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言情
晨光从龙廷上空耀射下来，折过树影，投到躲在林荫下的帕娜身上。
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回音犹回荡在耳边，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以一副狼狈的模样从众目睽睽下夺路而逃的，也不清楚别人投注向自己的眼神如何，只是有些迷茫。
花妖玛雅是他的未婚妻？
帕娜蹲在一棵大树下，抱着双腿坐着，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没有波动。
愤怒？羞辱？憎恨？不甘？
说来奇怪，帕娜此时却没有太多这样的情绪，有的唯有茫然……从心底深处，她隐约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先瞳的差距，当初接近他，未必就是纯粹的出于喜欢。不过，即使知道一些事或许迟早会发生，她也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现在，帕娜关心的是……先瞳究竟知不知道？如果知道，那自己算什么？
帕娜唯一残存的希望就是在颜面尽失地落荒而逃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男人脸上那不像是作假的生气。至少，自己应该不是可有可无的工具吧？
啪沙。
矮小的影子从那边走了过来，站在距离帕娜十几码的地方站住了。
帕娜抹干挂在眼角的泪水，抬起螓首，而后猛一震。
“露露姐。”
－－－－－－
讲座还在继续，不过却是冰雉在台上，台下的学员大多也在刚才的冲击中变得心不在焉了，黑仑泽等人更是早早离去了。
书廷内，临时征用过来的阁房里。
如果不算上一次大事件中的匆匆一面，先瞳与玛格莉雅有三年没见了，后者业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细看下，体态依然娇小，愈加窈窕有致，傲人胸峰更是长成了让众多女性黯然失色的程度，配以粉色的波浪状的长发，得天独厚的生而妖娆；眼眸净澈，精美的容颜如雪瓷玉般无暇，发自骨子里的纯洁；经过天巫三年重点培养而养成的无需特意做作就自内在散发出来的高雅；吊带粉裙稍显成熟的打扮，尽显曼妙身段，另有一番娇媚的韵味。
妖、纯、雅、媚，这种种平凡女人得其一就足以胜人一筹的特质，最后便完美地糅合在了玛格莉雅身上，让她成长为如外界对她评论的那般，拥有了‘第一美人’的美若近妖的倾城之姿了。
呜唔。
见面至此，玛格莉雅还抓住先瞳，嘤嘤抽泣着不愿放手。
先瞳摇头无奈，在龙仙凌和兰廉娅琦、小贝三人揶揄的目光中将小丫头抱起来放在大腿上，抹着她哭花了的脸蛋，心生怜爱。
玛格莉雅是先瞳心目中最亲近的人之一，自然是不会责备她的，不过对于某些幸灾乐祸的家伙，他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冷眼一横地道：“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小贝连忙缩着脖子躲到龙仙凌后面，兰廉娅琦左顾右盼，事不关己的样子。
龙仙凌眼皮跳了跳，正襟危坐地直起上半身，咳咳地道：“这是父亲安排的，由母亲搭线的婚事，巫族那边也答应了，不过条件是未来你们的孩子之中，女孩必须交由巫族抚养，而男孩则归龙王城。另外，他们还要求你只能有玛雅一个正妻……”
先瞳脸皮抽了一下，瞠目道：“你在开玩笑吧？”
“怎么会，你们的婚事差不多定下来了，三个月前父亲亲提的，母亲那边也说服了巫族，不过主要还是玛雅愿意。”龙仙凌指指羞红着脸窝在先瞳怀里，不哭了的玛格莉雅。
“玛格莉雅！”
“呜嗯，朱丽阿姨说过，玛格莉雅是媳妇，所以……玛格莉雅就是你的妻子。”玛格莉雅扭扭捏捏，不过小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坚定。
我去！
这是自那次事件以来，先瞳唯一一次的对死去的朱丽心生了怨念……你说你教什么不好，天天往小萝莉脑子里灌输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呀？
“这事以后别提了，我会跟父……龙王说明情况，玛格莉雅，你也不……”先瞳低下头，见到玛格莉雅扁着嘴，啪嗒啪嗒地掉眼泪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了。
“先瞳哥哥，你……你不要玛格莉雅？”玛格莉雅哭得梨花带雨。
“你别瞎想……”对先瞳来说，他一生中没辙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自然是朱小佳，另一个就是玛格莉雅，尤其是后者，哭起来他完全没招。
“朱丽阿姨，她……她已经不在了，玛格莉雅只剩下哥哥了。”眼睛哭红了，玛格莉雅咽咽地道：“而，而且这也是阿姨的遗愿。”
