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实
昏黄的白炽灯摇曳在不足四十平米的房间里。
破旧的木桌前两个男人紧锁着眉头。
韩谦死死地攥着拳头，拳头周围的空气竟然隐隐有些空间裂缝，裂缝里五彩缤纷，竟有些瑰丽的感觉！
“涅，不用太过担心，以那孩子独一无二的天赋不会出事的，他可是上天选中的人啊！老天既然赐下了如此神鬼莫测的天赋，总不可能用一次昏迷就给收回去，你不需要过于紧张。”
伊万用手梳了梳他蹬亮的大背头，看着发怒的韩谦小心地说道。
韩谦用力地捏着拳头，透过昏暗的灯光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自己很尊敬的引路人。
眼神摄人像是要把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至尊火？那是什么狗屁东西……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个所以然出来。
虽然他是神会成员，从小受到的教育和普通中国人完全不同，可还是无法直接通过言语来威胁自己的老师。
虽然谁都知道如果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究竟会做什么。
伊万瞥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说道：“真的没想到会在重庆这种地方看到这种独一无二的天赋，这可是至尊火！法则之内的东西都会被那紫色的火焰燃烧殆尽……理论上这可是神会成立数千年以来最强的天赋！”
韩谦默然，任何涉及到至尊二字的东西都尤为可怕，神律是这样，天赋亦然。
伊万咂了咂嘴，感叹道：“不管是时间，亦或者是空间，甚至是情绪，一切的一切在它面前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至于飞羽，他已经展现出足够的潜力来证明他可以站在那些和魔主厮杀的先烈们的队伍中了......别想着把你的宝贝儿子藏起来，会长大人绝不会允许发生这种因为私情而把屠魔利器藏起来的事情，他已经很老了，这几年来也一直在物色可以继承他的位置的人......本来那应该是你的，可惜你陷入人类情绪太深竟为了那个女人放弃了刻在灵魂里的使命......你知道的，他那种典型的古风英国人看上去很闷骚很跳脱，其实骨子里古板得很，本来他就想找个借口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好别把那个借口放在盘子里呈给他。”
韩谦沉默了，低下头看着破木桌愣愣发神。
黯淡的房间里响起了他疲惫的声音：“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也是神会的人，我韩家是神会世袭长老团成员之一，我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为神会抛头颅洒热血之类的思想，在神会的传承问题上，我不会徇私......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如果坎特真想要我的命也不会每年都让财政部拨那么大一笔钱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神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干部都不知道这接近十亿美金的巨款是拿来干什么的，就连长老团，知道的人也不会超过一半。”
韩谦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不可能发生......别忘了我可是你最优秀的学生，我的感情和你一样冷酷，就像你明知道飞羽是我的儿子，也还是坚持逼着小雀用‘’考验他一样……那可是神会在修二年级生的期末考题！”
“放轻松，我的老朋友，你刚进神会的时候我记得你父亲把测试难度也定在了‘’，没道理你儿子还不如你吧，中国人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韩谦挑了挑眉，不忿地想说些什么。
伊万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当然，在你儿子是否比你强这个问题上我倒是丝毫不担心，撇开他那骇人听闻的天赋，你儿子的身体也简直属于变态一级！地狱雷雀约莫6000伏的穿透雷竟然只是简单把他劈飞了！就算他是‘觉醒者’，身体也不应该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达到这种程度！要不是知道你铁面无私的本性我还真的会怀疑你是不是提前让他进行了‘炼狱修行’！”
伊万看着来回摇晃的灯光皱了皱眉，声音充满了不屑和不满，抱怨道：“你不会换个灯泡吗？神会每年拨向中国的资金你至少占了百分之十！百分之十！那可是十亿美金！现在中国的物价已经贵到了十亿美金连个灯泡都换不起的地步了吗？”
韩谦皱了皱眉想提醒一下这个老家伙那些资金是用来买一些市面上很难流通的贵重金属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来维持‘抑制法阵’的持续运转的，以确保混乱之主的力量不会突然爆发而将这座山城变成天空之城！
可一想到他珍藏在地下室的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高科技产品和高消费奢侈品，他还是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没有什么能够真正的瞒住神会。
除了神会还没涉及到的领域。
.......
