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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兆学疚唾弃着,终于从那小王爷的身上硬拔开了目光,转眸周遭——今晚的来宾着实不少,黑压压的一厅都是权贵富豪,自然也少不了热门新贵黄千珊,这丫头依然是素衣艳裙,姣妍夺目,一双清凌凌的水杏眼,骄傲得让人也不敢多看……秋老虎却是只身前来,光头上戴着皮帽,倒也看不出伤是不是好了……眼下他一派悠闲地看戏,也不见带那忠心耿耿的小猫,似乎另藏有些玄机……田中龙一带了一票武士,在数量上很引人注目,小榕树带自己一伙,就四人,却都曾经出头露脸,在“质量”上也颇为引人注目。

  ——这里弥漫的是一股欲盖弥彰的硝烟火药味儿,一触即发。

  别人倒也不妨,偏这伏翼心虚紧张,加上被人侧目,竟然开始发起抖来,兆学疚无奈,狠灌了他几杯酒,才把他那颤给压了下去。伏翼由此得法,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个没完没了。

  ——出门前,薄醉的伏翼曾与小和尚打了个照面,一心木呼呼地歪头看人,忽然晃着光脑袋,就冒出来一段子话来:“我觉得人也像植物一样嘛,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才可能活跃起来,就像牵牛花总在早上绽放,向日葵总是要对着太阳才昂起脸,而夜来香只在深夜里散发清香。而我们的伏翼,只有在酒后才显出些快活的神情,其余的时候倒显出像灌一样,一概处于冬眠状态。”

  兆学疚早发现了一心的特质——佛眼、童心、武魂。单纯得如同一婴儿,然而却直指人心,看人直入肺腑,倒似那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听了这话,他当然不会似别人一样一笑置之——

  他和伏翼最亲熟,但也总觉得伏翼似乎在那憨厚圆滑的外表上蒙了一层泥雕,始终触不着他的心,倒不是说他城府深沉,这似乎是他的生存法则,他有本事,能文能武,也常受欺压,却能忍受、糊弄、低头,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不坚持,只想让自己在充满敌意的世界里感到惬意自在,让自己觉得可以忍受,让自己找到助力,让自己不再浑身是刺,似乎际遇把他约束得连野心都缩小了。然而,有本事、未死心的青年人,再圆通,也会有另外一张热情的**脸孔,只是不确定那一个才是他的爆发点……

  兆学疚既怕他酒多误事,又有些渴望他流露出那“活跃起来”的脸孔,于是一直矛盾着给他灌酒喝,他要留意他的“变脸”,又得留意台上各色脸谱,却是最苦。

  这时,戏台上的唐三藏被摄入了盘丝洞,舞台上是兆学疚事先安排的小妖跑动时播洒干冰,造成了一条条云雾的运动轨迹,再弥漫到整个舞台上,加上灯光变幻莫测,飘渺迷离,观众耳目一新,当下又爆了个满堂彩。

  兆学疚就算得在这个时候起身要去如厕,于是放开伏翼,站了起来,自有小厮跟上去引路。

  兆学疚一入厕所,很快寻到了电路,又掏出贴肉藏着的钳子和一小段细电线,先小心地用细电线接住电线的两断,然后拿钳子利索地绞段了电线,依旧又藏了钳子。兆学疚看一眼开始发红的细电线,愉快吹了声口哨,快步走出了厕所。

  他知道,这细电线至多能维持三分钟的通电,就会被电压烧断……

  兆学疚回到席下依旧坐好,那太监又疑惑地过来看了看,不见细备,兆学疚只冲他呲牙一笑,随手又灌了伏翼一杯酒。

  台上,也正如他算计的那样,正到**——女王一身披挂,英姿飒爽,正入洞解救她负心欺骗的御弟哥哥——只见她手舞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从小妖中直杀将入去,口中只是哀声呼唤:“御弟哥哥,你在哪里?御弟哥哥——”三藏也喜愧交加,含羞带怯,被绑在石下现身,四目相对时,脉脉含情带怨……未待成语,却见那女妖精忽然冒将出来,挡在了前面,二女随即捉对厮打,捍卫爱情,争夺丈夫……打斗间,就见哄然起火,火势撩了出来,台上慌乱,台下惶恐,自有黑龙会一众趁机乍起来嚷嚷:“危险!大家快散开……”

  只见那太监倒不慌不忙,手一扬,两队持枪的家丁随即冲了进来,围定会场,另有家丁拎了水桶自来来灭火。

  田中龙一无奈,只眼睁睁地看着骚乱很快平定了下来。

  此时,又听得“轰”的一声炸响,顷刻间,灯火尽灭,整个王府只有月光流溢,小楼内紧闭的门窗闭绝了月华,所有的阴影倒躲到这里来了。

  场内刹那动乱,刚刚平息的烟火也开始弥漫纵横,家丁示警的枪声反成了恐慌的催化剂,于是那太监尖声叫道:“不许开枪!好生引客人出去!”

  加上人为的肆意起哄破坏,骚乱那里还止得住?道具、器械、桌椅、碗碟,跳着、滚着碎了一地,酒水、茶、果、点心狼籍着污了满场,无辜的宾客、戏子们只四下里胡乱逃窜、呼救、哭号、咳嗽,互相碰撞、争抢、惊吓、撕打,只是四方不辩、找不到出口地慌乱做一团。

  而女王仍在戏中,情深深、意绵绵地唤:“御弟哥哥,你在哪里?我来救你来了——”

  兆学疚依稀知道这反窜旦角的正是老板丁佼,心里倒有些佩服他的痴迷入戏,但也只得这一声,随即场面便陷入真切的盘丝妖洞中……

  在那人影错乱里,伏翼仍立了酒壶儿只顾喝,兆学疚知他靠酒壮胆气,便耐着性子等他喝完。伏翼喝完就一撒手扔开了空壶,又“啪”地打开兆学疚过来拉扯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刚要开步行走,却不防酒涌上头,当下便捉脚不住,头重脚轻,扑地望地便倒。

  兆学疚当下只叫声苦,无计可施。

  小榕树偏生一双贼眼,熠熠幽光,在黑暗混乱中正好如鱼得水,寻了那太监去腰间摸了钥匙,神不知鬼不觉。他又记得兆学疚身手最差、又最爱惹事,当下寻了人只顾扯住了他,脚不点地地东猫西窜,顷刻便谁也认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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