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抉择两难
不死圣树一木成林。
蒲九冥等人登上五指峰，更见它的雄伟壮阔，粗大的根茎占地方圆百十余里，几乎挤满了森罗殿前广阔的空间，但在孙济达的匠心独运下一点都不显得狭窄。它那裸露的树根被因地制宜，打磨成桌椅、案几及屋舍凉亭，猿族老者在桌旁下棋消遣，亭内喝茶乘凉，孩童在树杈上跳跃玩耍，充满原汁原味的奇幻色彩。
一树带来整族的昌盛，一时让见多识广的屠雄豹和黑山帝君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蒲九冥身为此地主人，与有荣焉，正要讲话，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激烈吵闹声。蒲九冥侧耳倾听，抬头望去，老脸一黑，一句日你娘差点脱口而出。
只见老黑熊和猿霸天正抱着酒坛，骑在不死圣树的枝丫上，你来我往地斗酒。两个大汉赤条条的，浑身一丝不挂，在一名形象奇特的少年煽风点火下，喝一口酒便要问候一句对方家庭的女性。滔滔污言秽语，令人不忍卒听，且从蒲九冥所站的角度，刚好将他们两腿间的美妙风景一览无余地尽收眼底。
蒲九冥终于知道李天风为何说家丑不好说，如今这家丑被屠雄豹和黑山帝君两个外人看在眼里，他这宗主的脸面往哪里搁？
蒲九冥怒气勃发，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形象奇特的少年翻身跳落地面，道：“他们在做什么，你不是都瞧见了么？”
蒲九冥见他鹤背龟形，周身水气隐隐，立即认出对方便是服下化形丹，蜕去兽身，幻化成人的玄武。蒲九冥知道他荤腥不忌，口无遮拦，比老黑熊和猿霸天加起来还要混账无赖，明智地选择对他视而不见
猿霸天笑道：“蒲兄弟回来啦，快来陪老子喝两杯。”他与老黑熊跟着跳下不死圣树，怎奈他们喝多了酒，醉得实在厉害，一头扎到地面，连翻三个跟头，滚落到蒲九冥的脚下。
老黑熊拽着蒲九冥的裤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醉眼朦胧中见蒲九冥身旁的屠雄豹体魄高大，远超常人，嚷道：“你这汉子，人族之中难得有人长得像你这样……这样和我妖族人一般高大，老子喜欢。”
蒲九冥尴尬地朝屠雄豹笑了笑。
屠雄豹笑道：“有意思，你这粗鲁的样子也倒和我魔王寨的人一般。”
老黑熊醉得快睁不开的眼睛猛然一亮：“你是魔王寨的人？你可认得屠小芳？他和老子的蒲兄弟成了好兄弟，老子也要和他做兄弟。”
屠雄豹虽是人魔，也是慈父，他一心想为儿子在将来的劫难中谋求一条生路，他看得出来老黑熊和蒲九冥关系匪浅，儿子能与他交好，便又多了一层保障，他做父亲的心中欢喜，是以脸上笑意更浓：“我不仅认识屠小芳，还和他很熟，有
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老黑熊大笑道：“好好好，老子这辈子除了喝酒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做打家劫舍的强盗，所以人魔屠雄豹是老子心中最敬仰的人。你从中牵线，让老子和人魔前辈的儿子搭上关系，老子一定要请你喝酒。”
蒲九冥很想说你最敬仰的人就在你面前，但见屠雄豹向他轻轻摇了摇头，便没有点破屠雄豹的身份。
屠雄豹道：“这位黑熊道兄言语无忌，蒲宗主不必介怀。我魔王寨中尽是这等不拘礼节的豪汉，我见了反而觉得亲切。你们先去森罗殿，我与他喝两杯酒，再来找你们说话。”
蒲九冥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黑山帝君，立即明白屠雄豹的用意，道：“前辈请便。”
屠雄豹与黑山帝君毫无交情，想来是看出黑山帝君找他有要事相商，所以才会顺水推舟，随老黑熊去喝两杯，以此避嫌。不过他与黑山帝君也是毫无交情，反而因上一代的事，多少有些仇怨，黑山帝君找他有什么事呢？
蒲九冥怕老黑熊不知轻重，得罪屠雄豹，便安排李天风随身侍候，小心招呼。
进入森罗殿，蒲九冥、黑山帝君、孙济达三人分主次落座。
李青青奉上香茗后悄悄退出森罗殿。
黑山帝君端起茶盏，轻呷一口，阒然动容：“孙先生所言不虚，这不死圣树的叶片泡出的茶水果真是茶中极品。”随后再不发一言，低头细细品茶。
大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蒲九冥知道黑山帝君今日来鬼幽谷做客，绝非为了喝一杯茶，不过对方不着急，他也乐得装糊涂，将茶水一杯接一杯地灌到肚里去，直到第六杯时，黑山帝君放下茶盏，朝他望了过来。
蒲九冥道：“当日云梦城外，晚辈夜闯云罗山，归来途中被玄辰子拦截，帝君出手援助，晚辈铭记于心。帝君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晚辈做得到，愿助帝君一臂之力。”
黑山帝君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道：“蒲宗主快言快语，这一点像足了张道北，但不知一个月后与上清宗的大战你可有信心？”
蒲九冥道：“信心自然是有，能不能取胜就是另外一说了。”
黑山帝君笑道：“在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正视自己，蒲宗主算一个，那屠雄豹是另一个，我是第三个，所以我们三人今日才会在这鬼幽谷相会。”
蒲九冥对他此来的目的隐隐有了猜测，必是与帝辛有关。
黑山帝君道：“与上清宗的决战，取胜固然是好，蒲宗主抱得美人归，从此与娇妻相守以沫，白头到老；输了也有输的好处，就看蒲宗主该如何取舍了。”
孙济达沉吟道：“输了，上清宗将取鬼幽谷而代之，声势达至鼎盛，成为修道界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宗
，鬼幽谷的声誉则一落千丈，无人问津，好处便在于无人问津这四个字，我们可趁机韬光养晦，积蓄实力，纵然将来天塌下来，也会第一个砸到玄九重的头上。”
蒲九冥是个聪明人，如何不知黑山帝君和孙济达在借机点醒他不要做出头鸟，因为帝辛出世，第一件事便是立威，震慑天下，出头鸟将成为最好的目标，如果上清宗首当其冲，鬼幽谷将有缓冲的时间去做应对的准备。不过要蒲九冥牺牲嫣嫣的幸福来保全自己，他根本做不到。
黑山帝君叹道：“人这一生都在不停的选择，事事不能两全其美，做了鬼也不能例外，我虚活漫长的岁月，经历过不知多少这样的事情，自然明白蒲宗主心中的为难。”
孙济达身为燕嫣嫣的师兄，同样不愿牺牲她的幸福，更知道蒲九冥对嫣嫣的感情，道：“如果帝君肯出手相助，未必不能找到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黑山帝君道：“能否找到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我不敢保证，要我出手相助却不难，那要看这次谈得结果如何。我身为黑云山的掌权者，每个决定都牵扯着一众属下的生死，若无足够的利益，我难以向他们交代。不过第二个助你们的人现在来了。”
蒲九冥心想：“第一个是屠雄豹，第二个是谁？”
黑山帝君话音刚落，鹰嘴匆匆来报，陆惊危求见。
陆惊危掌管魔极宫，乃是名副其实的一方霸主，就算不把魔和尚计算在内，拥有实力也不容小觑，有他相助如虎添翼。
蒲九冥大喜道：“快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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