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洪水
天庭少有地开了朝会。
朝会分大朝与常朝，大朝天地同庆时开，常朝则看帝的心情。
玉帝心情不太好。
“陛下，神州地脉之气汇集，像是有大变要生。”一名白须白发的仙人出列，躬身向玉帝报了发现，他乃后土娘娘座下神，司掌一州地脉。
“陛下，星辰之力也正在向东胜神州汇集，已有一段时日了。”又一名仙人开口了，他是周天星主紫微大帝座下神祗，紫微大帝执掌天地经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查周天星辰之力。
玉帝阖着眼眸，珠帘垂下，让人看不清神情。
半晌后，才有声音传来。
“那地脉之气，星辰之力，汇集之地具体何在？”
两位仙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
玉帝猛地睁开眼睛，仿佛一道神光掠过殿中众神的心底。
终于要出世了吗？
天下，天上，无有不同。
是劫，也是缘。
总要有人去应劫，西天已经动了，天庭呢？玉帝想到了整日喝得烂醉如泥的天蓬，又想到了性情大变的卷帘，为何心中颇为不安，两个早已选好的人，本不该再有什么变数才对。
“朕知道了，此事不必惊慌，人间可有灾祸？”玉帝轻声盖过了此事，众仙也没有再提，好像瞬间就都忘了。
“说到灾祸，人间正是四月天，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大好时节，倒是无灾无祸，只是······二郎真君所居灌江口发了大水，不知何故。”
杨戬？
玉帝眉头一皱，片刻后说道：“天庭从未得知灌江口水患，看来二郎真君能自己处理，不提也罢。”
一场朝会，片刻散去。
人间事自有人间帝处理，天上只需知晓发生了什么，即将发生什么，对自己有无利害便可，神仙当得自是这般轻松惬意。
“传千里眼，顺风耳来。”玉帝看着空空荡荡的凌霄宝殿，发出了声音。
两位造型奇异的神将齐齐走来，一人眼大有神，开阖之间神光灿灿；一人双耳垂肩，心宽体胖颇为喜气。
“拜见陛下！”二神将拜倒在地，静听吩咐。
“你二人运转神通，给朕好好盯着灌江口，一字不落地回禀于朕。”
“是！”
卷帘府。
玉帝赐下的府邸很大，因为天庭很大，神仙相较起来，委实少得可怜，所以沙心这么一个卷帘子的大将都得了一座大府邸。
遗珠坐在静悄悄的府中，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就在刚才，太上老君的童儿送来了一颗丹药，色泽鲜红，浑圆无缺，遗珠没有丝毫怀疑地吞服了下去，现在，就成了这般模样。
肤如凝脂，唇红齿白，亭亭玉立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妖。她的妖气很淡，如今满身的煞气也随着丹药消散了。有人若是无意中看见遗珠，第一眼绝对会看到她的眼睛，那双如同婴儿般漆黑，纯粹的眼睛。
不知道他回来能认出我吗？
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沙心，冰冰凉凉的面容泛起了一丝柔和，嘴角勾勒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
他若是不喜欢，我就再去求一颗丹药，变回去。
她想得很单纯，单纯得甚至忘了自己。
天上之事人间难知。
沙心思考了一下决定将卿步遥留在真君府，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一通威逼利诱之下，强行让哮天犬带路去找二郎神。
“不去！我是不会出卖主人的！”死狗嘴很硬，瘫在地上不动弹。
它知道自己打不过沙心，便耍起了赖。
“老子又不是要去杀他，何谈出卖？你这死狗长点儿脑子好不好，就算你带我去了，你看我打得过你家主子吗？”沙心很难受，亲口说出自己弱的事实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哮天犬一想，也有道理啊！
“那你去干什么？”它疑惑了，是因为狗脑袋不够大，所以脑子比较傻吧？
沙心捏了捏鼻梁，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眼镜了，无奈地说：“死狗，你知不知道以二郎神的神通为何三天三夜都没回来？显然是遇到麻烦了，到时我不能完成帝命，二郎神可能会受伤，你觉得那种结果对我们双方有什么好处？”
明显都没有，所以沙心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力所能及地话帮一下忙也不是不可以。
狗脑子大概用光了自己一生的思维能力，才勉强同意。
一人一狗架起云朵出发，沙心悲愤地发现，死狗的乌云竟然比自己的爬云快很多！他干脆地跳上了哮天犬的乌云，放弃了自己那朵慢悠悠的爬云。
两人出发之际，灌县内已经纠结起了一群人。
“管他是仙是妖，反正不能劫法场！”
“对！把她抓回来！”
“她若不死，龙王生气，到时淹了咱们灌县，大家都没活路！”
“对！抓妖女！杀妖邪！”
“抓妖女，杀妖邪！”
竟然是县令带队，监斩官也赫然在其中。
“那红发妖人昨日问了灌江口去处，想必是去了那里！”监斩官笃定地说。
“可是，二郎真君住在那里，万一我们冲撞了神仙······”
县令鼻孔里发出冷冷的一声。
“哼，什么神仙？老夫自幼出生在灌县，自那时起他就一直享我灌县供奉，直到如今，老夫都快入土也不见他为我百姓做过半点事！这种神仙，不敬也罢！”老县令显然有很高的声望，说出这等对仙神大不敬的话竟也没人反驳。
“走，随老夫去灌江口，看看那些神，妖到底要做什么！”
一行人拿着锄头，耙子，菜刀，或是面露恐惧，或是神采飞扬，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灌江口。
而他们口中只吃不做事的神，二郎真君，此时正脸色苍白。
沙心与哮天犬赶到灌江口时，这里已经被二郎神以大法力封禁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壁障。
沙心瞪大了眼睛，灌县在低洼处，这里的两座山关着一条巨大奔腾的江河，平日里，水也就在两山之间的山谷里缓缓流淌，如今，那滔天巨浪竟然已经漫上了山腰！要知道，那山有千米高啊！若是直接冲下来，灌县之后千里之地决计无人可逃！
二郎神盘膝坐地，一道道神光自他身体发出，疯狂地涌向山谷，堵着那滔天的巨浪！
巨浪携着股股巨力一次次拍击在壁障之上，每次一拍二郎神脸色就一白。
“哮天，我不是让你看家吗？你来作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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