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开学了

　　乡政府和铜钟村的谈判并不顺利。学校东边和公路之间，有块麦地，虽然乡政府答应划拨，这条七十米长的路占用面积，可以在交公粮的面积中扣掉，村支书张青桦依旧不同意。说：“中学是全乡人的中学，占用的却是我村的土地，农户家庭就那么点土地，你一下子占走一亩半，两个人的责任地，人家的人口吃什么？”

　　乡书记发火了：“昨天地委书记都来了，同意这个方案，那家人是什么要求？你给协调一下！现在你又说解决不了？连这点工作能力都没有，还搞什么搞？中学搞不成教学楼，就是你的责任，这事儿你解决不了，支书就换人吧！”

　　张青桦笑了一下，说：“我和包巳谈谈再说。”

　　包巳见到张青桦来见自己，很奇怪，说：“张哥，有什么事吗？”

　　张青桦说：“包巳，你的路子广，能不能给咱街上拉点投资，修段水泥路？你和香港老板谈谈，看咱这里这么落后，随便手指缝里漏点钱，也能带来些变化不是？”

　　“修路？修街道，这是政府行为啊！哪有私人搞的？你这样说，人家肯定不会答应的。投资教育才是正题，还不如提前打招呼，等两年给南街小学盖所新学校！这事儿不行的。”

　　“为什么还要等两年？”张青桦问。看来这事儿有指望，包巳的意见很重要。

　　包巳说：“人家的投资是全国性的，一年里也就五所学校，不能过分集中的，就是有我的原因，也得间隔段时间吧！不然人家会怎么想？”

　　张青桦走了，包巳答应他两年后为他争取一座新小学校舍，这点，他深信不疑。

　　他和乡书记的对话就简单了，村土地面积两倍扣除，公粮任务均摊到全乡人口头上。那家土地主人的土地交公粮面积，扣除两倍。那家四口人总共才三亩多地，等于剩下的面积不用交公粮了。就是这样皆大欢喜结果！

　　午饭是丁香送来的，大米饭浇肉菜，好大一保温盒子。这饭盒是丁香在县城两天，专门买回来的。帮包巳整理一些稿子，丁香拎着空饭盒走了，包巳忙着思考情节，没有去拥吻她，她很失望。

　　十四这天，老任派人去市里接车，包巳没有去。午后，包巳回家看看工地进程，住房的屋圈子已经半人高了。二十几个人叮叮当当的敲砖头砌墙很快，包巳对带班的领队说：“门窗暂时只留个洞，不要放木砖，将来用膨胀螺丝上，更结实，木砖和水泥结合得不结实。”

　　小队长笑着说：“那更简单了，不能总想着第几层放木砖了。”

　　木砖就是块砖头大小的木块，砌进门边墙里，以后用长钉把门框钉进去，固定门框窗框用的。

　　为了不窝工，东边的场地也清理出来了，正在打地基。这种全水泥混凝土砌墙方式，没有钢筋地梁，没有钢筋立柱，很奢侈，很少见。水泥很贵，工人们都是农村人，也怕浪费，运输使用时小心多了，尽量不洒太多，墙边落下的，也铺上水泥袋子接着，重新混进去。

　　二叔忙得不可开交，请周家大姐烧开水，自己拿着铁锹，这里垫垫土，那里挖一下，路上散落的水泥灰也捡起来堆在一边，沾上泥土就不能砌墙了，他准备以后垫门口，也结实一些。

　　包巳看了门口沙堆旁，

　　帆布帐篷里有一溜地铺，离得远的工人，又没有自行车，不想起早摸黑的走十多里路，就住在这里。

　　工地伙房，菜筐里依旧是白菜萝卜和粉条，包巳拿出二百块钱给二叔，叫他每天给工人买些豆芽。西庄就有邻居卖豆芽，黄豆芽又白又长，赶集上街卖，技术很高的。

　　天黑的时候，包巳回学校了，家里确实没有地方睡，二叔也和工人们睡在一起。

　　元宵节没有什么特别，包巳根本就没有回家，在干爹家玩了会鞭炮，吃顿晚饭，回学校继续忙活。

　　这几天里，包巳的稿子写了三百多页，大概有二十万字左右，把明珠格格第二部写出大半，再有三五天，就可以完成了。

　　包巳想起胡俊和刘子明的话，觉得应该继续写部军旅题材小说。石光荣已经出来了，再把高大山也写出来，两兄弟也好是个伴。上一篇名字取的是《激情燃烧的年代》，这篇就不改动了，直接用《军歌嘹亮》作为书名。

　　在墙上的记事纸上写下名字，抓紧写字。

　　十六早上，同学们就陆续来到学校，缴费领书，更多的人在操场上看工地那边的热闹场面，乱成一团糟，寂静的校园又喧嚣起来。高中两个班级的学生去总务处缴费，总务说：“高中部暂时不交，等候通知。”

　　刘旭荣老师过来了，找校长问问情况，校长却守在工地，看包巳在操作崭新的轮式铲车。老任在校长身边站着，担心的看着包巳踩着大油门，使劲把钢铲插入寨河堤埂的土里，端起一铲泥土，倒车转向，驶向那条大沟，倾倒进去。

