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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日出东方


  凌晨时分。

  鬼城开启已经有一晚的时间,如今东方刚露新白,在皇城上方鬼城的踪迹已经渐渐消减于无,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轮廓,若是再等到日出扶桑之后,这鬼城也终将隐蔽于阳光之下,还了皇城上方一片晴明天空。

  早起的宫女已经成列队在皇城四处打点,除尘、烧水、准备膳食,仿佛是对头顶上方那个仍旧是微微有些轮廓的鬼城视而不见。

  刘郸在太子东宫之枯坐了一夜,宫女已经给他换了六壶茶。

  太阳终于升起,鬼城终于隐蔽下来,而此时皇城之中便也微微起了一些嘈杂声音,就有一个宫女端着热水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太子殿下,该是早朝时候了。”

  刘郸转头看了这宫女一眼,脸色不算好看,“水且先放着吧,你同外边说今日本殿下身体有恙。”

  宫女微微犹豫,仍旧是点点头轻轻将这盆热水放在了妥当处,恭敬行礼之后缓步离开。

  刘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此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刘郸便又倒了一杯茶,“请。”

  蒋先一身推开门走了进来,得到了刘郸的示意之后坐在了刘郸身边,捧起刘郸递过来的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没喝,就只是捧在手里。

  “后梁你怎么看?”刘郸手指轻轻在茶杯上敲打着。

  “后梁本为梁国,数百年之前国都破灭迁都闵门之后便称作后梁,从迁都一直到十几年前,后梁一直都是南朝之中孱弱的国家。”

  “没错,”刘郸道:“十几年前一个自称鬼书的人来到了后梁闵门,为后梁国君提了四点改革法之后后梁便如同一匹黑马,从下三国之境地一跃到了国力能排在前五的大国。”

  刘郸的面色有些意味不明,“你还记得那四点改革之法吗?”

  “自然,这次变革在南朝之中传得沸沸扬扬,读了这么久的书鄙人若是不晓得这次变革之法的话那便没有颜面坐在殿下的面前了。”蒋先微微沉吟,“废井田,重商贸,奖军功,大统一。”

  “废井田,便是废除陈旧的井田制度,可准许土地自由买卖;重商贸,大力发展商业;奖军功,按军功、文韬授爵,废除贵族世袭特权;大统一,在全国范围内统一道路,统一度量,统一学府。”蒋先脸色微微有些崇敬,“这四点改革,相辅相成,不仅是后梁异军突起,更是使其百年之内,后顾无忧!”

  刘郸笑了笑,“其中巨细,先生可知?”

  “自然,”蒋先捧着这杯茶斟酌了许久,“后梁从原国都商河迁都至闵门之中,其地势已经不同于梁国,沟壑众多,不再适宜于农耕。只是因为当初迁都之时国内的百姓流失甚多,因此当时开垦出来的田地能够使后梁所有百姓不饥餐,不寒冻,尤有富余。只不过几百年的发展过后,人口已经比刚迁都之时多了有十倍,因此田地窘迫,每年粮食需要从陈国进口数百万石才够勉强温饱,这也是原本后梁国力孱弱的缘由。”

  “若是后梁的百姓仍旧是死死地靠着家中半亩贫瘠之地过活的话,那么后梁永永远远都只能是这副孱弱的模样,等到了下一次硝烟战火并起之际,也就覆灭之时。因此,这第一条就是废井田制度,准许土地自由买卖。利用富贵门楣长久以来的认为土地就是财富,可传承万万年的心里,这条制度实行没有多久,富裕的地主、官员就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从穷苦百姓手里将田地尽数买了下来,这就叫田地聚集在少数人的手里。而将田地倒卖出去的百姓该如何生活呢?于是就有了第二条,重商贸。”

  “商贸少赋税,能为后梁开发商机之人子孙六代之内可免除徭役,这就叫百姓看到了希望,而倒卖田地之后手里边也就经商的本钱,一时之间,后梁国境之内各种商会犹如春来之笋迅速拔起,国内欣欣向荣!”

  “上述为在朝廷之外,而在朝廷之内,奖励军功,奖励治理有方的文人官员,废除了世袭制度,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洗清了几百年来官员的淤泥,一大批有志之士崛起,代替了原本后梁官场制度中的那些腐朽的老头,万木争春,万峰争秀。不用多想,有朝一日若是能走进那后梁国的金銮殿之上,便会发现在后梁朝廷之上的尽数都是年轻面貌!”

