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下）
第九章 真相（下）
我心知得罪了肖队长，所以没有底气直接开怼，可一旁的赵所长不乐意了，别看赵所长职位不高，可他年纪大，再加上此刻已经自诩为我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有人当面质疑他的千里马，伯乐怎能应允？
“肖队长，小王说的所有情况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些推理都有事实依据，请问什么叫一派胡言？再说了，推理案子要一步一步的说，你要是嫌麻烦，就出去先抽支烟，10分钟后再回来听结论。”
肖队长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居然敢怼他，当场就要发飙，楚局长见状连忙制止道：“好了，记者朋友们还在，别让大家看笑话，小王，你接着说。”
有了楚局长的口谕，我就不怕肖队长故意打乱节奏了。
于是我深吸口气，继续道：“想必乔所长一开始只是调查出了刘艳彤和黄艳丽的关系，并不知冒名顶替一事，但我想由于刘艳彤和去世的老婆长得太像了，所以乔所长思妻心切，便经常在暗中关注着刘艳彤。”
“证据呢？”肖队长冷哼道，他不信我连这个也能查到。
“刘艳彤虽然离婚了，但还是公司的股东，她经常出席公司的娱乐活动，网上都能查到，而乔所长家里贴满了兴云公司的海报，尤其是最近十几期的，连顺序都排的很好，这其中都能看到刘艳彤的身影。”
肖队长刚要反驳，我连忙抢先道：“但是我仔细查看后发现，从大上个月开始，兴云娱乐公司的海报便没有再贴了。”
“哼，你不会推理出个墙壁已贴满的没用结论吧。”
肖队长看来已经气疯了，没想到此人心胸如此狭隘，连这种幼稚的话都说得出来。
对于这种人，我非常的厌恶，“当然不是，因为从大上个月开始，乔所长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并打算动手复仇了！”
“喂，你难道没搞清楚吗？现在有铁证证明人是赖三杀死的，连他本人都承认了，你难道还想推翻？”
我不屑一笑，此刻的肖队长，在我眼里就是个小丑，“如果说，赖三手忙脚乱，再加上天黑看不清楚，并没有真的杀死对方呢？”
“你，你说什么？”
“我想，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我面向众人，摄像师更是直接将镜头对准了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超级大新闻啊，本来公安机关是不允许记者录制办案过程的，可我却是突然杀出来的，弄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几乎可以想到，一会视频录完了，摄像师撒腿就跑，他可不想这么难得的画面被警方没收。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居然是在现场直播！因为原计划这只是警方的例行公事而已，不难想象，此刻电视机前收看新闻的观众，已经惊讶到了什么样子！
“那天赖三在刘艳彤家里偷印章，不慎被管家发现，由于陈兴云下了死命令，所以赖三只得持刀将二人捅死。但赖三毕竟是个小偷，杀人的事他没干过，所以管家虽然被捅死了，刘艳彤也身中数刀，但却没伤到重要部位。”
“所以说，刘艳彤当时还活着！”
众人惊呼一声，这个画面太可怕了，杀人者走了，被杀者还活着，然后又来了一个索命的人，于是她后来还是死了，甚至喷了满地的血！
“这一切，都被躲在外面的乔所长看了个正着，其实他那天晚上，就准备动手杀人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既然目标被别人抢了先，乔所长理应安全的离开，可是他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说到这，我心中一阵忐忑，因为后面的都是我瞎编的，我没有证据，因为我没有时间去查，更没有权利去查。
我现在，又回到了赌桌上！
“赵所长说过，乔所长有个习惯，每年的清明，他都会提着一大堆颜料，去妻子的坟前作一幅油画。”
“可现在是八月份，距离清明已过了好几个月，距离下个清明也不沾边，而我在他的家中，却发现了尚算新鲜的颜料桶。”
听到这些，呆坐在椅子上的乔所长猛地一哆嗦，我知道，我赌对了！
感谢那些苍蝇！
我看向他，淡淡道：“乔所长，相比往年，今年颜料应该略有不同吧。”
他身体剧烈的哆嗦，却仍是不发一言。
我立马转向局长，正色道：“请局长原谅赵所长的冲动，是他坚持先不上报，而是将那些颜料罐子拿去化验。”
赵所长瞪着惊奇的大眼睛望着我，我心中一阵苦笑——所长大人啊，你都露脸这么多次了，就帮小弟背一次黑锅吧，放心，你现在是局长的大红人，不打紧的。
果然，局长大度的一挥手，“无妨，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你接着说。”
“我们在其中一罐红色的颜料中检测到了血液的成分，而且含量超高！虽然没能做DNA比对，但简单的血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正是刘艳彤的AB型血！”