　　包巳的进退自如，和旁边的另一个挖掘机在笨拙的挖沟取土修路动作形成强烈对比。老任说：“年轻人心眼灵活，学得快，坐上就行，那上面的操纵杆太多，都是英语字母，一开始还真的找不到哪是哪？”

　　校长笑着说：“你看吧！等会儿，包巳肯定还要玩玩那台挖掘机。”

　　前天一天，十来个人加一辆小四轮，忙活一天，那道深沟也没有填平。包巳这一小时左右，就堆得超出地面了。前面堆土车轮就把后面碾压结实了，包巳还和一个熟练工人一样，用大铲子在地上划拉着找平。

　　包巳下来，对身边的小伙子说：“熟能生巧，多练习一下，啥时候工资都不会给你低了。”

　　过来和校长说：“这就是个简易道路，时间太紧张，将来还会挖开的，肯定还会修个桥的。任所！让我去玩玩那个挖掘机吧？”

　　包巳登上挖掘机，调整车辆姿势，把履带骑在那条沟上。这是台进口的三菱重工180型挖掘机，老任的这个亲戚家表侄，操作不熟练，又不敢到白灰线外行走，站在道路雏形上，往麦地里挖土，时宽时窄，把人家的麦地边子挖的豁豁牙牙，破坏的更多。一条小小排水沟，就弄得很难看。

　　沿着白线倒着走，一下下舀土，包巳动作熟练飞快，南侧的几十米，不到半小时就退到公路边上大沟里了。

　　围观的人可多了，土地的主人是肯定要来监督的，街上的邻居看热闹的，偷偷跑出来的学生，还有赶集的，周围围的黑压压的。人们都想看已经退在沟里的车是怎样上来的，包巳却把挖铲伸向远处，从大沟里取土，转头倒进白线范围内。堆了一会儿，那边也不能挖得太深，就把伸缩臂当做拐棍，往下面一撑，履带移动加转弯，就退到土路上来。

　　包巳并不去管路中间堆起的土堆，用了不到一小时，就把北侧的小沟开好了，然后回到路上，左右舞动铁拳，把土堆划拉平整，履带一压，直接可以走车，两边低中间高，不会积水。

　　赶过来看情况的乡领导高兴地对胡校长说：“以后搞水利建设了，请包巳过去，肯定搞得更快。”

　　校长也对北侧的小沟更笔直规范很满意，说：“要是请得动包巳，只管叫过去。”

　　包巳对众人摆摆手，说：“我上课去了！”

　　新学期第一天，学生们应该都换上新衣服来的。包巳观察一圈，还是有很多人穿得是旧衣服。胡辉和高祥乔就是这样，连双鞋子也没有换，还是旧式的解放鞋。增添自行车多起来，教室后面，就放着四五辆新车子，都是加重型的。

　　大家对包巳会开机器很感兴趣，课后就有人围过来问这问那，包巳说：“将来毕业了，我开个蓝翔技校，你们来培训一下，包分配工作。”

　　李文超说：“那是什么？”

　　广播收音机里经常在宣传一些裁剪培训班无线电培训班广告，现在哪有电焊挖掘机培训班？

　　包巳无法回答，说：“就业培训，懂不懂？就是个技校！”

　　无聊的校园生活开始了。老蔡和席志昌隔了两三天来一趟，对包巳说：“工程承包合同签好了！有地市县乡几级领导在场，一个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包巳说：“他们都是在搞政绩，这是内地招商引资的典型，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好！我叫小钟和小张留在这里作监督，我俩的回去了，你准备一下，四月二十号以后，我再来接你，公司有演出活动，你们三个必须出场。老蔡嘱咐说。”

　　席志昌也说：“明珠格格那边五一开拍，你是编剧，六叔点名要你去一下，提点建议。”

　　包巳说：“不用来回跑了，咱有电话了，打个电话，你们在广州那边等着就行了。”

　　“好！”两人一路走了。

　　在开学第一周周六，照例召开开学典礼。上学期放假时，正是大雪堵门，无法开表扬大会，上学期的优秀学生就都放在这会儿统一进行表彰。包巳得到班级第一名和年级第一名。有十块钱奖励和两份奖品，是笔记本钢笔之类的东西。校长在讲话中，把学霸这个词公开说了出来，欢迎大家努力争当学霸。

　　学校的这部电话，是不能直接拨通国际长途的，只能接听长途电话。装机费要三千三百块，由县里承担两千，这笔剩下的一千多块钱的巨资，是席志昌和老蔡分担的。电信局现在和邮政所混为一体，都是同样的制服，包巳也分不清谁是谁。装电话的时候，来人说，一分钟国内长途还分远近，远地的广州，得一块零八分，香港属于国际长途，要六块多一分钟，要是打到美国，得十几块钱一分钟。

　　电话还不能直接拨打，需要一个中转台给呼叫对方，你要打长途，得提前预约写申请填单子交钱，还要写上预计多少分钟，很麻烦的。包巳看了一眼电话机上的那个摇把，就没有兴趣了。电视剧上的剧情都是骗人的，民国时期的剧情里，拿起电话就呼喊对方的名字，都是假的，军用专线也不行，都得有中转总台。那些电话兵报务员都是干什么的？想想就明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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