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表舅刘闻北

　　墙壁上的板报已经被雨水淋得破损不堪，但午后还是来了几个校外人员来观看，看那残缺不全的字迹，也看那几乎破画。班主任过来喊同学们去清理体育器材室，看见看报的人里面有个眼熟，就上去想问问，这一看，立刻就钻进校长院子里，对午后小盹一下的校长说：“县里文教局长来了，正在外面看报呢！”

　　校长的瞌睡立刻就消失了。换了双鞋子，出来迎接客人。

　　刘老师在指使学生搬运那些器材仪器，和图书室对换位置。

　　这是给包巳腾房子，自己肯定得参与啊！包巳拿着根棍子，逐一打开里屋的书籍柜子，看有没有什么危险，然后叫同学们轻拿轻放，一摞摞把书搬过去，逐一放在套房地上，然后再把柜子抬出来，等木匠修补后再搬回去。

　　一个同学过来，说校长叫包巳过去。教研室里，坐了八个人，除了县里四个客人外，校长和罗总务、包巳的班主任刘兴和刘旭容都在。

　　包巳进屋一看，立刻低头，叫了一声：“大表舅好！”

　　几个人愣住了。

　　县教体局局长刘闻北是工农兵大学生，是朝阳沟里银环下山那时的第一批推荐上大学的学生，还算有些基础。他家也是本乡的，离包巳家有一里半地，祖宗八代都是农民。他父亲是包妈的舅舅，和包妈是姑舅表亲，包巳喊他表舅，是没错的。

　　刘闻北看了包巳一眼，认出来了，大表姐家的孩子，离得太近了，父母都喜欢孩子，每年多次到自家去调皮，怎么能忘得了。他已经结婚多年了，妻子是本街南头的，姓孟，在村里教小学。两人都三四十岁了，一直没有孩子。文化人面子薄，找不到原因，也不去医院检查，就那么等着。

　　就问：“是包巳啊！外面那些字都是你写的？以前没发现你有这本事啊！”

　　包巳说：“你没细看吧？”

　　屋里的人都笑喷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说：“搞创作的都有幽默细胞！你这外甥很不错！”

　　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好说话了，校长叫刘旭容把那些照片拿过来，刘老师已经准备好了，拿出一叠照片递过来，说：“这是包巳写的字，这是他画的画......”

　　包巳知道，一张一寸大头照洗印费是六分钱，一张四寸黑白照是五毛二，一张六寸黑白照他就没有照过，不知道多少钱，现在拿出来的这一摞照片，至少有十五张，学校还真能下本钱！

　　刘局长看了会照片，说：“这字是揣摩出来的，有自己的风格糅合在里面，包巳！别说你没练过、没临摹过主席诗词，这里面的痕迹太明显了，现在，你当面临摹一首诗词，我看看你的功夫。”

　　窗子外伸满脑袋，刘旭容准备白纸，墨汁，对外面呵斥一声：“赶紧干活，没礼貌！”

　　包巳在想：那首词字数少呢？

　　班主任老师帮着把墨汁倒在倒扣的碗底里，拿来一堆几支新毛笔。新笔不如旧笔用着顺手，这和新刀开锋道理一样。包巳从文件柜上找来以前用过的旧笔，他放哪自己知道，润满墨汁，一挥而下。

　　风雨送春归，飞雪

　　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四十多个字，就酣畅淋漓的写了下来。胖胖的副局长前后左右端详，字迹模仿就不用说了，那得交给局长来评判，字迹只能从纸面布局，间隔行距等几方面来补充表扬了。

　　胡校长看得陶醉，说：“估计原作当时也没有这么流畅过，几乎一笔下来，还神韵十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包巳还真的是按照影印版的布局可以模仿的，单从字迹上来说，自认一般人不易分辨真假，但结合墨水纸张，那就不能提了。如果真有熟宣，有支好笔好墨，搞些赝品卖钱也是一门生意。

　　刘局长也觉得无话可说，只能从年纪上说话了：“小小年纪，上学成绩怎么样？把脑子都用到歪门邪道上去了！”

　　胡校长连忙说：“这位是包巳的班主任刘兴老师，这位是包巳的语文老师，都是你的本家，他们对包巳成绩最清楚。”

　　刘闻北以前是从教育系统提拔上去的，在大岭乡教书多年，刘兴进大岭乡上班时，他已经调到县委当秘书去了。后来见面不多，就不认识。刘旭容和刘闻北家相距不足一公里，小时候在上学，长大后毕业参加各种，人家早已经到县城工作了，父辈没有来往，现在也相互不认识。

