个也最多不过二十五岁。从她们冷艳无比的打扮来看，应该不是特意为了今晚的约会而穿成这样，可能是平时的样子，要不然谁会专门为了这个聚会去准备一些特别的装束。
兴致越来越高了，其中几个女子嘻嘻哈哈的走到腾松涛和彭国源面前，用轻轻佻的语言挑｜逗着这两个已经迷迷糊糊的男人。昏暗的灯光里，冯雨瑶看不清背对着自己的彭国源的表情，但从腾松涛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喜悦。那张冒着酒气的嘴已经笑得有些合不拢了，心里一定美得不行。
冯雨瑶可以猜想出来此时的彭国源一定也是腾松涛这副模样，心底里一股莫名的醋意油然而生。但她明白这样的场合不可以太较真，只要大家玩得不太过分就好，毕竟只是高兴了才到一起放松放松，不要破坏了气氛。
偷偷看了一眼郑蓉，看看她是否对女孩挑逗自己的老公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出人意料的是她几乎没有发现或者是看到了也根本没当回事儿。好的是彭国源似乎并没有太受别人的影响，因为今天晚上可是有两人盯着自己，就算有什么想法也绝不可以放肆。
“哎呀！好累，歇会儿再来……”，几个女孩可能是累了，一曲下来都瘫坐在沙发上。因为流汗的原因，她们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显出了那诱人的曲线，不论是不是很好看，起码这样的形态是很诱｜惑人的。
接下来的音乐还在继续，大家迷离眼神中都充满了说不出道不明的彷徨。冯雨瑶坐回茶几边，拿了一杯酒一个人慢慢地喝起来，不需要人陪，因为应该陪她的人在陪着别人。虽然今天是受邀请才来的，可到了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疯狂的时候，就不存在谁主谁次了。
有人又冲到灯下，许是刚才休息时又多了几杯酒的原因，舞池里的她们妖媚无比，疯狂晃动身躯。灯光里那些被彩色光点衬出的皮肤格外白皙，暧｜昧的气息笼罩着所有的人。
冯雨瑶特别看了一下和自己一样呆在一边的赵冬灵，刚好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块儿。她出人意料地友善的向她点了点头，冯雨瑶马上回报了一个会心地微笑。
其实，两人心里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和感受，赵冬灵可能是觉得冯雨瑶和自己有些相近的性格，冯雨瑶可能是觉得以后嫁给彭国源了这个人终究是表妹，还是要搞好关系才行。
酒还在继续，烟还有继续，音乐还在继续，舞还在继续……，冯雨瑶的思绪也还在继续，虽然她没有全身心地参与酒烟或者是舞，但这样的气氛的的确确可以让人暂时放下一切让脑子临时性的清空。
外面的世界已经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无关，或以前的，或以后的一切都不重要。现在可以听到看到感受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可怎么又有点让人觉得很虚无，于是便有了一种若有若无，似醉非醉的感觉。
郑蓉看她一个人在喝闷酒，便坐过来问：“雨瑶，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不知道，还没考虑那么远……”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认识快一年了吧！具体的也记不大清楚！”
“是吗？那应该比较了解了。我们在一起一个月就算是定下来了，迟早的事儿！”
冯雨瑶不敢想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月就算把终身大事儿给定了：“那么快呀？”
“唉，女人就是这样的，你说我还能怎么样，怕是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别这么想，谁没犯过错呢？”
郑蓉问冯雨瑶说：“你以后怎么打算？”
“呵呵，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还是暂时留在丽川吧！”
“也好，以后有时间我就来找你玩！”
冯雨瑶当然高兴：“好啊！”
“来，我陪你喝上两杯！”
“少喝点吧，我不能再喝！”
郑蓉可不答应：“起码再来两杯，没事儿的，又没外人，再说你男朋友不是在吗？”
“那好吧！”
郑蓉自己倒上一杯，和冯雨瑶碰了一下示意干杯。
从没像这样喝过，虽然冯雨瑶也是能喝一点白酒的，可一大杯的啤酒一口气下肚还真为难她。不过只要好朋友高兴怎么都行，再说也难得有这样放纵一次的机会，好好释放一下心里的压抑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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