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视频一段历史（上）
室内僵硬的气氛并没有随着伊万的离开而消失，相反，这一对父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进行的沉默是那样的漫长。
上一次父子俩沉默以对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韩飞羽默默地想着。
好像得追溯到初二的时候了吧，那时候自己犯了错却坚持不认错，可把老爹气坏了。
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很平静的看着自己。
不知不觉竟然快五年了。
面前这个男人也在这五年里从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变成了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那五年的时光作用在他身上的痕迹如此明显。
明显地让人有些心疼。
韩谦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闪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背着双手转过身用自己并不坚厚的后背面对韩飞羽，说道：“飞羽，你听我说。”
韩飞羽点点头发出‘嗯’的声音。
“要怎么说起才会更合适呢？我从你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你出生在中国最著名的城市之一，你在重庆慢慢长大，你接受的思想和教育都在强调科学的力量……你还是中国共青团团员，深受马克思列宁主义，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你的世界观和重庆其他数以百万的少年一样端正。”
韩飞羽挠了挠头，等着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
韩谦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知识面决定了你不会相信神神鬼鬼之类的事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现在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韩飞羽想说什么。
可韩谦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说道：“飞羽，爸爸需要你先把你接受的那些东西放在一边……因为接下来，我将要给你展示另一个世界，我不怎么善于言辞，就给你看个视频好了，等你看完了之后再判定是非，如果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看到韩飞羽没有反对，韩谦点了点头，对着空气挥了挥手，一枚古朴的戒指在灯光下煯煯发亮。
就像是突然闯进了一个空间，韩飞羽周遭的景色突然变了。
漫天黄沙，大地一片干涸，巨大的裂缝像是蜘蛛网一般顺着一个点四面八方的扩散开来，然后再顺着某条线继续开裂。
天上没有云，未被提纯的金属化合物和泥沙混在一起，在各个地点掀起沙尘暴。
未被大气层过滤的阳光混着某些流动的光芒注入沙尘暴里，旋转着向韩飞羽而来。
韩飞羽吓了一跳，急忙用腿蹬着床板向后缩去。
可他被某种东西挡住了，他回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对了，这只是一个视频而已。
一个视频……而已。
他放下心，凝眼向前方看去。
这里的环境条件极为糟糕，父亲想让自己看什么？
他很疑惑，特别是听到某种夹杂在沙尘暴与流沙中间的某种声音。
“扑通！”
他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
“扑通！”
他张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
那竟然是心跳声！
韩飞羽猛地打了个寒战！
某种不知名的生物生存在这片天地里，心跳声响彻天地。
特别是当他又听到另一个“扑通”声的时候，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
慢慢地，“扑通”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几乎快连成一首气势轩昂的鼓曲之时，又几乎同时停止。
韩飞羽捂着耳朵，脑袋瓜子被那种魔性的声音震得生疼。
有不知名生物拍打着翅膀从裂缝中飞了出来。
韩飞羽眯起眼睛，想看清楚那些生物的长相。
可他还是失败了，不管他再如何屏气凝神，也只能大致判断出那是一个类人形生物而已。
那些生物通体发光，体表围绕着白色气体。
韩飞羽看着那些东西，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使？
那些天使飞出来之后互相看了一眼，场间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也许是投鼠忌器，也许是担心腹背受敌，他们并未动手，向着四面八方飞走了。
……
有的天使飞入了一片即将融化的冰雪，于是冰雪变成了冰山，最终变成了冰川。
他很满意，在最高的那座冰山的顶峰写了一个“?”字
