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同化
挲。
所有灵族都下意识地卡住了。脸上布满涕泪垢污的绿芽眼睛空洞地看着，面目无神，看起来似乎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突然，她的瞳孔晃了晃，焦距滞了一刹。
嗡地。
原本死静的在场灵族出现了压抑的骚动。
那是一头黑色的猛狮。目测超过了一丈长，身形修健，浑身包括尾巴都披着黑色发亮的鳞片，血红的兽目，气息冷凛、桀骜。
从气息上判断，这至少是七星的兽类。对于现场的灵族来说，这样的魔兽固然是强大的难以应付的存在，可与率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个龙骨战刀的主人相比，级别显然还是不怎么够瞧。这些灵族之所以乍然失色，也并不是因为它。
黑狮上，坐着两女。
绿远凝目看清，神情再次变了变。
前坐的狐族少女，青春媚丽，美得让人神魂颠倒，但更多的目光，却是聚焦在了坐在她后面的那个凛若冰霜的女子身上。倒不是因为她有超越前者的美貌——虽然彼此间确实不相伯仲，可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她那对在场的灵族而言特殊而敏感的身份。
绿芽浑浊的双眼映出了女子的模样，身子颤了颤。似有所觉，女子美眸轻转，清冷的视线微移，随后，睫眉不易察觉地蹙了蹙。
欸呦？
少女扬起手腕，俏皮地遮额询问：“好热闹，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众灵族稍稍回过神，齐齐看向绿远。
咳。
绿远的脸皮子抽了下，勉强赔着笑说：“殿下，牛贲将军，你们怎么会……”
砰砰几下。
地面抖了两抖，打断绿远。四周的灵族看过去，冷汗就掉下来了。
原来，牛贲嫌被他推断的大树留下的树身表面尖凸不齐，于是踩了两脚将之踏平，连带着还将整棵树桩生生踩的陷进地面，矮了半尺有多……没觉的有什么不妥，牛头人部落的兽将自顾自地坐下：“哪来的废话，问你什么答什么。”
“是……”
面部的肌肉微微蠕动，绿远低眉下眼：“属下正带着族人在附近巡查，清洗敢于侵犯兽神领地的异兽。”
喔~~~
转动着灵动的眼珠子，可芯儿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绿远抬眼瞄着眼前这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尤其是那沉默的女子，心里狐疑之余不免忐忑，试探性地问：“两位大人，这是……”
牛贲不耐烦地截断了：“没问你就别说话。”
眼角搐动，绿远乖乖低下头：“是……”
欸。
忽然，可芯儿喊了声：“姐姐，你去哪……”
绿远强自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和气，不露声色地瞟了一眼。
刚才一言不发的女子从黑狮背上滑下来，落地后，也不理狐族的小公主，径直向一边走。沿途的灵族一阵骚乱，纷纷避让。
“谁做的……”
恍恍惚惚间，绿芽听到有人在对自己说话，然后下巴被人抬起来。模模糊糊地，依稀就看到了那张曾让自己有些嫉妒，现在却想要依眷的脸容。刚才在失魂落魄中，也好像见到了她。坠入深渊般的绝望里，绿芽只觉得这是虚假的幻觉。
咳！咳！
绿远捂着嘴，刻意把咳声扩大了几分：“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的，但是，绿鸳，这里好像没有你什么事吧？”
女子抬着绿芽的脸，没有回应，眸光却冷的刺骨。
咳！
偷瞄到牛贲和可芯儿似是要袖手旁观的反应，绿远心里定了定，目光恢复了几丝阴冷，扫视着女子半蹲着的曼妙娇躯：“绿鸳！你听到……”
“你再说话我杀了你！”
“咯……”
猝然间的凌厉的像冰刀一样的一句话，将绿远震得一愣，旋即，徒然一股羞辱感直冲脑顶，脸上顿时就血筋蠕动，张口‘嗷’一声怒吼：“你算……”
吽！
霸道的是一声兽吼，携着嗜杀的残暴，卷起一股飓风扫过半场，将绿远才开头的声音活活震散！怦地，那头黑狮一跃落到场中，双目里红光像燃着的火焰，浑身散发的浓郁煞气，甚至凝成了像是实质般肉眼可见的烟雾状的袅袅黑气。
哈哈~~~
