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森罗神殿

　　五指峰，传说中鬼幽谷开山祖师运用通天的法力，降服五只桀骜难驯的鬼神塑造而成，其山脚下终日云雾弥漫，鬼气森然，时有经过的飞禽走兽被一股庞大的吸力拉扯进去，最终尸骨无存。

　　不过山顶上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座完全由岩石堆砌，巨木搭建而成的宫殿耸立云霄。

　　琉璃青瓦，庑殿顶；青木巨柱，镇运石，大殿通体散发出一种古朴厚重，气灌苍穹的气势。

　　殿中一座坑坑洼洼、密布干涸血迹的巨大石像迎门而立，一手指天，一手画地，怒睁的双目通过大开的殿门仰视苍穹。在石像指天的的指尖上临空悬浮一束冷幽幽的绿焰，奇异地将整个大殿照射得亮如白昼。

　　张道北静静伫立在石像前，打满补丁的粗布葛衣无风自动，正显示着他此刻波澜起伏的内心，突然道：“暴风雨就要来了。”语音刚落，大殿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一朵厚重的乌云缓缓凝聚，云层中银蛇闪现，雷声隐隐。

　　石像左侧，蒲九冥晃荡着一条腿，闻言龇牙咧嘴一笑：“天老大，师父老二，想要晴空万里，老二说句话，老大也得给三分面子。”

　　张道北哑然失笑，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幽光：“无知小儿妄语天地。你可知这天地的由来？我鬼幽谷的根脚？”

　　蒲九冥张了张嘴，忽地哑口无言，这世界太多的事情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张道北缓缓转身，淡淡道：“上古封神之战后，诸神归位，无数妖魔鬼怪滞留人间。为确保世间安宁，太上道祖联合麾下三千道门子弟施展无上神通，于九州外的混沌虚空开辟出一方世界，名曰镇狱。此后一场席卷三界的封魔之战展开，仙佛两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世间妖魔涤荡一空，尽皆羁押于此间。我鬼幽谷应运而生，便是这镇狱界的守门人。”

　　蒲九冥心神飘忽，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神佛满天的奇幻场景，恍惚间觉得张道北宽厚的背影与那迎门而立的巨石像合二为一，再不分彼此。

　　张道北的语调平和缓慢，有一种遥远和不真实的感觉：“封魔之战后，镇狱界由最初的混乱逐渐归于平静。直到三千年前，你蒲家先祖留仙先生无意中以凡人之躯闯入此界，有惊无险地游历了三年。直到某一日，为师心血来潮，查看天机锁，才将他送出镇狱界。随后他结合自己在镇狱界的所见所闻写下旷世奇书，使他流芳百世，却也无意中泄露天机，致使天机锁松动，惊醒了沉睡中的妖魔，由此为你蒲家一脉带来了纠缠了十世的诅咒。”

　　蒲九冥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没想到自家老祖宗身上竟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不过那天机锁是什么玩意？突然注意到张道北话中的一条信息，蒲九冥激动地磕磕巴巴道：“师父，你……你能将我老祖宗……是不是也能把我……”

　　张道北冷冷道：“你若想你蒲家永远背负夭折的诅咒，为师这便把你送出去！”

　　蒲九冥呆了半晌，垂头丧气道：“为了少爷我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不知多少代以后的灰孙子，少爷我真的没得选了？”

　　张道北道：“若有得选，师父何必要逼你。想想看……”眸子里掠过一丝无奈，谆谆诱导道：“为师掌管天机锁，这镇狱界的一草一木都相当于咱们鬼幽谷的私产，若你肯继承为师的衣钵，将来一身惊天动地的道法修为不说，天下之大，龙虎王朝的公主小姐、妖源之地的妖魅艳妇，还有幽冥鬼域的……”说着，指了指蒲九冥的胸口，笑吟吟道：“你怀里就有两个现成的，看上了哪个便娶哪个，整个镇狱界都任你予取予求，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蒲九冥两眼放光道：“当真？”

　　张道北点头道：“当真！”

　　蒲九冥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少爷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了子孙后代，少爷我豁出去了。”颤悠悠地将手插进怀里，使劲摸了两把森罗令：“修道，修道……老子一条道走到黑，不修成人精誓不罢休！”森罗玲那冷硬的感觉竟被他无耻地幻想成一阵阵绵软嫩滑。

　　张道北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再加一把火道：“凡人寿终正寝短短百年，纵然你一生保持旺盛的体力，玩弄的、享受的也只是这镇狱界的沧海一粟，哪像我们修道之人，体力持久，坚持不懈，而且一旦结成元婴，便是永恒的寿命，再加上取之不竭的美女，挥霍不完的财富，这样的人生岂不是比皇帝还……”

　　蒲九冥嘴角的口水滴滴答答，将脚下的地面打湿了一大片。张道北的话还没讲完，小猴子先激动得两眼翻白，直挺挺地从蒲九冥的肩膀上摔下来，随后翻身向蒲九冥连连叩首：“老大，请收下小弟，往后火里来水里去，绝不皱半下眉头。只需要……嘿嘿，你吃肉的时候，让小弟喝口汤。”

　　蒲九冥抓起袖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冷笑道：“少爷我前途无量，为何要收下你这不讲义气，贪生好色的死猴子？”

　　小猴子每磕一个头，一声尖叫。

　　“因为我卑鄙！”

　　“因为我无耻！”

　　“因为我下流！”

　　“因为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人！那个人就是我！”

　　蒲九冥望着小猴子使劲眨巴着眼睛，半天没吭声。

　　小猴子嘎嘎一笑，重新蹿回蒲九冥的肩膀：“你不说话，炭爷便当你答应了。”

　　蒲九冥摇头长叹：“罢了，罢了。少爷我最是心软不过，看你苦苦哀求的份上，少爷便收下你了。”

　　一人一猴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目光相触，同时撇过头去，嘴角各自勾起一抹奸诈无比的微笑。

　　张道北转身望向大殿正中一幅背剑道士的画像，心中暗暗祷告：“弟子教徒无方，无奈之下语出妄言，请师尊体谅，也请师尊宽恕那两个顽劣的孩子，一切罪责自有弟子来承担。”

　　张道北轻咳了一声道：“九冥，你跪下向师祖磕头吧。磕过头，为师便传你我鬼幽谷真正的道法。”

　　蒲九冥望向那道士画像，只见那道士眉清目秀，玉树临风，加之宽大的道袍，隐隐有一股飘逸出尘之态，不禁愕然道：“我以为师祖是个白胡子的老头，没想到这么年轻，还好，还好！”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还好没有少爷我帅。敢问师父师祖道号。”

　　张道北淡淡道：“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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