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兰花与狗尾巴草
第十五章 兰花与狗尾巴草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就是这样的人，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后一秒就开始后悔。
用“狗急跳墙”来形容我真是太合适了，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个懦夫，只有到关键时刻，我才会头脑一热，做出某些冲动的决定。
所以我前脚刚走出科技楼，后脚就开始后悔了。我甚至怀疑刚才被他们下了套，什么调查组啊未结案的，听着挺高大上的，仔细一想，好像就是把我推到了前面，当枪使啊。
正考虑着要不要赶紧把这份工作辞掉，一辆警车忽然开了过来，是赵所长的车。
“哎呀小王啊，可找着你了。”赵所长拍着我的肩膀，大声道：“行啊你，半天没见，就调到局里去了？”
我有些纳闷，“怎么了赵处长？”
“装，还装！”他故意生气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他手中的白纸，原来是未结案调查组的任命通知书。
好家伙，这帮人动作够快的，不但连我的名字，就连照片都不知道怎么就贴上去了。
我这个后悔啊，看来果然是被下套了，要不这年头，想当官就算送了份天大的厚礼，也没这么快的啊！
赵所长好像没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小王啊，你以后可就是局里的人了，咱们这关系，那就跟中央和地方似的，以后有什么好事，你可得多想着老哥呀！”
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虽然我是个有名无实的组长，但小红在KTV当服务员，没他罩着肯定不行。
凭良心说，赵所长这人不错，而且算是我的伯乐了，所以我连忙摆出个笑脸，“哎呀赵所长，你说的哪里话呀！我就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卒子，就算我过了河，那不还是得听您的调遣吗？不过话说回来，您可别趁此机会把我一脚踢开啊，协警的工作您可答应我了！”
赵所长哈哈大笑，“行，你小子没白交，放心吧，你的工作我给你留着，你的住房，我也给你看紧了。”
我连忙拱拱手，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本想和他打听下具体的情况，他却说只是得了局长的命令，负责把通知书送过来。
通知书上倒写得简单，除了我和几个组员的名字，外加一个大大的红戳，就再无其他了。
赶早不赶晚，我盘算着明天还是早一点去局里报到吧。
赵所长完成任务，硬拉着我去吃饭，我实在没这个心情，他只好开车把我送了回去。
和上次一样，KTV里的姐妹们没事，居然又跑到我家来支起了两桌麻将。
赵所长见屋里人多，把我送到门口就离开了，小红见我心情不高，便又使出了上次的手段——当众给我个大大的拥抱。
胖姐还是那么有眼力架，她将姑娘们全部哄走，笑呵呵的关上了门。
不过临走前还是撂下句话，“小王啊，听说你升官了？要不今晚再摆一桌？”
我连连摇头，“胖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饭就不要吃了，你放心，我每天都会去接小红上下班的。”
我明白胖姐的意思，所以胖姐得了我的许诺，便笑呵呵的离开了。
屋里剩下我和小红，我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唉，幸亏老公我没让你失望，要不然你这礼都收了，我还得忙着退回去。”
小红听了直摇头，“没有没有，人家哪有收礼啊。”
我笑着指着桌上的钱，“你以为就凭你的麻将技术，能赢这么多？还不是人家变着法给你送钱？”
小红这才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好像真是诶~”
女人的思维跳跃性极大，我前脚正调侃她收礼的事，她却马上想到了别处，“翔东，你考上了？”
我只好掏出那张通知书，将上午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小红听得直皱眉，“这是个什么组长啊，官大不大啊？”
“官大不大倒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个官好不好当啊。你没看那几个手下一个个就跟镀了金的洋乌龟似的，哪个都比我厉害许多。”
小红听了连连点头，“嗯，我懂，这就好像是几只老虎被一头蠢牛领着似的。”
我一瞪眼，“死丫头，你说谁是蠢牛？”
小红故意尖叫着躲进了小黑屋，我嘿嘿一笑，又到了少儿不宜的时间了。
我和小红缠绵一阵，眼瞅着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小红说反正今天没事，而我明天我就要正式上班了，不如现在出去吃，顺便再给我买套衣服。
我没有拒绝，这个要求很合理。
一下午吃吃饭、逛逛街、买买衣服，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
小红收拾妥当，在我的陪同下去KTV上班了。我和胖姐聊了会天，便独自回家盘算起了以后的事情，等到下班时间，我把小红接回来，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红居然又在桌子在上摆了一根油条两个鸡蛋。
我说今天不是考试，怎么还来这一套啊，她说昨天这一套很灵，所以希望今天还能保佑我有个好兆头。
我苦笑一声，心道这东西兆头虽好，关键是吃不饱啊。
