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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父族大团拜


  初一是不能走亲戚的,只有家里年前死了人的,才会有亲朋好友带着礼物登门,死者为大,不论长辈晚辈,都得去慰问看望。那叫烧新年纸,一般人家不兴这天登门拜年的。

  初一要拜年也都是自家父族之间串门。包爸和二叔也要出门,要去西庄,就是包祠堂西组,包爸常年不在家,那边有几户是情分较近的长辈,必须要去拜年的。虽说现在分队分户了,以前都在一个生产队里,情分上还没有出五服。出五服的意思是亲属关系超过五代,不再为之服丧,叫做出服,也叫出五服。

  他俩还有个任务,就是去找包大林的父亲,一个会看风水阴阳宅的二哥。

  这样上门求人是不行的,必须带些礼物,人家才会用心。而礼物是不能包爸来拿着的,他还要去长辈家里,这有个先后顺序问题,所以,就只能包巳先去包大林家,他老兄弟先去长辈家里。

  包大林兄弟五个,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这会儿都不在家,都去外面串门或者赌钱去了。会看阴阳宅风水的阴阳仙儿二伯也不在家,只有二娘在家,见包巳来了,立刻孩儿乖儿的乱叫,往包巳衣兜里塞爆玉米花。

  乡下过年,哄小孩的东西实在太少,上门串门拜年的小孩来了,有的都是一年才上门一趟的,就端着筐子,爆玉米花往兜里可劲装,有的还炒了黄豆子。那种大米轧出来的膨化棒,现在还没有做那个的机器,种花生的也少,葵花籽需要花钱买,就每家每户都是这种爆米花。谁家要是给个水果味的硬糖块,小孩子就激动的不得了,一颗糖放嘴里能噙一上午,把糖吃完了,那片玻璃纸还舍不得扔,要保留很久。有经验的收藏家可以保存到秋后,粘在高粱杆做的眼镜上,当着太阳镜,很眼热小伙伴。

  二伯叫包景梁,长着一脸的黑麻子,年纪较大,小孩子都喊麻大伯,后来喊变调了,就剩麻大二字了。包景梁经常夸耀自己五子登科,那是个很值得骄傲的成绩,他以前可是个风云人物,早年上过私塾,脑子灵活,即使在大运动中,也没有吃过苦受过累。

  他的历史很精彩,年轻时五八年吃大食堂,他是大队里的教书先生,下村组包队支教扫盲,给人家当驻队领导,管理大食堂当司务长。三年饥荒时,用砖头私刻个大印,把人家的种子粮老鼠搬家一样搞回来,一家人没有被饿死一个。后来他自己吓自己,看见脚下那块砖被谁动了,认为东窗事发,找人开了介绍信,一口气跑到内蒙边境线上,进了煤矿。

  其实没有谁看见那块砖头,他要不是自己扔进水井里,多年后淘井时被人发现,也许那事儿就根本没人知道。自己做贼心虚,疑神疑鬼,跑了四五年,得知没有动静,才回来,可是,自己前程也不见了。他在内蒙煤矿上,和本乡一个朋友联系,谨慎到了极致,小心到了极点,写信内容都是特殊密码。这是包巳后来见到收信人,很熟了,才透露出来的秘密。包巳管这个收信人叫舅舅的,当然是远亲,是父族兄弟的舅舅。他说:我接到这封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了又想,才明白这是一种过去的老式汉语拼音,现在的字典上还有,就写在新拼音方案旁边,就是跟日语字形很相近的那种。这个故事,包巳觉得很有意思。

  说远了。

  麻大回乡后,不安于农田劳动,经常挨批斗,别人在地里劳动,他扛着个大牌子站在地头,充当稻草人架子。后来形势松懈了,就和本大队的另一个叫甘凤龙的伙伴出远门搞什么外出远调,出去半年,调查什么,小队里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晃荡很久,却学会了茅山道术,一路上吃吃喝喝,兜里揣着骗来的钱物,高高兴兴地回来了。甘凤龙家没有老婆,天黑时就想在他家蹭顿饭吃再回去。这时已经是大运动末期,马上就要分户承包土地了。二娘见丈夫回来,高兴地擀了面条招待客人。不料,甘凤龙认为没有杀鸡灌酒,就想整整麻大一家子。

  饭碗端上桌子的时候,他突然就眼睛一瞪,厉声大喝:“哪里来的毛鬼?竟敢当面露世,还不快滚!”

  麻大也是骗人精,但他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法力不足,看不出来什么,就问:“甘大哥,你看到什么了?”

  老甘说:“一个红发毛鬼,附体在你家孩子身上,厉害啊厉害!你可小心了!”

  他喝碗面条他就走了,走得潇洒,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可把包大林兄弟姐妹害惨了。

  麻大找来一些麻绳把孩子一个个吊在梁头上,七个孩子正好挂满一溜,拿着牛鞭就抽了起来,一遍遍厉声喝问:“还来不来?”

  几个大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都说来啊!

