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祭神者,神光背后的污点
夕夏注意到千影独自离开，便随便找个借口跟了上去。
随千影来到海边，只见她孤独地站在海浪边缘，眺望着黑黝黝的远处。
“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千影大人？”
千影听到她的声音，迟疑片刻才回身问到:“是美空啊，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看见您单独走开，稍微有点儿担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千影垂眼深吸一口气，“美空，你是怎么看我的？”
“诶，什么意思？”
“那天我怎么杀死唐泽，你应该都看见了，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没有。”夕夏此话脱口而出，随后却又默不作声低下头去。
“说实话也没关系。其实我只是想向你说声对不起，抱歉让你有了这么不好的回忆。”
“不，没有。”
夕夏拼命摇了摇头，“我对千影大人只有感激和敬服。无论您做什么，我都相信必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那个人之所以会被这么对待，我想肯定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千影被夕夏说得愣了半晌，那种坚定的语气令她动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相识不久的少女对她抱有非常特殊的情感，总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几许温暖。
“你说感激？啊，是因为上次在鹤田翼手里救下你和七星那件事吗？”
“不是。”
夕夏再次摇头否认千影的话，眼里忽然泪光闪闪，“从四年前那天开始，千影大人就成了夕夏心中的一道光，每次想到都很温暖。
如果那天您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妈妈也不可能活下来，虽然爸爸……”
说到此处，一阵海风吹过，夕夏眼中的泪珠被轻轻吹落，她便不再言语。
虽然听她如此解释了，但千影仍旧想不起来。
“四年前，我做了什么吗？”
夕夏用手擦掉眼泪，扬起嘴角微微笑到：“千影大人想不起来就算了，我记住就好。
我说这个只是想说明，无论您做什么，我都相信并支持您。哪怕是杀人，我也愿意跟您一起握着刀。”
“呃……美空，谢谢你。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哪里，千影大人不用对我说谢谢。比起您对我和妈妈的救命之恩，我做的这些根本就微不足道。
只要您需要，我随时随地都愿意为您打气加油。所以，请您赶快打起精神来吧，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千影点点头，“嗯，谢谢大家关心。其实，对于杀人这件事，我基本已经麻木了。
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可怕，可事实的确如此。多数时候，我都可以冷静地拿起刀剑砍向敌人胸口。
当然，我希望美空永远不要变成这样。你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你永远不要遇到需要亲手杀人的时候。
因为杀戮太重，将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怎么会？千影大人一直都是在为神战斗，神明一定会保佑您的。”
“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这样。虽然身为祭神者，为神战斗是一生之责，但是，人真的能这么无私吗？
难道我们就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沾染血腥？为了报仇、为了变强、为了证明自己……很多理由掺杂其间，目的早已不再单纯。
而且，即使一切都是为了解救神祇，杀人也不是应该得到宽恕的行为，不能自欺欺人。
我经常在想，等诸神从虚空回到这个世界，并再次成为世界主宰时，祭神者们该何去何从？
我们所犯下的罪行能不能得到神和世人的宽恕？
难道就因为我们是胜者，那些罪孽就可以轻易洗清？
如果真是这样，神的公正神圣又该如何体现？这种行为与人世那些踩着累累白骨登上王位的王者又有什么分别？
饶恕我们会成为他们神光背后的污点吧。
想来我们最后可能还是会下地狱，为了神光的圣洁不被玷污，我们就应该成为牺牲品。
所以，祭神者这个名字，前面是光明、后面却是不为人知的黑暗。”
千影越说越沉重，连声调都变得低沉暗哑，与海面上无边的黑暗融在一起，愈发令人茫然害怕。
夕夏听得有点毛骨悚然，“怎么会？那样的话，大家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可怜吗？我们正因为拥有这份力量，才可以比常人更加为所欲为。
在受某些不理智情绪影响时，才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某些事。被仇恨蒙蔽时可以更容易地杀人，被欲望控制时可以更暴力地掠夺。
我们依仗这份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最后因为它而下地狱根本无可厚非。”
“不，不要说了。千影大人，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对于坚信着祭神者即代表着正义的夕夏来说，千影的罪恶论实在让她无法接受，初出茅庐的她承受不了这些话的重量。
四年来，她一直奋斗、一直奋斗，就是为了早点加入祭神者这个群体。
除了想见千影外，她内心里也憧憬着以正义之名去惩治邪恶之人。因为她的美满家庭就是被恶人破坏掉的，她希望少点人遭受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
可如今，千影却告诉她说，祭神者是在为了一己私欲而使用神力，而且将来还会悲惨地下地狱。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种观点，即使它出自千影之口。
看到夕夏情绪激动起来，千影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同她讲这些。
夕夏还只是一盆干净纯洁的清水，不应该用血腥和黑暗去污染。她将来也许慢慢改变，可现在没必要强行给她灌输这种东西。
“抱歉，美空，我不该向你吐苦水。这两天心情很不好，所以一不小心就把情绪表现了出来。
虽然光明会投下暗影，但很多人也能永远保持赤子之心。
所以，我刚才的论断只是针对自己而言，你不必把所有人都想成这样。
我想大多数祭神者都是正义的，并没有那么多邪恶的心思。比如你，比如荒木，你们都是很纯粹的人。
不说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好吃的东西都要被他们抢光了。”
“嗯。”
——————
“父亲，神无御想与我们联手侵入神域。”
魔音说话语调很愉快，但她父亲却不以为然。
“上次的事已经让神域加强了防御，这个时候再去怎么行？那次我就说太鲁莽，你们偏不信。”
“上次只是试探，反正不是我们的人，让他们去送死也没关系，这次把握很大。”
“怎么说？”
“……”
“嗯，或许值得试试，去之前顺便联系联系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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