不过，小红知道我今天可能一整天都不回来，怕我万一遇到新同事需要应酬，便给我揣了1000块钱。
我有些汗颜，身为一个男人，居然挣不来钱，还要老婆操心，实在是丢死个人啊。
不过我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否则小红又该念叨个没完了。
我吃完东西、穿戴整齐，便在小红的吻别下，出了门。
本来是想坐公交车的，不过第一天报到，我怕耽误时间，所以就多花了几块钱，打了个出租。
一进警局，许多不认识的警员居然都热情地向我打招呼。
我有点纳闷，就算我那天在电视上露个脸，也不至于这么热情吧。
不过当我走过警局公示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照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了板子上，下面还注明了未结案调查组组长的官称。
奶奶的，还说要有个好兆头呢？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萧队长那张臭脸。
他冷哼着从我身边走过，我干脆也懒得理他。
他是刑警队长又如何，我还是未结组组长呢？以前我惹不起他可以躲，现在我和他平起平坐，我还怕他个蛋蛋。
正寻思着找谁问问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警走了过来，原来是毕文文。
“王组长好！”她打了个招呼，居然直接就走。
我连忙拉住她，“喂，我的办公室在哪啊？”
“局长办公室在三楼。”她笑着看我一眼，“你应该先去找局长报到吧。”
也对哈，我干笑一声，连忙蹬蹬跑上了三楼，哪有新来的手下不先和老大打招呼的呢。
三楼的局长办公室内，楚局长正拿着喷壶浇花。
见我进来，楚局长却没有停下手里动作，“小王啊，来，来看看我的花。”
我心中升起个邪恶的念头，可别是让我看你的菊花啊。
窗台上摆着两盆花，一盆非常的名贵，我没见过，另一盆则让我很惊讶，居然是一棵狗尾巴草。
楚局长见我惊讶，微笑道：“小王啊，你觉得我突然调把你来，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时候肯定要想办法拍马屁，不过我还没打好草稿，这老家伙好像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这里没外人，有话直说就行，客套的就免了。”
这可是你说的，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这工作我还真有点不想干，我得罪了你，你把我开了更好。
于是我直言道：“是不是那天在电视上露了脸，引发了舆论关注，大家觉得我是个人才，所以您迫于压力才这么做的？”
楚局长听了哈哈大笑，“小子，你还真敢说啊！”
我撇撇嘴，老子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求你什么。
他不再看我，而是将目光转向窗台上的两盆花。
“这盆叫鬼兰，是兰花的一种，在咱们国家只有西藏的珠穆朗玛峰才有。采摘野生的鬼兰是违法的，这盆是朋友送的养殖品种，想养活它可不容易啊。”
说着他又指了指另外的一盆，“狗尾巴草，你见过吧，这玩意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你觉得我把它弄到办公室里，是何用意啊？”
“不会是因为好玩吧？”
楚局长大笑道：“我倒是想这么随意，可就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啊。”
我不明白一盆狗尾草怎么能做文章，他却说，“前几天，有个养花大师说这玩养起来很好看，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给个面子养一盆了。”
我想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他拿这狗尾巴草来比喻我，我是有点不高兴的。
“楚局长，您的意思是说，我就是这狗——”
楚局长摆摆手，“有些话何必要说得这么清楚呢，既然有人说他好，不妨就给他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说着他将两盆花摆在一起，“如果将它们放在同一个环境下生长，那是肯定比较不出来的，尤其是对于弱者。”
他看看我，又将那盆狗尾巴草移到了阴暗的角落。
这还没完，他甚至还拿起一张报纸，叠成个小漏斗，遮盖在了花盆上。
“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茁壮的成长，那就能很说明问题了！”
楚局长忽然转过脸，正色道：“小王啊，未结组的案子之所以长期破不了，除了案件本身的难度，肯定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不仅如此，这些案子年代久远，证据早已模糊不清，要想查清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些眉目，倒不是我故意刁难你，而是我相信，只有这样的环境，才是最适合你生长的！”
离开楚局长的办公室，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说昨天司徒老头的话是一个指引，那么今天楚局长的话则为我拨开迷雾，让我看清了当前的形势。
我想我现在不会后悔了，面对这么一个有趣的挑战，我倒想赌上一把，反正是空手套白狼，我是个赌徒，又何惧之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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