先瞳一震：“遗愿？”
嗯……玛格莉雅忍着不哭，断断续续地道：“阿姨说，哥哥你不会照顾自己，让玛格莉雅做好……做好媳妇的本分，要好好照顾你，她就……就放心了。”
先瞳没来由地喉咙一哽。
龙仙凌三人见此，俱都沉默下来。
半响后，先瞳闭眼睁开，抬头道：“我想跟她独处一下。”
“行，在下面等你。”
龙仙凌点点头，站起来带着眨着眼不明所以但也识趣不问的兰廉娅琦和由始至终都迷糊的小贝走开了。
欸呀。
先瞳用力地把玛格莉雅放下地扶正，好好地打量了她一番，苦闷地笑道：“三年了，你长大了，也吃了不少苦吧？可我却不在你身边，对不起。”
玛格莉雅唔唔地摇头，并腿曲膝坐下来，把头枕在先瞳大腿上，粉浪般的长发铺在地上。
先瞳轻轻地抹干少女嫩颊上的泪水，沉默一下，道：“虽然不想提起，不过……玛格莉雅，可以告诉我，在我离开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吗？”
玛格莉雅一颤，瑟瑟发抖起来。
“别怕！”先瞳俯下身，双手将她的螓首拥住，侧脸摩挲着她耳边的柔顺长发，安慰道：“别害怕，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有谁可以伤害你了！”
嗯，玛格莉雅眼眸一暖，嘴边露出一丝笑，伸手抱住他的头。
“玛格莉雅在庭院浇水，朱丽阿姨在屋里收拾东西，然后，然后玛格莉雅听到屋子里有摔东西的声音，玛格莉雅担心阿姨就进去看了，看见有，有两个黑色衣服的坏人，他们打了阿姨，还抓她的头发，玛格莉雅很生气，可是……可是……”
过了一会，玛格莉雅抽泣着，边说边哭了。
“不怕，没事了。”
先瞳轻拍着少女的肩膀柔声安慰，而目光却向前平视着，视线仿似透过了墙壁，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个时空，亲眼目睹着那一幕惨剧的发生。
渐渐地，瞳孔染上了一层红光。
......
当众人散尽，先瞳回到山岭场，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了。
巫族修术团的交流之旅还要继续，纵然今天出了意外，玛格莉雅还是必须要完成接下来的行程。在与先瞳独处大半日后，小丫头倒也开朗了一些，没有执拗地撒娇，不过也是在得到先瞳两月后不见不散的承诺后才半甘不愿地接受了现实。
之后的事，龙仙凌自动揽上身了，这家伙总算没忘记自己捅了一个不小不大的篓子。
零号室外，卡伽露已经在树下站半天了。见到先瞳远远走来，她面对面地走过去，在相距七、八码的时候点头见礼，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等待着前者先行。
“麻烦你了。”先瞳走过时顺带致了谢。
卡伽露模棱两可模地点点头，在先瞳走过去后，忽然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起码给她一个名分吧？”
先瞳一怔回过头，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门没关，一推就开了，屋内没有光，淡淡的有些昏沉，门外射进的霞光印出一条火红色的路，直通到里面的尽头折起。
进去的时候，坐在两人曾经缠绵过不知多少次的软榻上的帕娜站了起来。
先瞳站在厅口看着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问完我就走。”
昏暗中，看不清帕娜的表情，声线却非常冷淡：“花妖玛雅是你的未婚妻，你究竟知不知道！”
“重要吗？我和玛格莉雅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的多，事情……”先瞳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也有些解释不清了。
“我……只是玩物？”
“不是！”先瞳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好！”
帕娜晶莹的双眸在幽暗中闪闪发亮，疾步从里面走了出来，抛下一句话后与先瞳擦肩而过：“先让大家冷静一下，等你什么时候理得清了再来找我吧！”
怦地，大门摔上了。
先瞳苦笑着，整个人噗地倒在长塌上，仰望着屋顶，独自咀嚼着积郁的苦闷、无奈，又有些烦恼的心情。
乓锵。
满屋子的家具餐具的碎屑。
“查，给我查出来！”
“明白了！”
卢文斯低着头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呼。
在关上门的一霎，卢文斯喘了口气。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黑仑泽大发雷霆了，卢文斯知道，这位看似收敛的黑仑家大少，是真的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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