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河伯6
“河伯按着玉帝的指点，一心要画个河图，他先到了自己的老家，想找乡亲们帮帮忙。可乡亲们都讨厌他好逸恶劳，没人答理他，他说他是神仙吧，又没什么仙家本领和法宝，乡亲只当他吹牛。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村里最讲义气的后老汉，讲了他治理黄河的大志向。后老汉见他这个志向不错，算是给百姓们办好事，就不管他是不是神仙，都答应帮他。从此，河伯和后老**里来雨里去，跋山涉水，察看黄河水情。两个人一跑就是好几年，后老汉又不比他已经成仙，这一折腾就累病了。后老汉只有回去，剩下河伯继续沿黄河察看水情。分手时，后老汉再三嘱咐河伯，干事要干到底，不要中途而废，画好图就动手治理黄河，人手不够，他来说服乡亲们帮忙。
“查水情，画河图，是个苦差事。等河伯把河图画好，已年老体弱了。他投机取巧修炼来的只能算是个半路神仙，能保个不死身，不能保个不老身。河伯看着河图，黄河哪里深，哪里浅；哪里好冲堤，哪里易决口；哪里该挖，哪里该堵，哪里能断水，哪里可排洪，画得一清二楚。只可叹自己再没有气力去照图治理黄河了，很伤心。河伯想想，总有一天会有能人来治理黄河的，那时，把河图授给他，也算自己没有白操心。
“河伯从此就在黄河底下安度晚年，再没有露面。不料，黄河连连涨水，屡屡泛滥。百姓们知道玉帝派河伯来治水，却不见他的面，都骂河伯不尽职尽责，不管百姓死活。
“后老汉在病床上天天盼河伯，一晃好些年不见面。他对治理黄河的事不放心，要去找河伯。他儿子叫羿，嘿嘿，后羿，嫦娥是他媳妇，都认识吧？他射箭百发百中，日头也射得下来！可无论后老汉如何讲，羿不让他去找河伯。后老汉不听儿子劝阻，偷着去，结果遇上黄河决口，被冲走淹死，连尸体都没找到。后羿就恨透了河伯，咬着牙说，早晚要把河伯射死。
“后来，到了大禹出来治水的时候，河伯决定把黄河河图授给他。这一天，河伯听说大禹带着开山斧、避水剑来到黄河边，他就带着河图从水底出来，寻找大禹。河伯和大禹没见过面，谁也不认谁。河伯走了半天，累得正想歇一歇，看见河对岸走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英武雄伟，想必是大禹，河伯就喊着问起来：‘喂，你是谁？’
“对岸的年轻人不是大禹，是后羿！他抬头一看，河对岸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在喊，也问：‘你是谁？’
“河伯高声说：‘我是河伯。你是大禹吗？’
“后羿一听是河伯，顿时怒冲心头，冷笑一声，说：‘我就是大禹。’说着张弓搭箭，不问青红皂白，‘嗖’地一箭，射中河伯左眼。河伯拔箭捂眼，疼得直流虚汗。心里骂道：‘混帐大禹，好不讲道理！’他越想越气，就去撕那幅水情图。正在这时，猛地传来一声大喊：‘河伯！不要撕图。’河伯忍痛用右眼一看，对岸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拦住了后羿。这个人就是大禹，他知道河伯画了幅黄河河图，正要找河伯求教呢。后羿推开大禹，又要搭箭张弓。大禹死死拽住他，把河伯画图的艰辛讲了，后羿才后悔自己冒失莽撞，不该射瞎了河伯的左眼。
“后羿随大禹一同趟过河。后羿向河伯承认了过错。河伯知道了后羿是后老汉的儿子，也没法多怪罪。大禹对河伯说：‘我是大禹，特地来找你求教治理黄河的办法哩。’
“河伯说：‘我的心血和治河办法都在这张图上，现在授给你吧。’
“大禹展图一看，图上密密麻麻，圈圈点点，把黄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水情画得一清二楚。大禹高兴极啦。他要谢谢河伯，一抬头，河伯跃进黄河早没影了。大禹得了黄河水情图，日夜不停，根据图上的指点，终于治住了黄河，造福了源远流长的黄河流域世代生民，大禹被人们推举为王，冯夷成为了水神河伯，他们用自己的功德赢来了名至实归的爱戴。黄河因为他们而富于生机，也享有荣耀。
“这就是传统的河伯故事。可是河流在汇流，民族习俗在交融，文化传统在传承，我们在羡慕、祭拜黄河河伯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三湘四水也有我们自己值得传颂信仰的水神——屈原大夫！他曾在我们这沅水上涉江而上，那一步步血泪凝成的忠义赤诚，早溶在这沅水之中，千秋万代，沉淀成了我们自己的河伯之魂——”
微风暗送着春花的温馨，眉月斜挂柳尖把光筛洒在寂静的河堤上，与河里煌煌的灯火相溶交映着，而其它的声和影似乎远远地退去了，只见那白面相青年的目光遥遥地、遥遥地投出去，看得那么凝重，那么深沉，那么真挚。人们不由得被他的目光感染，心，慢慢地与水消融，渐渐地沉静下去，只跟随着他的波涛一样的语言起伏澎湃。
“……那是最伟大的气魄与胸怀，她的浩瀚与接纳，她的义无反顾与推波助澜，她的心胸与胆识，凝成了华夏雨水的最初与本原，无孔不入的水，对土地逆行极大蔑视的水，宽容哺育与抛弃扼杀的水，铸就我们泽国这些庄稼们的率性、霸蛮、包容、决不言退的品质。托起我们自己的神，就算我们需要帮助，也不应该是去献祭与跪求，振奋而后自强，会让我们赢得惜和重，让他们主动走来，说：让我帮助你好吗？那是我的光荣！”
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出来，越过山头，穿过寂静密林，到达这里。这异样的声音使这些善感热情的心灵失了和谐，在歧途上彷徨，沉重、抑郁，但有一种别具一格动人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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