有的天使飞入了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溪，于是小溪慢慢地变成了湖泊，最终变成大海。
他也很满意，在海最深的那块蚌壳上写了一个“镺”字
还有的天使飞向越来越高的天空，于是天空渐渐出现了云，最终变成云墓。
他不太满意，看着自己的作品摇了摇头，最终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但更多的天使却选择了他们诞生的地方，他们落入裂缝中，于是裂缝慢慢撑大，完整的大陆裂为数块！
有的大陆慢慢长出植被，最终成为绿洲。
有的大陆却融化成了岩浆，固体的岩浆围绕着大陆的形状不停循环。
……
韩飞羽揉了揉眼睛，心里大叫道卧槽卧槽难道这就是生命的由来？别吓我我可是学过初中生物的男人！
他想关掉这该死的科幻片，可是死活找不到开关。
他闭上眼睛，心想眼不见为净，可是视频的声音出人意料的直击心扉。
……
他只得继续。
错过不过数秒的时间，那些天使竟然已经打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想来不会超过抢配偶争领地的范围。
被击败的天使往往会被其他的天使吞噬，然后他所占领的那片地方就会融入到击败他的那个天使的资源里去。
到处都是混战，韩飞羽几乎看不过来。
不过有一点很明显。
那就是那些天使的战力。
虽说都是抬手间就毁天灭地，但韩飞羽还是找出了最强大的那几个。
“?，镺，殇，涱……”
如果把这片天地当做一个生存游戏的话，韩飞羽几乎可以肯定这四个天使会是最后的赢家。
事实也正如韩飞羽所料，当数百尊天使厮杀到不足二十尊的时候，他所认定的那四个赫然在列。
他们杀气滔天，金色的血气照亮了整片天地！
眼看着最终的大决战就要开始了，韩飞羽只恨自己身边没有薯片和可乐。
像这种史诗级的大战，没有点吃的，感觉还真的挺不到位！
等等……他们为什么还不开始打起来？
难道……这些鬼东西在交流不成！？
那些天使漂浮在半空中，圣洁的羽翼缓慢的拍打着，他们凝视着彼此。
一个天使指了指背后那座由岩浆组成的大陆，又指了指永夜般的天空，不停地说着话，似乎是在陈述着什么。
在他说话的时候，空气中不时浮现出蛛网般的碎片，就像是被打碎的镜子。
韩飞羽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视频吸引力十足，堪称这个世界上最宏伟科幻视频。
唯一的问题是，他听不懂那些天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想着明白圣灵们的意思，这是从世界海马体提取出来的记忆，数千年来，神会的人们一直想要破解他们交谈内容，可却没有一个人做到，更何况是你我。”韩谦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飞羽愣了愣。
世界海马体？圣灵？那些是什么东西？
可是韩谦的言语到此为止，他也只得不了了之。
场间的天使们似乎是吵起来了，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韩飞羽皱起眉，心想为何还不打起来。
比起枯燥无味的谈判，无知的青少年们总是更喜欢热血澎湃的战斗。
天使们突然动了起来，韩飞羽神情一振。
可他们并不是要开始战斗。
缔造出云墓的那个天使走入场间，双手合十放在腹间，再缓缓拉开，一个球状的空间凭空出现。
空间是透明的，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流动的白色气体。
那个天使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对其他的天使示意着什么。
殇上前一步，扬起手，一股宽宏的红色气体瞬间冲入了那片空间。
紧接着，数十道颜色各异的气体从他背后的岩浆大陆冲天而起，一并没入了球形空间中。
殇闷哼了一声，似乎受了重伤。
不知道为什么，韩飞羽没来由地你饿了一把汗。
好在其他的天使并未趁人之危，反而一个接一个地将不同颜色的气体打入空间中。
随着进入空间的气体愈来愈多，球形空间也慢慢地变大，慢慢地覆盖了整个星球。
天空逐渐明亮，空气中也没有了碎片。
看到这一幕，天使们点了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随着世界渐渐恢复原样，他们又缔造了一个空间，然后将代表自己的那片大陆打了进去。
画面突然消失了，韩飞羽再次回到了那个摇曳着白炽灯的小房间，韩谦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瓶白酒，正小口小口的嘬着。
酒味极其浓烈，有股说不出来的香味。
他看着韩飞羽，说道：“第一，圣灵们说的话我也不懂……这世上估计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第二，他们之间的战争是为了相互吞噬……那会使他们更加强大；第三，他们最后那些奇怪的举动，是在构建第二位面。”
韩飞羽心想不愧是亲爹，竟然连自己心里的疑惑都知道。
根据父亲的说法，那些长得像天使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圣灵，他们因为想要变得更强而相互吞噬……可是，为什么最后又不惜元气大伤也要弄一个球形空间出来呢？
他向韩谦述说了他的疑惑。
韩谦喝了口酒，咂了咂嘴，说道：“因为他们快要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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