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怒
江蒲随皇后进了屋，然后整个后半晌，她就陷在女眷的重重包围中。// 78小说网 无弹窗 更新快//各种各样的问题，或是好奇、或是尖酸，或是挖苦，江蒲都只能端着笑脸一一应对。
过得几日，蓟州秋狩终于结束。
江蒲母收拾了行装随圣驾回京，赵元胤带着漠北铁骑送出十余里方回。
路上非只一日，待一行人回到京城已是十月初。因着徐家还在孝中，甚么接风洗尘也就一切从简了，娘几个一起吃了顿饭就算了。
从正院回来，江蒲飞快地换了衣服，一头倒在自己的软榻上，抱着云氏做的小糖枕，用脸摩挲着道：“总算是回来了。到底还是自己家里舒服些个。”
桑珠几个一面替帮着梅官、二乔收拾东西，一面拿拿眼睛瞅江蒲，“这回奶奶可是逛的够了，几个月都不着家的。奶奶也就罢了，把两位小相公带野了可怎么好？”
“还有用我带野他们！”江蒲不服气地将蓟州的事，一桩桩道来。间或梅官补一两句趣事，赵、云二人听得惊叹不已，却牵动了桑珠的思乡之情。
只是当着众人不好怎样，悄悄放了手里的活，默默地退了出去。江蒲眼尖瞅着，待要起身跟了过去看看她，却听外边有人问道：“大奶奶在家么？”
屋里的笑声一顿，梅官扬声问道：“谁啊？”
撒花暖帘挑了起来。圆香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大奶奶安好。”
江蒲见了她一愣。不知她这会走来是甚么意思，只能笑着让坐道：“姑娘快请坐。”一面又向梅官道：“去把樟木箱里那套珠花拿出来。”
梅官应了声。走去里间取出个小木匣，江蒲接过手打了开来，里边是几支用小米珠缀成的珠花。
“不是甚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样式还奇特，姑娘戴着玩吧。”
圆香拿在手上细瞧了瞧，笑着称谢。“多谢奶奶记挂着……”话虽是这么说，她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
江蒲看在眼里也不多问，只拿扯一些不打紧的话。聊过一会后，圆香实在忍不住。突然跪了下来：“求大奶奶求求采萍和汀兰吧！”
她这一下，把屋里人都惊着了，江蒲更是赶忙伸手去扶，“姑娘有话起来说。”
圆香淌着泪道：“奶奶才离了京，老太太就叫李姨娘唤了人牙来，把采萍给打发了。过不得两日，甄太太过来串门，看上了汀兰。老太太当夜便就打发了一乘小轿抬了过去……”她一边一抹泪，“太太虽劝过几句，可老太太咬定牙不听。一定要打发了她们。她俩个脾性，奶奶也是知道的，只怕，只怕……”
圆香下半句没有说出口，可一屋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这桩事她们也是知道的，可是大奶奶不在家，她们也是有心无力的。
这会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奶奶肯帮忙，那两丫头恐怕小命也差不多没了。况且老太太总是家里长辈。太太多聪明，只管掉眼泪，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又赚得好名声，又不得罪人。
自家奶奶又何苦做这个恶人，为着两个丫头再三的得罪人。再则说了，过了这么久，那两个犟性只怕小命早没了。
所以，涂婆她们索性当没这回事，省得惹了江蒲心烦。可没想到这会，圆香竟会为这事找上门来。就不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太的意思。
“既然是老太太的拿定的主意，况且事情也过了这么久，就这么着吧。”江蒲歪了身，不冷不淡地道：“再则说了，我刚回来事情也多，又快到了年节了，诸事都乱。实在也没心思去管这些事。”
圆香没料到江蒲会这般说，睁大了眼睛，“汀兰还就罢了，采萍却是被人牙卖去了平康坊，奶奶若是不救她……”圆香也算是深谙说客技巧的了，话说到此便换成低低的呜咽。
江蒲脸色不变，过得好一会才缓缓道：“我做晚辈的断没有为了个婢惹老太太不痛快的。按说我已是不孝了，上回明老太太动了怒，还硬生生了留了她俩个下来。那也还是替老太太想着，她两个毕竟在上房里服侍了多年了，或是老太太气悄了，依旧叫她们回去。可如今即是老太太打发了她们，你叫我怎么样呢？再把人领回来？汀兰已送了去甄家了，我有脸再跟人讨么？至于采萍，咱们是甚么样的人家，往平康坊抬人回来，咱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圆香睁着泪眼，直说不出话来。说起来，她与汀兰、采萍也算不得甚么大的交情。然总是姐妹一场，没有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的道理。**瞧见江蒲回来，也是想来求救，只是被吓得不敢来。而她呢，到底是在太太手底下，太太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此，才大着胆过来。断没想到，大奶奶竟不肯伸援手。
江蒲叹了声，伸手扶起圆香，“我也知道她们委屈，可又有甚么法呢。只怨她们命不好，但愿她们下一世投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的，至少也是平安喜乐。”
听江蒲这么说，圆香知道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了，只得抹泪告辞。
待她一出了院门，江蒲登时冷肃了脸色，向涂婆道，“嬷嬷不要告诉我，这事你竟不知！我可是把两个人交到你手上的。”
虽说江蒲对汀兰、采萍谈不甚么情份。可李太君这么做，那明显是驳自己的脸面。而涂婆身为徐渐清的乳娘，是江蒲最信任的人，她却把件事瞒着，江蒲怎能不恼呢！
这不是叫合府上下的人，看自己的笑话么。你再本事，再威重令行，人一旦不在府里，还是不由人唬弄着玩！
“老奴该死！”涂婆跪了下来。
赵、云两人见状赶紧领了两个孩并小丫头出去。
江蒲冷眸瞅着地上的涂婆，冷笑着道：“我真没想到啊，两条人命这么大的事，嬷嬷竟然瞒着我不说！”
涂婆跪在地上，只道：“老奴有错，请奶奶责罚！”
江蒲看她这样，无明火是直往上蹿，拍着桌喝问，“嬷嬷这是甚么意思？打量着我不敢处置么……”
“奶奶。”赶在江蒲还没把话说狠之前，桑珠挑了帘急步走了进来，“这事实在不怨嬷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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