由于没有配置马鞍之类的固定物，始料不及的可芯儿在半空就被抖落。少女反应也快，在空中如翩翩的飞鸟般轻灵一翻，飘飘落叶一样降在牛贲的肩膀上。顺势坐下，少女踢着两只小脚丫，唯恐天下不乱地拍着小手掌，娇笑不已。
哧！
鼻孔里喷出一股黑炎，黑狮的目光嗜血。
绿远全身僵硬，张嘴却哑了。原本聚在绿远后面的一些灵族，这时大概也被骇住了，惊恐的目瞪口呆，畏缩地悄悄往后退。
“告诉我！”
鸣则惊人，可一鸣过后，绿鸳却又对后续的发展表现的漠不关心，只捏着绿芽的下脸，眸子冷冷地半眯着。记忆中的绿芽有些小气，彼此的关系也没有要好到至交的程度，但两人从小相识、成长，总归是交好的朋友。数年前的那场叛变，绿鸳心里充满恨意，也想到如果能够再次见到这些叛徒，要亲手将之诛杀，可是，当亲眼见到她眼下的模样……她一边的脸颊上虽然重新长出了新肉，但之前明显是被生生撕下了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块的，原本清丽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就有些怪异；脖子上、肩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牙印，明显不是野兽留下的，有新有旧；裸露在外的肩、臂上，也有咬印，不过几道抓痕、鞭痕更为触目惊心，其中有些虽然看起来已经愈合，但颜色深赫，绝然是要永久留下的……
这几年，也不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折磨。绿鸳眸光如血：“谁做的？！”
我……
冷咤像刺骨的寒冰，直刺绿芽的双目。疼痛的瞬间，脑子里的混沌就像被剖了开来，眼前的画面豁然清明了几分。终于意识到站在眼前的女子是真实的存在，绿芽已干了大半的眼泪‘哗’地又决了堤，找到救命稻草般一把拽住她的手：“绿，绿鸳，绿鸳，绿，绿鸳……”霎时间，语言也组织不起来，绿芽只能语无伦次的呼喊，哭得几要昏厥。
妖红的眼眸微润，绿鸳想要用力甩手，但看到绿芽的模样，咬了咬银牙，终究是下不了狠心，怒其不争地鄙骂道：“自甘堕落！”
“对，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给我起来！”
“绿，绿鸳，你要救我，我们……”
“你给我站起来！”
“不要，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了绿鸳，救救我们！救，救救我们！”
“起来！”
猛地往回抽手，想不到绿芽却抓的紧紧的，绿鸳一下连她都带了起来，磕磕碰碰的，两人踉跄了两步。绿鸳厌恶地要推开，绿芽惊惧交加，力气又抵不过她，推搪了两下就跪跌在地，生怕又被丢弃，绝望地爬起抱着绿鸳的小脚痛哭。
“绿鸳，绿鸳，救我们啊……”
嘣。
弓弦弹开。绿芽打了个颤，没等停住哭求，一支利箭就顶在了她头顶。
“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绿鸳拉满着弓，神情冰冷的似乎是向在场所有人宣示着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既然痛苦的不想活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呜呜……
此时此刻，绿芽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无助地哀哭了。
“起来……”
绿鸳略显粗暴地一脚踢过去：“起来！”
吃疼了，绿芽条件反射地弹了下，不知是正被吓住了还是哪来的力气，哭哭啼啼了会儿，竟真的就挣扎着爬了起来。
放下弓箭，绿鸳竖眉冷叱：“不许哭！”
呜，唔。
绿芽低着的头一缩，抽泣了两下，虽然没有立刻止哭，可还真是消停了许多。
哼。
绿鸳颦眉，终于是不再理她。稍稍消停后，绿鸳环顾周遭。冷冽的眸光所到之处，所有的灵族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个名字听起来与自己相近，却为她打心底不齿，甚至连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的灵族男人身上。