  那就继续打!眼看牛皮鞭子和锥子都找出来了,有聪明的就明白什么意思了,立刻装着凄惨的叫声来配合:“别打了!我再也不来了!”

  于是,姐弟几个都解放了。

  甘凤龙再次赶集时,遇到麻大,就笑着问:“毛鬼赶走了没有?”

  麻大意识到被骗得丢人了,怒目而视。此事传为一时笑谈。

  不知道是真是假,麻大还是积极参与红白喜丧的具体事务,远近都有人上门来找,名声逐渐传开了。一年到头,就总是有人拿着礼物来请。谁家鸡发瘟或是死了猪,也请他去看看,说什么猪槽方位不对或者是灶台砌的时辰不对犯了天冲地煞。总之,他总能找到理由,帮人家烧张黄表纸,撒把五谷杂粮,胡乱捯饬一下,吃喝一顿,拿些礼物了事。

  后来,他的脾气见长,本家父族邻居百舍的,谁要有红白事情不请他来择日子看向下砖之类,他还不高兴,说些风凉话。找谁不是找?风俗习惯在那,都要找先生看一看,就逐渐把他捧起来了。

  麻大回来了,对包巳的到来很高兴,一说来意,立刻说掐指甲子乙丑丙丁火,咕哝了一会儿,说:初五是个好日子,可以扒房子,初九最适合下砖,早晨六点是吉时,我头天给你盘好方向,在地上挖个坑,初九早上六点,你把四个角的坑里放上砖头就行了。

  包巳说:那好!麻烦你初八过去指点一下。

  这孩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自家人。等会儿去范店给老天牌拜年,你也过去吧!

  包巳说:好啊!等会儿就去。

  包爸兄弟过来了,坐了一会就回家,准备去范店拜年。

  范店在包祠堂南边,距离五百多米,刘老师刘旭容就住在这里。

  范店以前有个集市,一条公路穿过,把小街分成东西两部分。西侧住着一户所谓的老天牌,就是包姓的辈分最长的长辈。叫包澜府的老头。其实,澜字辈的包姓老人还有四五个,只是他家住在街上,人脉广些,有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和包爸一样,是武钢工人。

  他家里已经有了曾孙子辈,家庭管理很好,几个儿子还没有分家,女儿也招赘入户,家大业大,一家近三十口人,关系依旧极为融洽,是远近人家的五好家庭代表。

  每年正月初一,附近包姓子弟,都会腋下夹着封糕点,前来拜年,风雪无阻。一来客就是十几桌,他家喜好这事儿,也承担得起,年前就杀猪宰羊准备,很愿意享受这种戴高帽子的调调。

  今年的初一天气好,地面好走,来人就更多了。包巳爷俩到时,半条街都坐得黑压压的。在这里,普通人只要和老天牌打声招呼问个好,就找地方坐下,等会儿就开席喝酒,一轮桌子不够,还有人等第二轮。自觉上得了台面的,才凑到堂屋跟前,和一些领导级别的父兄说话。

  包家媳妇孙女早已心里叫苦连天,也不敢吭,看着一年多辛苦成果喂猪一样不见了,连点粪也攒不住,心里早就想哭了,见到一个个恁大年纪了,还喊奶奶的喊姑姑的,还得开心答应。

  包姓在这一带是大族,周围有包楼、包庙、包桥、包寨、包祠堂、东西南北包庄、大小前后包庄,还有住在其它庄上掺杂着散住的,几百家子。今年来到人太多了,连在县里乡里工作的子弟也赶回来了,天气好嘛!都来蹭热闹。大儿子在老天牌面前低声说了几次了,今天的四十桌也坐不下。怎么办?

  老天牌依旧面不改色,陪着地方场面上的有地位的子弟说着笑话,一副老族长的架势,并不搭理儿子。听见说包巳来了,他并不认识,就喊过来问话。

  包巳不愿来这种场合,包爸说:要想发展出去,必须依靠父族的帮助。包巳觉得虽然不太对,去玩一下也无不可。

  对着老头恭敬地鞠躬行礼:“太爷爷新年好!”

  “好!你就是包巳!坐那吧!嗯!有才事!模样也不错!”

  周围几个不认识的人也是满脸含笑看着自己。老头说:听说,你写了书在外面卖的很好,还到国外唱歌去了,是不是啊?

  包巳知道,在座的肯定有人了解,不再隐瞒,大方地说:“是!胡乱写写画画,还真的有人买着看?”

  几个人笑了起来。一个人说:“我在县电业局上班,叫包龙人,咱们字牌不一样,你叫我大哥就好,你的那本书在县里新华书店出售,五百本,一个下午就卖出去了。我也买了一本,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他拿出一本书,外面装帧和包巳的一样,里面却有些不同,那个定价的地方,显示有印数,自己的就没有。包巳说:“坏了!被他们骗了。你们等等我。”说着就跑了。

  包巳没走多远,刘老师的家就在街道对面错后,包巳就去刘家拜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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