嘶~众人不禁汗毛倒立，在颜料里添加人血，然后作画？这画面细思极恐啊！
“不可能，案发现场的血液很多，我们专业的法医已经评估过了，绝对符合一个人体的正常血量。如果取走一点还算正常，可你却说检查到了大量的血液，少了这么多，不可能检查不出来，这不可能！”
又是肖队长，他恐怕已经不是在谈论案情，而是要针对我了。
不知是谁发出个鄙夷的声音，肖队长听了面红耳赤，脸上的青筋都要爆断了。
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桶内的血液也是我瞎编的，但凭借乔所长的反应，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所以只要稍后检查一下那些颜料桶，我便有了确凿的证据。
于是我自信一笑，“肖队长，你的质疑我很赞同，因为你是专业人士嘛。”
这句话明显带有讽刺意味，肖队长听了正要发怒，我却盯住他一字一句道：“如果说，地上的血，是黄艳丽的呢？”
什么？黄艳丽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地上会留下她的血？
此刻不只是肖队长，连众人都听糊涂了。
“我想，当年黄艳丽自杀以后，乔队长曾经抽干了她的血，可能是留作纪念吧。”
这点并不是我瞎猜的，因为我曾让赵所长查过当年的档案，黄艳丽自杀后，被抬出的尸体面无血色，且身体很轻。
其实这种事放在现在，早就被公安机关查个一清二楚了，但是三十五年前，公安机关技术落后，观念也落后，更何况自杀的是公安系统的家属，谁也不会雪上加霜的详细检查，最多就留了个笔录。
“证据呢？”肖队长此刻也有点底气不足了。
终于轮到赵所长出场了，“我查阅了黄艳丽当年的尸检报告，上面说尸体面色极白，体重极轻。”
“不可能，这么明显的做法，怎么没有人......”肖队长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看来他也想到了三十五年前的状况。
众人再度倒吸口凉气，这乔所长表面看着面和心善，怎么背地里居然能干出这么恐怖的事情啊，收藏妻子的血液三十五年，还利用它作案？这简直就有点变态杀人狂的感觉啊。
不对啊，收藏了三十五年的血液，不可能还新鲜吧。
一直手持话筒的女记者忍不住插嘴道：“警察同志，听你的意思，乔所长是利用随身携带的黄艳丽的血液替换掉了刘艳彤的血液？”
我点点头，“是这样的，想必乔所长已经打算将收藏了许久的血液撒在这里，然后取走刘艳彤的血液，再将血液做成颜料画到妻子坟前，也算是用同样的偷梁换柱法，来祭告妻子的在天之灵了。”
女记者想了一下疑惑道：“可存放了三十五年的血液，不可能还新鲜吧。”
一旁的肖队长也插嘴道：“还有DNA，虽然她们是双胞胎，但血型一样DNA却绝对不一样！”
我遗憾的摇摇头，“恐怕这里面还有肖队长的功劳啊。”
“啊？”
“肖队长只是执着于其中提取到的赖三DNA，却没有详细检查其余的部分，至于你所做的血量评估，也只是按照血迹的形状和渗透深度进行的数学计算，再加上——”
我看了眼乔所长，“估计乔所长是先将妻子的血液洒在地上，然后再割断刘艳彤的动脉，取走了她的血，所以黄艳丽的血液渗入了地下，上面覆盖了刘艳彤喷出的部分，而肖队长又只是提取了上面的部分就发现了赖三的DNA,而黄艳丽和刘艳彤的血型又相同，DNA还很相近，加之黄艳丽的血液年头太久，就算提取到了一些，法医也会认为被污染过了，所以干脆将不新鲜的样本扔掉了，这其实恰恰是帮助乔所长筛选掉了黄艳丽的部分。就是在这一连串的巧合之下，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众人听了长处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肖队长还是不服气，“哼，就算你掌握了颜料桶血液的证据，可乔所长并未承认，难道就不能是乔所长邀功心切，故意收集了一些？再说了，地下渗透的血液你们也没查出来确切的DNA，就算是黄艳丽的，你也说了年头太久不新鲜了，再加上这都好多天了，还下过雨——”
“咳咳！”楚局长看不下去了，他连忙使劲的咳嗽一声。
这肖队长傻了？他可是刑警队长啊，如果对案子有不同观点，你可以提出来，可你现在分明是故意狡辩，居然直接指责黄艳丽的血液可能无效，这不是和先前的傻逼律师一样，昧着良心为凶手开脱么？
众人听得直摇头，连摄像师都一脸厌恶的给了他个不怀好意的特写。
不过说句实话，如果乔所长咬死了不承认，我确实拿他没办法。
除此之外，我的推理也是漏洞百出，比如我推测他收集血液的事情可能是错的，比如他根本没有向现场洒血，再比如血液渗入地下已经无法提取了，再比如......
此刻我深感自己的无力，我只是一个业余的所谓协警，根本没受过专业的训练，这一切全是我一厢情愿的胡猜，虽然有些小证据，但毕竟证据不足。
我此刻深深地意识到，破案，并不是简单的脑筋急转弯，它需要一个团队的配合，需要严密合理的逻辑，需要准确无误的证据。
就在我内心忐忑的时候，乔所长忽然说话了，他终于说话了！
“你，说的不错，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紧绷的心脏猛地一松——我，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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