咕地，绿远暗自吞咽。虽然表面看似平静，可心里已经暗暗警惕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疑问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因为儿子的关系，对于这个绿鸳，绿远其实知道的不少。当初绿远没有阻止绿野去掳她，就是认可了这个女人有资格为自己家族传宗接代……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更了解绿鸳的底细。优秀理所当然，但眼前这个气息阴冷的女人，除了面孔之外，哪里还是记忆中的那个看起来虽然冷艳，却灵动清雅的灵族少女？看她偶尔泛着血红色流光的瞳孔，分明就是恶灵！
而且，这头畜生又是什么。绿远瞄着气势凶暴的黑狮，心里直冒凉气。
“听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绿鸳忍住冲动，撇开头，注视着那些神色复杂的曾经的族人，丰韵胸口微微起伏：“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和你们浪费。来这里，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怎么样才能通过异兽群的封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灵族！”
言下之意，让在场的灵族都愣了愣。
“不，不行！不行绿鸳！”
绿芽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的一时间忘了哭，又惊又急：“现在整个灵族都被异兽包围了，你要回去不就是送死……”
哼！
绿鸳冷笑，一言打断：“拼死，总比等死强！”众目睽睽下，她傲然地瞥了瞥绿远。
绿芽怔了怔，还有其余灵族，下意识地跟着看了过去。
绿远的脸色剧变，顿时就眦目，眼神森然而残暴。果不其然，绝大多数灵族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如履薄冰般低下了头。
“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团！结！的重要性……”
“绿鸳！”
到这时，绿远终于无法淡定了，吼道：“你到底想要……”
吽！
黑狮突然暴怒，庞大的身躯微微下伏。绿远见此，惊得顾不得再说，惶忙地往后一退，挽起黑弩严阵以待。
绿鸳一簇峨眉：“黑鳞！”
暴躁的黑狮闻声，作势欲扑的姿态缓了缓，盯着神经绷紧了的绿远，龇着獠牙。低吼了几声，最后，还是没有扑出去。
神色略松，绿鸳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已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的牛贲，哼了哼。
“牛叔叔！”
可芯儿原本正看得高兴，这时不依了，侧身握住牛贲的两只角，气嘟嘟地摇了两下，抗议他搅黄了即将要上演的好戏。
“怎么说，他也宣过效忠兽王的誓言，算是你的家臣。”
“我才不要这臭不要脸……”
“那你跟你老爹说去啊。”旁观了半天，牛贲终于说话了，没好气喷着气：“再说，你别忘了这里还是天兽的地盘，像样吗？”
“那可以先把他打个半死……”
“……”
对于这位大小姐的无理取闹，牛贲是没脾气了，索性不理她。松开握着龙骨战刀的大手，牛贲看向面如冰霜的绿鸳：“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至少在现在，他还受我们天兽的庇护。所以，到此为止吧。”也没期望对方能有什么回应，他接着转移目光，望着表情很难看的绿远，不耐地道：“你们离灵族的领地最近，应该对附近的异兽动向最清楚吧？带路就好，没那么多废话。”
喀。
握弩的手收紧，青筋浮现。过了下，绿远扯动着面皮，笑得满脸横肉：“是，是的。”墨黑的眼珠闪过绿鸳、牛贲还有狐族少女的影子，绿远眯了眯眼，收起黑弩传达命令：“所有人听着，后面展开半包围式警戒，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是……”
应答声三三两两的，稀稀落落。一会儿后，附近的近百名灵族偷偷地彼此相觑，却没几个动的。这样一来，本来就少数的那部分灵族在挪了两步之后也跟着犹豫了，随后就出现了你不动我也不动，最终干脆就没谁行动的尴尬局面。
绿远的嘴皮子搐了搐，猛地掉头就走：“请跟我来。”
