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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石头阵


  全叶真说的是玉临风,见陆庭中揽责,不大相信,道,“哦?”

  西门乱春接道,“五医师,你别听他的,是我的错,你快去啊。”

  全叶真听得一头雾水,“哎呀”,没头没尾地念道,“那小子这么好人缘?”转即对着西门乱春一笑,道,“不忙聊,我帮你看看再说。”

  西门乱春见全叶真笑得猥琐,微微觉得有些恶心,但她相信司空百草的嫡传弟子,绝非下流无耻之辈,便点点头。

  全叶真又对陆庭中道,“陆庄主,你回避一下。”

  陆庭中会意,一揖道,“有事叫我。”

  全叶真看到西门乱春的伤口就知道是飞花链造成的,联想此前那些让他云里雾里的话,心知事情比自己所料复杂,也怪不得自己半天也没听懂陆庭中和西门乱春在说些什么了。

  全叶真为西门乱春缝针抹药,因想着赶去救治三千桐,不得已,叫来陆庭中交待后续,西门乱春没意见,陆庭中也不忸怩作态,悉数记下配方疗法。

  全叶真也在百忙中在功劳簿上记功,嘿嘿一笑,问道,“陆庄主,老道还没问呢,前面还有谁受伤了?”

  陆庭中回道,“好几个,不过玉琴公子最严重。”

  全叶真闻言失声叫道,“那小子还真的不管别人啦?”

  陆庭中和西门乱春见此都一脸茫然,但心中已知全叶真说的是玉临风。

  全叶真哼道,“你们别管了,进城养伤吧。”

  话说回头,其实全叶真和玉临风早就相识相交。玉临风一路跟踪保护,在花城看见王彪和东方聪先行,心知必有遭遇战。到了平城,玉临风特意找上全叶真,希望全叶真帮他一个忙,全叶真爽快应下。

  玉临风很大一部分是为剿灭洛出水身上的杀气跟来的,见有机会,自然心动,但同琉璃禅师明言三千桐必受一剑,方可化解杀劫,是福是祸,听天命而已。玉临风要尽人事,所以请来全叶真作保。

  全叶真是个好事之人,玉临风来请他,免不了被刨根问底,譬如:以前可没见你这样,快说吧,有什么目的?要泡人家姑娘啦?

  玉临风是个敏慧之人,医术远不及全叶真,但除此之外,全叶真却是很难赶上玉临风了,三言两语就被玉临风岔开话题,而且隐隐约约地以为玉临风已经回答过他了。

  啧啧,就有这么奇呢!

  全叶真撇下陆庭中和西门乱春,直奔石头阵。

  ·

  不说全叶真,却说陆庭中将西门乱春抱回平城,一路上极尽呵护,西门乱春的心也不是铁打的,虽然不表露,却还是感激的。

  毕竟凄凉居多。

  三千桐的话在她的心中久久回荡着,任如何使力,亦挥之不去。

  原来这一切,是因为……因为什么?西门乱春怨恨不起来,所以只有心悲。她猛然记起白玉楼,“是啊,他说得不错,一点都不错的。”

  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当日白玉楼初见西门乱春,无端说了一句:东山花好,西门乱春,姑娘的名字有些萧索。

  西门乱春答:人生何处不萧索呢?

  今日虽有陆庭中不离不弃,却不是她想要的,所以更觉得萧索。

  秋风在此时却愈加响亮起来。

  呜呜不绝。

  陆庭中也知道西门乱春不愿意承他的情,但他岂是那种自卑自艾的人,“我要保护好我深爱的人,又需要什么大道理?”

  话是这么说的,陆庭中却也有责怨,“如果我早早看到她眼中的绝望,我怎会自以为是,妄图用一片花飞减却春逼退她呢?陆庭中,你真该死!为什么不是你被刺一剑?”

  西门乱春在风烟阁呆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连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没有学到吗?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罢了——她从来没想过要怎么安慰别的男人。

  但王文君做事却滴水不漏,西门乱春可还真没想过拆散鸳鸯的人竟然会是他。

  西门乱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陆庄主,相爷还好吗?”

  陆庭中早已有所准备,闻言微微一笑,隐瞒了刺杀之事,又隐瞒了王文君深层的阴谋,只道,“你一走,我便跟来了,京中之事,我也不甚清楚,想必是好的。”

  西门乱春略略点头,闭上眼,又觉眼泪要流出来,连忙睁开,望着煤油灯照不到的房梁高处,黯然失神,回头喃喃地忽又问道,“陆庄主,你离开之时,可见过相爷,他可好?”

  陆庭中闻言一愣,西门乱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把目光收了回去。陆庭中鼻头一酸,轻轻地道,“我没去见过相爷,想是好的。”

  西门乱春努力噙着的泪终于噙不住,奔流而下,伏在床头嘤嘤而泣。陆庭中不敢过去,生怕冒犯了,只静静立着不动。

  西门乱春哭得倦了,躺下睡了一会,起来时竟已是五更时分,看见陆庭中在门边趺坐守护,心口隐隐有些异样。

  陆庭中为护西门乱春,只是趺坐养神,并未睡去,西门乱春从床上坐起,如此动静,他自然察觉,睁眼,起身,点上煤油灯,一气呵成,似乎练习过。

  西门乱春已收回目光,任由陆庭中做他的事。

  “春姑娘,漱口水。”陆庭中递上一杯水让西门乱春漱口。

  西门乱春伸手接过杯子,含了一口水,漱几下,吐在陆庭中捧着的一个碗里,道了声谢,陆庭中犹在回味西门乱春微鼓着腮帮漱口的模样,有些失神,仓促间“哦”了一声,竟没说“不必客气”。

  西门乱春确实为此心动了一瞬,即使过后即忘,此时此刻,却生感慨,“第一次我走投无路,是相爷收留了我;第二次我落魄成灾,却是陆庄主在我身边。”

  这话中藏着遗憾,陆庭中怎又听不出来,应道,“我真不知该说荣幸,还是不幸,或者都不说。”

  西门乱春道,“我不知道大哥哥原来没有看到信。”当天她痴等秦叶医不果,寒无衣曾说过,“无论如何,我认为小神医没有看到信,至少,我会这样。”西门乱春认为这不过是安慰的话,更因为是寒无衣的安慰,让她更绝望。

  事实却真的如此,这岂不是天大的嘲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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