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擦肩
苑轩？
从地星工会出来，先瞳手里拿着一张红底镀银边的精致卡片，沿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夜色渐深。
远离了喧闹的地星工会进入偏静的区域，先瞳身后出现了几道不怀好意的人影，远远地吊着，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
先瞳在一个昏暗的十字路口顿了一下，接着转向另外一个方向，速度一提，朝着偏僻带飞掠而去。
没多久，黑暗的某个角落里响起几声惨叫，不过很快恢复了寂静。
......
苑轩，名字虽然雅致，实质上只是一间酒庄，不过作为外圈的知名所在，级数自然不是一般的酒馆、旅店可以相比的，据说背后还隐有某星盟的影子......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强而有力的后台，想要在这种非常时期恢复正常经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不用说借此先机蒸蒸日上了。
由于异兽潮的余威仍在，苑轩的守卫比以前要森严很多，几乎是里外三层的警备，别说是一般异兽了，恐怕连只苍蝇想要不动声色地飞进去都难。
先瞳望着护卫在恢宏大气的楼宇周围的武装到了牙齿的守卫，不禁感慨苑轩的财大气粗。
不过，苑轩想要聚拢财富，这种花费却也是必要的，尤其是异兽潮过后，在灾难中一举发迹的佣兵、商人等暴发户不计其数，想要吸引这些人，不能没有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苑轩在这方面自然也免不了要砸下重金。
直接进去吗？
先瞳也是第一次来苑轩，以前从没进入过类似的地方，多少有些不自在。好在门口进出的人不少，个中夹杂着许多以往难以在苑轩一见的衣着并不光鲜的佣兵、猎人，倒也让披着黑袍不露脸的他没有显得过于突出，并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晚上好，先生。”
穿着黑白礼服，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在送走几个看上去像是富商的客人后，发现了显得有些独特的先瞳，殷勤地走过来，弯腰问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这个。”
先瞳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只将蓝银交给他的蓝馨没有用上的邀请卡递给少年。
少年接过邀请卡，打开看了几眼，一副恍然的表情，笑着伸手示意先瞳里面走：“请这边来，叁六零为你带路。”
先瞳默然点头，跟在后面。
苑轩宏大的金漆大门前面的是一条鹅卵石铺设的宽阔大道，大约有三、四十码长，两侧是园林，草木繁盛，假山假水应有尽有，在远一些的隐蔽处还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
进门，道路两边站着两列服饰各异、环肥燕瘦、自有特色的年轻女孩，每当有人经过，总会以各种表现回应，有些含情脉脉，有些故作傲慢，有些显得楚楚可怜，各种媚眼姿态让一些本来就带着有色目的而来的男顾客呼吸为之沉重，有个别猴急的人在负责引路的侍从的言语暗示下，两眼放光地挑选中意的女子直接就带到里面去了。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很克制的，多数只是观赏一下，个别有经验的也不急，低头跟身边跟随的侍从耳语两声，自然有人会为他代办，还免得掉了身份。
总的看，只有极少数人会像先瞳这样视若无睹。在编号叁六零的少年的带领下一路往里，踏上铺设名贵兽皮的台阶，从大门右侧进了通明的大厅。
忽然，先瞳停下了脚步。
“杰少，要不要我上去看看？”
“没必要，等等吧。”
大厅里人不算少，但多数在流动进出，先瞳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两个男人的对话，熟悉的声音让他不自觉地望了过去。
在大厅左下角的休息区里，一个深绿色短发的青年背对着先瞳的方向坐在火红的皮椅上，在他身侧站着一个穿黑色礼物的中年汉子，气势凌厉，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般巧，先瞳想不到自己回来领域圈后见到的第一个有着深刻交集的人，竟会是他一直以来就打从心底里不待见的人，方杰。
......
