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我心
生命是一种回音，把最美的声音给到别人，别人也会赋予你最好的，付出就是得到，享受那份感觉就是拥有。
沙心不知道，他的付出，得到的是一位懵懂仙子所有的心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他会死心就会疼，但这不妨碍她去阻止那个让她心疼的结局发生，为此，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他以为生命的最后自己一无所有，其实，他已经拥有了全部。
小院内，一位女子身形朦胧，仿佛站在梦中。院子里寂静而幽深，紫霞孤零零地跪倒在浓重的树影里，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叶。风一吹，落叶飞向了天空，碧蓝清澈如海。
黑猫很沉默，它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间再也没了那股随意。
“你是仙，你可知太上忘情？”那名女子的声音诧异，紫霞的行为出乎了她对天庭仙的意料。
“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紫霞的声音很轻，很慢，却字字清晰，口吻坚定。
女子沉默了许久，最终挥手关上了门：“你走吧，我无法帮你们，人间旧神自有人间旧神的规矩，我身为其中之一，自然要遵守。”
紫霞恍惚间已经被移出了她的院落，站在了门外，这等神通，当真变幻莫测。
但紫霞没有办法，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她此时能做的，只是用最笨的主意，期待同情。
“我们去找他，也许，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黑猫的声音变成了少女，非常清脆可人，她曾经说过，这是她真正的声音。
紫霞摇了摇头，轻轻地把黑猫放在了地上，自己却宛如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我知道的只有她，我还没努力求过，不想放弃。”
如果沙心在，又要摇头了，让她莫说些蠢话，求人算什么努力？
黑猫没有再说什么，轻巧地跳到了树上，闻着空气中沙心的味道，飞快离开。
只剩下一抹略显狼狈的紫色身影，孤伶伶地倚在竹门边。
紫霞果然是一个很蠢的人，蠢得愿意花三千年修成仙，却修得自己不懂世事。
蠢得愿意花一辈子爱一个人，却爱得自己遍体鳞伤。
“要我救他，可以，但是代价你来承受。”
“嗯！”紫霞眼睛明亮，像极了两颗星辰。
时间很让人猝不及防，偷走了青丝，带来了回忆。
沙心很走运地活过了一天，多有了一天的回忆。
今日的流波山很是热闹。
“东海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壮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沙心漫无目的地走在流波山里，听着四处议论纷纷的传闻。
传说，流波山只出没于东海。
传说，流波山上有一只异兽。
传说，那只异兽今天会出来。
君九画笑意盎然地在空中显出了身形，他依旧青色锦袍，腰间绑着一根苍蓝绅带，黑发如瀑，飘然若仙。
“诸位道友，我流波山存在不知有多少岁月，只为与人方便，求道路上互通有无，今日，是我流波山异兽，千年一遇的夔出世之机，特邀诸位，前来观赏，还请移步。”说话间，君九画一抖袖袍，拿出了一支笔，他的法宝，果然是一支画笔。
画笔凌空，发出幽幽墨色神光。
除了沙心之外，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沙小子，你还有空去看热闹，你都快死了！你看看你这身体，那一股黑气到底是什么？本就有天人五衰咒，那东西竟然不像太玄法力一样修复你的身体，还伙同咒力，死气，一起侵蚀你的身体，你在哪里惹上那东西的？”
心猿意马在脑海中大叫，它们也在疯狂地想办法，心猿意马洞，太寂寞了，而且一回，也许就是千万年，它们有许多的疑惑，有许多的期待没有完成，哪里能甘心？
沙心哪里知道自己体内的黑色细丝是什么？
它看着像是法力，但却不受控制，而且侵略性，进攻性极强，像是一捆细针绑在了一起，敢去拿捏它就要被扎得满手是血。
“不知道，这黑色法力是昨日与孙悟空一战后出现的，那时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我只是完全耗光了太玄法力，然后，它便出现了。不过以往我也耗光过太玄法力，一次在灌江口，一次在蟠桃西园外，但它都没有出现，不知为何。”沙心自己也很疑惑，这东西，确实来得莫名其妙。
“昨日与往日肯定有何不同，你仔细想想，任何异样都不要放过！”心猿意马眼睛一亮，发现了关键。
沙心皱着眉头，看着君九画凌空挥笔，一笔一道粗大神光，仙力惊人，那宛如海潮般的法力涌动，说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流波山之主，至少是一位真仙！
但他却没空感叹，只是细细思索，片刻后，沙心有些拿不准地说道：“昨日，我好像有了道心？我不知道那算不算道心，我只知道，当时内心通透，念头清明，这道黑色法力，就是那时候冒出来的。”
“是什么？你那时想的是什么？你的道心是什么？”
心猿意马急忙追问。
沙心沉默了半晌，神情肃然：“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次，沉默者轮到了心猿意马。
它们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君九画的动作快完了，它们才开口。
“你······你这不是道心，甚至不是人心，而是魔心啊！”
沙心一怔，道心？人心？魔心？
“道心，成，住，坏，空，弥。人心，仁，义，礼，智，善。魔心，欲，恨，逆，乱，狂，你那颗是魔心啊！这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心猿意马慌了神，一马一猴焦头烂额。
逆是魔心？
沙心呆住了，不是害怕，不是后悔，而是想起了东华山，想到了姜子牙的问话。
“你认为天庭与灵山是顺还是逆？”
自己毫不犹豫地回答了顺。
谁知，那几位神秘人都齐齐摇头，表情复杂地告诉他：““错了，错了，他们，才是最大的逆天者。”
心猿意马还在为沙心可能不存在的未来担忧。
那边，君九画已经完成了一个大法术——画虚为实。
一道古朴大气的青铜门凭空而现，带着亘古的气息，苍凉，寂寞。
“诸位道友，本座先行一步了，哈哈！”
君九画毫无作为主人家的自觉，当下便钻进了青铜门，只留下一串笑声。
“走。”牛魔王带着孙悟空，也踏了进去。
“意合，你留在外面接应，贪欢，阵法万不可出差错。云聚，云散，悲歌，流殇，我等进去吧。”道主宁无缺吩咐着，他留起了长髯，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进。”天庭却是以二郎真君为首，帐下，隐约可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有王灵官，有九天杀童。
“小白，你看着，老母为你复仇。”黎山老母追着道主而来，身后，妖气森然。
“杀铃，这东西我们争来有用？”
“无用，但对他们有大用，自然不能落入他们手里。”
“你还真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走吧。”一群气息诡异，行踪飘忽的人闪进了青铜门，甚至有人以为出现了幻觉。
风云聚散，牵机而动。
“道心，人心，魔心，我不懂，我只想活下来，哪颗心能让我活下来，我就走哪条道。”
沙心打断了吵嚷不停的心猿意马，踏进了青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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