原本在绿远身后的那十几名灵族退了退，等他过去后，面面对觑，犹豫了片刻后，磨磨蹭蹭地还是跟着走进了丛林。
嘁。
皱皱鼻翼，可芯儿撅嘴：“比狗还听话……”
“不然留他做什么。”
牛贲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等事情完了，就老老实实的回家去。”说着，不给少女讨价还价的机会，牛贲迈开大步，边走边洪声道：“灵族的小丫头，对于你的勇气，我很欣赏，基于道义，再送你最后一程吧。”
可芯儿踢脚：“你这头大笨牛会不会听人说话啊……”
“再吵就送你最后一程。”
“呃……”
“……”
绿鸳冷眼目送这对奇怪的组合，漠然中不由生出了一丝疑惑。某种异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绿鸳微摇头，抛开那些莫名的想法，跟了过去。绿芽在旁伸伸手：“绿鸳……”她本来有很多的劝告，但见对方的决绝，猝然间也说不出来了。
从地上的绿树身边走过，绿鸳轻描淡写地留了一句“他还没死”就离开了。
绿野愣了半响，蓦地反应过来，慌乱跑过去。附近与绿芽交好的几个灵族女孩略微踌躇了下，随后就过去帮忙了。近处的几个灵族青年互相看几眼，表情中多了些坚定，也凑去协手。四周的灵族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只是默认地静静旁观。
“怎么办……”
“别碰他！别碰他！”
“药，药，拿药水来……”
……
在几个年青灵族的配合下，绿芽用药水仔细清理绿树脸上的炸伤。忙乱中，似乎没有谁意识到或者说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是必然会触怒绿远的举动……短短的时间内，某些东西已经发酵，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些灵族的精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轻点......”
“呕……”
绿芽轻手擦去那些焦烂掉的肉，忍着的泪险些就要掉下来。或许是命大，或许是绿树本来就有所警惕，绿远的那一箭并没有正面击中他的脸，而是斜着插进了侧颊。命是保住了，右边的面庞也毁了，留下一个碗底大小的血淋淋的**，甚至能够清晰地见到里面的牙床牙齿以及舌头……血腥的画面，让在旁搭手的几个女孩有一半都忍不住跑开了。
“给我。”
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从头至尾，绿芽精神集中，几乎没有眨过眼。到后面，眼里的泪水都和汗水一起风干了。
呼~~~
许久，脸被绿色的草带扎成了粽子的绿树发出了一声微弱呼吸。
呜噢噢！！！
绿芽喜极而泣。周围的灵族，不止旁边，还有本只站在远处的那些，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或毫不掩饰，或压抑的欢呼。
“你别动……”
“绿，绿芽……”
“我在呢，你别动……”绿芽按着挣扎着想要起来的绿树，急的六神无主：“你伤的很重，不能动，我在这，听着呢。”
绿树抓紧了她的手，声音虚弱无力，眼神却坚决：“我们，我们走吧。”
绿芽没能反应过来：“你要去哪里？”
“趁他不在，我们走吧。”
努力地抬高头，绿树先看身周的同伴，再望聚在四周的同族，说话有些含糊，但字句清楚：“大，大家，一起走吧，一起离开这里。”
绿芽的神情滞了滞。
在场的灵族，第一反应也是愣神，接着就是死静。
“我，我都听到了，绿鸳说的没错，但是……”
绿树气息虚弱，坚持着劝说道：“就算我们跟他拼，无论拼赢了还是输了，在这里的还活着的大家，就肯定得有人死，我，我已经不想见到再有族人牺牲了，所以，所以我们走吧，离这里远远的，去一个他们永远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众多灵族彼此相觑，显得迷茫。
“可我们能去哪？”
半响，偏角处，有谁静静地问了一句。然后，便又是一阵沉默。
“或者……”
忽然，脸色微白的绿芽抬起了脸，为自己，也为犹豫不定的族人鼓气：“或者我们可以去领域圈的另一边，我听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森林…...”