  “而最后一项,大统一。统一道路,车辙,度量,‘若是想富,必先修路’,这便是为商贸发展打下了便利,而统一学府,则更是将国内各种人才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庙堂之内,各类风华面貌竞相绽放,庙堂之外,各类潜力朝阳蓬勃新生,如何不能叫后梁国在十年之内一举跃到了南朝十二国之中的前五?”

  听完蒋先这么一番话,刘郸长叹一声,“果然是能人,果然是国士,此计天下无双!”

  “倒也能算作是天下无双,”蒋先同样感慨道:“应当称作是因材而造,绝妙无比!”

  刘郸点点头,端起早就凉透了的茶杯,“不知道先生在这鬼书的四点变革之中能否找到适合我韩国的法门?或者说着几点变革之法可否应用到我韩国来?”

  蒋先苦笑了一声,抱拳道:“鄙人方才说着四点变革或许不能称得上是天下无双,可它必定是最为适合后梁的变革之法!而若是将这变革之法强行放在我韩国之中的话,那便成了废法!”

  “哦?”刘郸微微挑眉,“本殿下洗耳恭听。”

  蒋先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之后回答道:“咱们韩国不比以往的后梁,我国原本就是国力强盛的国家,这废除井田制以及重商贸已经达不到促进农业与商业发展的作用,反而会引起不可知的负面影响。例如豪绅乡霸强行买下贫农的田土以作自己的基业,而没了田土的百姓不就只能经商了吗?可我国如今商贸已经发展到了巅峰,强行经商就只能落下一个赔光本钱的下场!这叫原本不为温饱发愁的百姓如何过活?”

  “而第三点奖军功,这便更难实行。后梁北攻破国都迁都闵门之后,原本梁国境内的各类强权支系要么就是被敌国杀死,要么就是投靠敌国,要么就是在战乱之中只留下了七七八八。就算是发展到几十年前,其实后梁国内世袭制的王公侯爵不算多,而又因为后梁一直孱弱,国力亏损,因此这些王公侯爵也没有机会发展势力。总而言之,后梁国内的权利一直都是把握

  在后梁国君的手里的,这不仅仅是废除世袭制如此顺利的原因,也是这项变法能够立即实行的原因!”

  说罢蒋先就又苦笑了一声,“可若是在历史悠久的我国实行废除世袭制的话呢?”

  刘郸面色极为难看,“若是在我韩国实行废除世袭制的话,韩国内大大小小数百势力将举旗而反,而我朝廷根本就不能掌控住这些势力!”

  蒋先点点头,“这就是我韩国不便于变法的原因。就算是有琢磨出适合我韩国变法的能人,他也不敢将这变革之法交付朝廷!”

  刘郸脸色愈加难看,“正如同一千年之前净洲北境之秦国商鞅变法!”

  蒋先没吭声,捧起茶来喝了一口。

  一千年之前净洲北境也如同如今的南朝一般,万国林立。而在这些国家之中,就有一秦国异军突起,险些成了如今的大隋!而秦国能够在这些国家之中脱颖而出,为以后灭、扫八方打下基础,正是商鞅为当时的秦王献上了变革之法!

  可是在秦王身死,新王继位之后,商鞅被数百人乱箭射死在先王的棺材之前!

  正是因为其变法触及到了这些在秦国境内根深蒂固的各种势力的利益!

  淋淋鲜血。

  刘郸长叹一声。

  蒋先默默无言。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的悠久绵长若是没能成为历史,便成为了一滩淤臭的泥潭,也必将成为历史。

  天道说,一万年。

  刘茂微微抿嘴笑,正在房间里边收拾的几个宫女望见这番笑容之后便红了脸。

  他拿起一支毛笔在书桌前写下了几个大字,“百鸟朝凤”

  此时一个身着绿色紧身衣物的女子缓步走到了刘茂的面前,低声在刘茂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刘茂便又笑了,“我这哥哥今日又没去早朝?唉,如今做派实在是要不得。若是以后成了国君还如此慵懒的话那可该如何?”

  这女子没回话。

  刘茂又道:“那两人是不是也跟着进了鬼城了?”

  女子点点头。

  刘茂脸色便冷了下来,“我曾想那个没有半点武力的杂碎应当是不会进入那鬼城,倒么想到他竟然也跟着进去了。指不定也晓得我会对他动杀手,便跟着逃进了鬼城之中以来躲过一劫。哼,我看你这没有半点武力的杂碎该如何从那鬼城之中活下来!若真是得了天大的运气活了下来的话也好,到时候出来之后就叫你们两个兄弟一起入黄泉,也算是为伴!”