　　对于因包巳关系，能牵线搭桥搭上教育系统本县老大，两人很激动，但包巳知道，他这个表舅，工作上还行，人际交往上到死都是白丁。

　　听两个老师介绍自己学习情况，他思绪早已云飞天外了。

　　表舅应该是这几年开始接连生下一女一子，老婆调到县教体局的档案室当文员，日子还不错，好像还升职当了几年县委副书记，新世纪之后就退休了，然后就生病死了，他朋友极少，任何亲故也没有拉上去，就没有官场助力，死得很凄凉。树倒猢狲散，以前本乡巴结的领导也没有到场慰问。

　　包巳以前找过他，想搞个民办教师资格，被他的义正言辞所感动得热泪盈眶，连饭也没有吃下去，匆匆远离，从此不再登门。

　　现在，包巳自认五十多岁的心态，看他就像看个小青年一样，还来评价我的字？当初连一些国家领导人也向着我说话，你算老几？

　　这心态一调整，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叫胖胖的副局长一阵惊讶。副局长是军人出身，对杀气敏感，包巳能有这样的气场，浑身一种高位者的态势，那神情姿势又有说不清的魅力，叫副局长心惊不已。

　　包巳可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也为自己的想法有些疑惑，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以前我做过什么？还能是个高级领导人？人家没事，他自己先沉思起来。

　　外面叽叽喳喳来了三位美女，正是赵敏敏徐晴和潘圆圆，又来搞什么援助来了。三人一进门，刘局长表舅先站起来，说：“小赵，你怎么来了？”

　　副局长也站起来打招呼。

　　赵敏敏惊讶地说：“啊哦！是刘哥啊！你们这是来检查工作的吧！我是来跟包巳学习唱歌的。”

　　徐晴和潘

　　圆圆却不敢和局长开玩笑，徐晴喊刘叔叔，问好。潘圆圆就不敢说话了，喊声刘叔，就站在一边。

　　包巳暗笑，一物降一物，就是说官场的事吧！

　　刘局长还得继续撑面子，要把事情问清楚。就让大家坐下，问：“包巳啊！听说你还搞了些歌曲，已经在广播站和学校播放了，听说效果也不错。还有人说你在写小说，已经寄出去了，寄到哪里了？”

　　包巳说：“歌曲呢！我现在就是闹着玩的，成立一个音乐创作工作室，里面就有你面前的四位成员，歌曲已经小范围推广试听，和外界的联系吗？也寄出了几家音像社唱片公司，看谁赏识咱们，就合作。小说部分，已经写了三本了，今天上午把第三本寄走了，当然，根据内容，有寄到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有寄到解放军出版社的，也有寄到香港的。还是那样说的，一稿多投，广撒网多收获，谁先识货，跟谁签约。”

　　包巳的无赖行径把刘局长激怒了，哼笑着说：“这么自信？我很期待你成名成家啊！开学一个月时间，搞出这么多事情，真能折腾。”

　　起身就走，看见赵敏敏纹丝不动，又迟疑一下，像对赵敏敏提醒，又像是对包巳警告，说：“你也跟着包巳胡闹？那些小说不知道写的是什么，那些歌词里的情绪和曲调都有问题，一场运动，叫你粉身碎骨！”

　　副局长却拉着包巳的手，说：“包巳啊！天才啊！我姓冯，也在文教局工作，有时间到县里了，一定上门到冯叔叔家坐坐。”

　　校长发现，桌上的那幅字和一堆照片，被两个随从秘书卷吧卷吧给带走了。

　　校长陪着领导一走，刘旭容和班主任都怪罪包巳，不该把话说得气人。包巳说：“我明白，你们要想和他拉关系，调职，那是工作上必须有过硬成绩，还得糖衣炮弹开路，混熟了才能开口，还不一定能成，一般人，再多的贿赂也不行！死犟筋一个。他那脾气，认识一下就好，不可深交，不然，气也能气死了。”

　　赵敏敏说：“你亲戚？”

　　包巳说：“他爹是我妈的亲舅舅！当年......”。忽然住口说：“算了，不说了！”

　　在同学们帮助下，房间清理好了，地面打扫得很干净，校长指挥同学不知从哪里抬来一张写字台，一个很古董的台灯，一张和医院病床一样的单人床。这屋子就布置完成了。

　　刘老师知道这是包巳的工作室，就把屋里裁好的白纸笔芯都抱了过来。

　　同学们回家了，张璇和丁香留下来，刘秋秋也了凑过来。加上刘旭容和三贱客，屋里就有八个人了。

　　包巳说今天气死了，实在没兴趣搞歌曲，就讲一个正在酝酿的故事情节，今晚就把大纲写出来。

　　赵敏敏说：“我不想听什么故事，你给首歌就走，不然今晚你管饭？”

　　包巳说：“校长同意我住这间屋了，可以有电灯，和他是同一线路，整夜不停电。你们想留宿，就在这里挤着吧！没有被子也不冷。我的故事里会有一两首插曲，想不想听，作曲需要感情酝酿培育的，谁能张口就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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