“巨野森林……”立即就有人低声回应。
“太近了，会被找到的……”又有声音说出了担忧。
“那再远一点。”
“再远是羽族的领地啊……”
“再远点……”
“没听说过啊。”
“我知道，那里是大草原，再过去还有战族……”
“据说那里有很多狼群……”
“总比现在这样好吧？”
……
停顿了下，随即又有人说话，声音也随着参与者的增加而越来越大。反驳、支持、理性的分析，言论逐渐摆脱了恐惧的掣肘，细细碎碎地沿着‘大草原’的方向，讨论着才刚刚勾勒出虚线的未来蓝图。绿芽怔了良久，等回过神，忙捂住嘴。
泪珠‘啪啪’地掉落，打在手上。这是绿树第一次见到绿芽因为喜悦而流泪。心里刺痛，眼水也不自禁夺眶而出了。
悉啦。
茂密的林叶分开。
虽然不是什么巨大的响动，但在这里的灵族异常敏感，刚才稍微兴起的群议，当即如发声者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有一个灵族青年从茂叶丛里跌撞出来，踉跄冲了两步，险些扑了。
绿芽拉紧的神经一松，‘啊’地泄了口气。
“绿，绿芽姐，不好了……”
“青叶……”
“绿芽姐，哈啊，绿芽姐……”没留意到气氛的异样，青年趔趔趄趄一路奔跑：“我看到那，那人带着绿鸳姐他们朝铁树去了！”
什……
绿芽的神情僵了僵，徒地，跪坐的身子直了起来：“什么？！”
青年停下来，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指着后面，‘哈哈’地喘气吞口水：“不会错的，我跟在他们后面，走的就是我们早上才去过的地方。”
绿芽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绿芽……”
绿树握住了她的小臂。铁树，绿树知道，因为早些时候，他就想值此机会将绿芽放走，但也正因为知道，他才会生出不好的念头。
而不幸的是事，往往很快应验。
绿芽低下头，绿树看上去，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过了片刻，绿芽笑了下，苍白难看，可不知为何却有种莫大的力量。
“不要！”
“不能……”绿芽摇摇头，擦擦泪水：“我背叛过她一次，她救我，如果再有第二次，不用谁，我自己都没颜面活着。”
“这不是背叛！”
“绿鸳说得对，是我太愚蠢了，可我已经做不成绿族的一份子了，我不想，不想再活得像死了一样。”绿芽看着他，缓缓地站起来。
别……
绿树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张口却嘶哑无言，拉着她的手也渐渐松开，最终软弱无力的像失去了生命的枯枝，掉落在地。
“青叶，还有大家，麻烦你们照顾绿树……”
“绿芽姐姐……”
“绿芽姐……”意识到什么，几个灵族男女欲言又止。
“放心，大家，不会再有事了。”花尽最后的力气，绿芽移开了视线，朝着灵族领地望了一眼，脚步坚定地迈了出去。
唦地，有影子跟着移动。
绿芽呆了一呆，正要加速的姿势顿了顿。
周围的几十个灵族随之也停了。悄悄地，又有几十个原先在后方的灵族走了出来，默契地形成了一支数量上百的队伍。
绿芽后面，几个灵族青年中的一个搔搔头：“刚才对不起，这回，算上我们……”
唿。
情不自禁地啼笑，绿芽赶紧擦掉还没干透的泪痕。当再睁眼，这历经折磨的灵族女子，双眸中隐隐就透出了凶诡的红芒。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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