领路的少年耐心地在一旁等待，直到先瞳转过身颌首示意，他才没有一丝异样地谦卑地弯弯腰，继续带着先瞳朝着大厅右手边的上升梯走去。
这个时候，站在方杰身边的中年人扭头看了先瞳的背影一眼，眼里露出一丝警惕。
“爸爸！”
在先瞳即将踏入上升梯的前一刻，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从大厅左边的下降梯出口传出来，稚气的叫喊令不少人注意到了那个扎着两条橘色小辫子，大约只有一、两岁的小女孩。
鬼使神差地，先瞳的眼角瞄了一下，蕴笑的目光在可爱的小不点身上停留了一下，即将收回的瞬间，定格在从下降梯口走出来的一道曼妙的倩影上。
肌肤脂白、挽着橘红秀发的女孩走进大厅的时候，惊艳的视线无一例外地聚集到了她身上，三分清冷、三分妩媚、三分优雅、一分淡淡的忧伤，美得让人窒息。
“可可，慢点！”女孩坦然地面对着周围的各样眼光，望着前面小女孩的背影，嘴角绽开一个宽慰的浅笑，脚步加快了几分追在后面，不忘细心叮嘱。
“小小姐，慢点！慢点！”看着小女孩脚步不太稳当地小跑过来，方杰身侧的中年人瞪圆了眼睛，弯着腰，张开双手，像只老母鸡一样气急败坏地迎上去。
“丘叔，让她自己过来。”坐在皮椅上的方杰制止了中年人大惊小怪的举动，嘴上挂着平和的微笑，身体微微往下俯倾，手臂探出，轻柔地接住了扑过来的小女孩。
“小姐。”丘姓中年人旁观小女孩和方杰亲密地笑闹在一起，不由地笑起来，等到女子过来时，他脸色一正，肃然地向她点头见礼，丝毫不显做作。
女子轻轻颔首，冷清地嗯道：“辛苦了。”
“好了，妈妈来了，回去咯！”方杰右手抱起咯咯地笑得很开心的小女孩，左手在皮椅的扶手上一撑站了起来，丘姓中年赶忙走过去想要扶他，但被他扬手拒绝了。
“等了很久？”
“刚来而已。”
“哦。”
虽然听起来是一对夫妻，可女子和方杰的对话很简洁，双方的言行举止还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是发生了小摩擦，正处于怄气期的小两口。
随后，一家三口外加一个管家就要离开。
喂！
徒然，恼火的嗓门在大厅里扯开了。
原本一个虎背熊腰，脑袋光秃秃的佣兵正带着两个手下走向上升梯口，结果因为盯着方杰身边的女子流口水而不留神，他一下就撞到了先瞳。
先瞳身体微微晃了晃，也不知是因为被撞还是因为本身恍惚。
“混蛋，你他娘不长眼是吧？”光头佣兵后退了一步，怒火冲冲地骂完，不给旁人任何调解的机会，砂锅般大小的拳头呼地打出，直捣先瞳的后脑。
拳风掠过，先瞳头上的头罩往前一压，黑色的发丝从两鬓处飘出几缕。
篷。
大厅里的众人惊呼了一声，还反应不过来，那原本该是动手者的光头佣兵的拳头诡异地往下一折，手臂上发出‘噼啪’的几道骨裂声，接着就惨叫着弹飞出去，连带着撞倒了在他身后的两个部下，三人往后暴跌，生生地摔出了十几码远！
咳，噗啊。
光头佣兵勉强撑起上半身，猛烈咳了一声，接着呕地喷出一大口夹着肉碎的鲜血。在他身后遭了无妄之灾的两人也好不到哪去，一个脸上开花，血肉模糊，直接昏迷过去；一个胸口下陷，抱着双手在地上打滚呻吟。
“……走。”
在一片惊骇的旁观者的目送下，先瞳拢了拢头上的黑色袍罩，两步走进了上升梯口。
编号叁六零的少年低垂着头，吓得忘了回话，浑身瑟瑟颤抖地跟了进去。
“多罗泽，一只脚踏入b级的老牌佣兵。”
方杰将小女孩掩在胸前，隔绝了她的视线，平伏了心中的震撼后安静地道：“现在外圈不太平，龙蛇混杂，我们要小心一些，等事情办完了，立即回内圈。”
……
女子缓慢地往前移动了一下又停住了，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好像想要把那件黑袍看穿看透一般。
直到黑袍人消失在上升梯口里，女子才怔怔地回过魂来，美眸里透出一抹痛切心扉的哀伤。
“妈妈，妈妈？”
怎么可能是你。
最后看了一眼，女子神经质地摇摇头，转过身，含着强笑伸手从方杰怀里抱过有点吓到了的小女娃，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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