  女子静静地站在刘茂的身后,忽而眉头一挑,转头看了看房间外边,便道:“殿下,黄煜来了。”

  刘茂点点头,这女子便极有眼色地走了下去。

  随后就传来而来敲门声,敲门的声音很轻,落在刘茂的耳里边极为重。

  刘茂眼神微亮,对房间里边的几个宫女说:“这边不用你们收拾了,你们且先出去。”

  几个宫女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冲着刘茂恭敬行礼之后道了一句,“诺,二皇子殿下。”

  刘茂的脸微微阴沉。

  门推开又掩上,又推开又掩上,便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眼神精明,留着八字胡子,身着一件雍容的锦缎,便是那黄煜。

  黄煜轻轻走到刘茂的面前行礼道:“见过殿下。”

  刘茂这才回过头来,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起身扶起这个黄煜,“三叔,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在外头,为何要行此大礼?”末了刘茂又埋怨道:“我原先给你说过敲门之后直接进来就好,可你敲门的声音如此轻,我在练字的时候心神尽数放在了此事之上,却听不见。我看以后你还是经受我的同意再进来罢,也免得你每次见我都得行一番礼仪,也算是我的过错。”

  黄煜只是微微笑,“不可,礼仪定然是要守的,若是叫外人晓得了岂不是要引起诟病?”

  “若是在外头小心一些也不是坏事,可如今这里就只有你与我两人,还论什么礼仪呢?”刘茂回道。

  黄煜又笑了笑,未再做声。

  刘茂重新回到了书桌面前坐了下来,坐了一个请的手势,黄煜便也跟着坐在了刘茂的对面。

  “不晓得殿下此行唤鄙人来所为何事?”黄煜问道。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起与三叔这么久没见,想想着与三叔说说贴己话罢了。“刘茂眼神露出一丝深色,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如今三叔也算是韩国之内的一杆大旗,就是不晓得这杆大旗需要一股什么风才能扬起来?0

  黄煜心中一惊,面色却不露异常,“我哪里算的上是一杆大旗?在我头顶上的能人不下拜仁,我嘛,无非就是一个小卒子罢了,殿下谬赞了。”

  “我哪里能看错三叔?”刘茂道:“世上所有人都能看错三叔,唯独我不会,我与三叔相处这么久,怎么会看错三叔的才能呢?也怪我父皇。。。。”

  说到这里刘茂未再说话,就只是倒了一杯茶递给黄煜。

  黄煜缓缓接过,他有些想不通刘茂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他能从中听出一一二二,可是,心里仍旧是有些慌乱。

  这算得上是大事了,他哪里敢?

  见到黄煜没有回话,刘茂便笑了笑,“三叔不必紧张,无非就只是说随意说两句罢了,你看你,头顶上都冒出冷汗来了!”

  黄煜讪讪笑了笑,伸出袖子擦了擦头顶上的汗水。

  “对了,不晓得三叔怎么看我皇兄?”刘茂随意问道。

  黄煜心里又是一个咯哒,他用眼角瞥了一眼刘茂的脸色之后中规中矩地回道:“太子殿下极为沉稳,做事严谨,心中有大才气。朝廷上下无不对太子殿下心悦诚服。”

  刘茂微微眯眼看了一眼黄煜,“哦?三叔也是这么想的吗?”

  黄煜张了张嘴,最后回道:“世人都是如此看待太子殿下,鄙人就算是心中有别的想法也是无济于事。”

  刘茂转过身来,正脸看着黄煜,“那么三叔对我皇兄的见解呢?”

  黄煜摇了摇头之后又轻微地点点头。

  刘茂心知肚明,便转过身去,叹息了一声,“只是这世人眼里有文韬武略的我的皇兄,就要做一件错事啊!”

  “哦?敢问殿下是何事?”

  刘茂忽而转过脸来看着黄煜,打趣道:“三叔想知道?”

  黄煜不敢作答。

  刘茂神色极为轻松地说道:“我与三叔关系如此之好,就算是说于三叔听也无妨。”

  说着刘茂便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纸,递到了黄煜的面前。

  黄煜小心翼翼接了过来,才只是看了一眼,便浑身冷汗不止。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颤抖,“敢问殿下,此事。。。。”

  “此事自然是真的!”刘茂从黄煜的手里拿过了那张纸,随手把玩着,“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

  “只是此事如此。。。”

  刘茂摆摆手,“此事是真的,至于我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你不用打听,只是我猜想三叔应当是终于国君的那一类人吧?“

  黄煜连忙低下了头,“鄙人自然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异心!”

