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立个遗嘱
这时，平卢节度使王玄志故去，李亨派宦臣去安抚将士，并察看军中将士想要立谁为节度使，以便授给旌节，加以任命。
高丽人裨将李怀玉杀了王玄志的儿子，推立侯希逸为平卢军使。
因为侯希逸的母亲是李怀玉的姑母——侯希逸也就是他的表哥，所以李怀玉推立他为军使。
李亨居然没有严惩李怀玉，而是顺着他、任命侯希逸为节度副使。
唐朝的节度使由军中将士自行废立从此开始；因为开了这个头，往后就摁不住了，节度使也越来越没有威信。
年末，唐朝设置振武节度使，管辖镇北大都护府与麟州、胜州二州；又设置陕州、虢州、华州与豫州、许州、汝州二节度使。
改安南经略使为安南节度使，管辖交州、陆州等十一州。
腊月二十九——也就是今年除夕，吐蕃攻陷河源军；鄯城县并入吐蕃板块，河西走廊全线失守。
河源军是陇右节度使所辖诸军之一，也是军事力量最齐全的。
高宗仪凤二年的时候设立，固定驻军一万四，有六百五十匹战马；整个安西那么大的疆域，固定驻军才两万一。
河源军驻所在鄯城县，最开始隶属于鄯州都督府，开元后隶属于陇右节度使。
在临洮军移至鄯州前，河源军是陇右节度使所辖最大的一个军。
哥舒翰等曾出任河源军经略大使，就是他赶走吐蕃来偷粮食的地方。
河源军有烽戌七十余处，五千5余顷良田，提供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军用粮食。
吐蕃一直对这块地虎视眈眈，终于被他们如愿以偿。
李亨当然不甘愿自己家的良田被人抢走，但是现在诸节度使都在围攻邺城，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带兵打退他们。
他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
鄯城县的沦陷，导致安西和中原地区的联系被切断。
安西军孤立无援的得不到补给，也得不到支援，最终被吞并。
公元七五九年，大年初一。
史思明在魏州城北建造了一座祭坛，祭天称王，自称大圣燕王，任命周挚为行军司马。
这摆明就是在示威了。
刚刚攻克魏州，立刻就宣布称帝，这速度简直不要太快了。
李光弼有些按耐不住，召集诸节度使商量对策。
他说：“史思明攻占魏州后，按兵不动，是想松懈我们的意志，然后用精兵突然袭击我们的不备；为了防止被他们偷袭，我们必须提前出击、攻其不备！”
“好，我愿为先锋！”鲁炅原本就主张打架，听他这么一说，开心的不得了。
王思礼和季广琛也表示赞同。
李光弼点了点头，继续说：“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我和朔方军联兵进逼魏州城，向史思明挑战，史思明鉴于嘉山之败的经验，必定不敢轻易出战。”
“我拖住史思明之后，你们带着剩下的兵力去攻打邺城。”李光弼分配任务道，“但是不要拼命全力，只是佯装进攻。”
“安庆绪现在是惊弓之鸟，看到你们大举进攻，肯定会放箭阻挡。”李光弼接着说，“你们就撤退，主要是为了消耗他的物资。”
“这样，旷日持久下去，他们的箭总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大举进攻，一定能够收复邺城。”
“这看起来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许叔冀快人快语，“攻克邺城之后，安庆绪败死，史思明也会失去号召力，难以指挥叛军。”
“到时候，我们调兵遣将、进攻魏州，肯定能一举攻破！”许叔冀说，表情激动得好像已经胜利了一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成，但是，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
担任观军容使的宦官鱼朝恩之前一直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这次却拼了老命地反对。
说什么史思明就是故意激怒我们，专门儿设了这么一个陷阱等我们去跳。
他坚决认为，我们这样是置大唐的安慰于不顾，信誓旦旦地说要回京面见李亨的时候，跟他弹劾我们。
我和郭子仪使劲拽着鲁炅，才阻止了他——他差一点儿就冲上前把鱼朝恩打一顿。
由于鱼朝恩的坚决反对，这个计划没能实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时局翻盘。
安庆绪看到我们围攻了邺城这么久却一直按兵不动，有些按耐不住，多次派人在阵前挑衅。
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什么气人说什么。
气得鲁炅多次去应战、并把对方吊打了一顿，但是却一直没能攻下城池。
我叹了口气，算算日子，算上今天，我就剩下二十八天好活了。
人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其实是一件特别煎熬的事情；每天都知道自己的死期，但是却无力改变。
早些年，我一直偷偷给兰陵萧式寄一些生活费，给萧赫的儿子麟儿；后来他也曾经给我回过信，但是我拒绝接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之一，正是因为我、才导致了他的死。
人之将死，想得就比较多。
我忽然跟很想去看他、我忽然有些后悔一直去看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
他现在应该也四十岁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他阿爷长成一个样子。
当初决定要照顾好他的妻儿，结果菖蒲没多久自缢而死。
在唐朝待久了，人也变得迷信了起来；我觉得我死了之后都没脸去地下见他，没脸再叫一声“敬名兄”。
说起来，他现在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糟老头了。
到时候，再叫“兄”反而有些怪怪的。
我苦笑，拿起毛笔继续写遗嘱。
围攻邺城的这些日子，每天忙后完训练的事情之后，我就开始写遗嘱。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真到了写遗嘱的时候，却发现没什么可写的。
我熟识的那些人基本上都离开了，想嘱咐些什么都没得嘱咐。
唯一的挂念的就是佐国现在还那么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存款，他以后估计都没钱请教书先生教他识字。
姚訚的葬礼、王楠的葬礼都没操办，看来我们仨得一起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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