巨大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黑色的大地，裂缝中不时跳出那些可怖的粘稠的岩浆，天幕上没有太阳，没有月亮，甚至没有星辰！就像是被一块百分百纯度的黑布笼罩住的囚笼。
韩飞羽赤着脚走在这片土地上，每次脚与地面的接触的时候都会升腾起一片烟雾，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赤身裸体的醒在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
但他的耳边一直有个声音说着什么“快来”“快来”的话。
声音清晰得十分可怕，但他并未在周围发现那个声音的来源，就好像恐怖电影里的某些情节，恶鬼骑在你的肩膀上，将嘴附上你的耳朵对你悄悄低语，开口的时候露出狰狞的黄色牙齿。
韩飞羽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声音突然消失了，一座巨大的火山出现在他的眼前.......不，那分明是一座流动着的岩浆山！
就像那天那个男人带他去南极的时候他看到的水山一样，那些火红的液体顺着某个地方流上山，又从山顶滑落到底部的岩浆中。
这很有规律。
但很没道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耳朵边又响起了那个颠覆了自己世界的男人的声音。
他回过头，心想果然是你这个天杀的恶鬼。
男人还是那么骚气刺眼的一身红装。
韩飞羽有些诧异，因为他并未发现那个男人神情的不羁放纵和玩世不恭。
“我的名字很古老很繁杂，如果真要全说出来的话大概得念半小时以上的时间才行......你可以叫我哥哥........如果你实在认为我是在占你便宜的话你可以像以前的那些人类一样称呼我为祝融，取万火之王之意。”
祝融认真的态度让韩飞羽头皮发麻。
“这次怎么愿意告诉我了？”韩飞羽迟疑着问道。
祝融笑了笑，看着前方明显违背物理现象的岩浆山，目光虔诚：“圣山面前，如何敢说假话。”
圣山？面前这座扯淡的山？
似乎是察觉到了韩飞羽的心理想法，祝融淡淡地说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万事万物都有固定的法则，神律其实就是身具灵力的人们对于自然法则的某种应用！人类的那些物理学家们很不错，不过几千年的时间，就总结出了大部分主位面的自然法则，也就是你所学的‘牛顿第一定律’之类的东西。”
祝融跳进面前的岩浆，那些岩浆像长了眼睛似的护送他前往山脚。
祝融泡在岩浆里，一脸惬意，继续补充道：“次位面则不同，地球的法则大多作用于主位面，而次位面的法则都是事物本身规定的！你现在看见的现象其实就是圣山最基础的循环法则之一。”
韩飞羽愣了，比起祝融说的那些天方夜谭的事情他其实更在意祝融竟然敢用岩浆来泡澡！要知道火山口都只能有极少数的细菌才能存活！真到了岩浆里面......大概真的是只有神才能存活了吧！
在他愣神的时候祝融已经穿过了岩浆，站在了岩浆山的山脚处。
西装在转瞬之间变成韩飞羽曾经见过的那身铠甲......
那个优雅的贵族再次变成了肃杀的战将。
他抬起头，岩浆如同受到鼓舞般瞬间躁动起来，极有秩序的形成一阶阶通向山顶的步梯。
他张开双臂，打开手掌，缓缓向上拖起。
他神色悲悯，态度认真，如同朝圣。
一座岩浆宫殿猛地从山巅处冲出。
山脚的岩浆们隐隐欢呼，像是平民突见帝王宫殿。
山腰处的岩浆们露出臣服之意，像是诸侯偶见圣旨。
山顶处的岩浆缓慢的流入大殿，像是群臣觐见。
韩飞羽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止自己那破坏场合的‘卧槽’从口里吐出来。
他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山顶的宫殿，隐隐看到王位上面空无一人。
那个自称祝融的男人进入宫殿后坐在了王位左侧。
韩飞羽懵逼了，你不是祝融吗？祝融不是火神吗？你都没有资格端坐王位之上接受众火朝拜还能有谁？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祝融的目光。
带着些许慈爱......带着些许鼓励......还带着些许期待。
……
韩飞羽猛地坐起来，吓了一直守候在他旁边的两个老家伙一跳。
“飞羽，怎么样？”耳边传来父亲焦急的声音。
他揉了揉额头，梦呓般低语：“原来......是梦啊......”
“梦什么梦！”韩谦气得一巴掌拍在韩飞羽头上，看到韩飞羽脱离危险后，某个刚刚还在导师面前吃瘪的小经理再次展现出自己身为父亲的威严。
韩飞羽扭头看向他，黑色的瞳孔瞬间变得火红，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如同被冒犯的帝王。
韩谦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然后韩飞羽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生身之父，火红潮水般退出他的瞳孔。
他低头不语，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韩谦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伊万教授挥了挥手，说道：“老师，这次的引导，交给我来吧。”
伊万有些迟疑，说道：“按理说对新成员讲解神会是需要导师在场的.......”
不过他终究被韩谦那仿佛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疲惫给打败了，有些苦恼的甩了甩头，对韩谦叮嘱道：“那就交给你了，别忘了让他签保密协定！”
在看到韩谦点头之后他很自觉的退出了这对父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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