  “好!”刘茂一拍手,“既然三叔这么说了,那么我大韩也必定不会亏待每一个对我大韩忠心耿耿的人!”

  黄煜说的是对皇上忠心耿耿,而刘茂嘴里却是大韩!咋一听或许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可仔细一琢磨,便能够晓得其中的深浅!

  或有万丈!

  刘茂忽而道:“方才三叔说压在你头顶上的能人有数百?不晓得三叔可愿压在这些人的头上去?”

  唐秋雅起得很早,或许这一晚上也没睡多久,当鬼城在皇城的头顶之上升起的时候她就一直呆在院子里边看着那处鬼城,而现在,她仍旧是呆在鬼城之中。

  清晨的风微微有些凉意,可唐秋雅只是穿了一件轻纱。便有一个侍女拿着一件大衣走了过来,“公主殿下,外头风凉,还是披一件大衣吧,免得受了风寒。”

  这个侍女不似皇宫内的宫女,却是跟随者唐秋雅的商队来到这里的贴身丫鬟。

  唐秋雅笑着从这侍女手里接过大衣,说道:“外边风寒,你去屋子里头避一避吧。”

  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不错,这丫鬟没有说那种“殿下在外头,奴婢怎敢独自回府?”之类的话,只是道了一声殿下记得早些回房之后便回到了房间里边。

  唐秋雅裹着大衣就站在院子里边静静地看着东方的微白之色,不多时,就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南方快速过来,停在了唐秋雅的身边。

  唐秋雅这才收回了目光,她转头看着这个全身裹在黑色长袍内的黑衣人,笑问道:“怎么?你可是迟到了许久,你应当要早些才才是。”

  黑衣人的声音极为沙哑,就像是那种铁片与石头的摩擦声,他说:“因为一些事儿耽搁了。"

  他没多做解释。

  唐秋雅便也不再多问,她微微努努嘴,“诺,那就是鬼城,我想你肯定能看见。”

  黑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宫上方的天空,嗯了一声,“果然如此。"

  唐秋雅又道:“你那里可曾有消息?”

  黑衣人桀桀笑着,忽而笑容猛地收住,声音放得极低,“有消息,大消息!”

  说着这黑衣人俯身在唐秋雅的耳边笑了笑,却只道:“我的东西呢?”

  “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交易,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这个小女子不成?小女子何曾欠下过你的俸禄稿酬?”

  黑衣人退了三步,长袍在风中摇曳。

  唐秋雅眼里一丝冷色流转而过,随即笑道:“还真是开不起玩笑。”

  “开玩笑是你们这些人特有的,像我们,已经过了这个时候了。”

  唐秋雅从囊中掏出了一枚幽蓝色的宝珠递给了黑衣人,这才道:“如今给你了,可我的消息呢?”

  黑衣人笑了笑,身形一个虚晃,消失不见。

  唐秋雅脸色冰冷,芳唇紧咬。又冷笑了一声,正欲将手放进腰间的布囊中之时黑衣人的身形出现在了她身后。

  “开个玩笑。”

  黑衣人递过来了一张纸。

  唐秋雅冷哼一声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眼里精光乍现,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拳头上微微露出几根青色的经络。

  “果然是大消息!”唐秋雅硬生生地压住话语之中的激动,“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黑衣人却没有立马进入那鬼城,却在原地踱了蛮久的步子,忽而道:“你应当要记得当初你许诺我的话。”

  “自然!”

  “那就好。”

  黑衣人笑了笑,忽而身形一晃出现在了唐秋雅的面前,“女人,可否说一说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所欲为何?我能看出你有滔天的野心。”

  唐秋雅脸色冷了下来,“这应当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是不该我操心,”黑衣人又笑了笑,“我代替我家城主问一声可否?”

  唐秋雅张张嘴,却只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转头将目光放在了韩国金銮殿前的那根柱子上。

  黑衣人桀桀笑着,“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这黑衣人便化作了一个黑影被淹没在了半空之中。

  此时耳畔传来了钟声,这是韩国早朝的钟声。

  唐秋雅笑了笑,她喃喃道:“为何非要硬撑着呢?到了该死的时候就应当要去死了,硬撑着有什么用?徒花光的家中的积蓄,且还要饱受伤病之痛,更是惹来儿女的厌烦。倒不如干干净净地死去,也叫后人能得些余泽。”

  一阵风吹来,将唐秋雅的大衣掀起,迎着晨光,明丽异常。

  此时,日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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