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具无名尸
闻言宫绅士连连点头，他快速扫了一圈身处的这个空间，发现没有一个照明灯，只有焚尸炉里面的燃烧着的炉火在充当照明。
那柜子的方向就在和焚尸炉入口水平线的斜后角，最黑暗的地方，只能看到隐隐的轮廓。
而且这里没有空调，只有圆桌的桌沿一处夹着一个小风扇，吹出来的差不多也全是热风，宫绅士已经满是是汗了。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放在地上，打开没上锁的那个柜子，把背包塞进容量不算小的柜子里，拿出里面折叠整齐的衣服看了眼。
黑白无常吗？
纯白色的两件衣服和无眉男人身上的纯黑色工作服形成强烈的对比，他挑挑眉没说话默默转过身体把身上的蓝色衬衫脱下来，抖了抖贴在胸前叠好。
然后脱掉脚上的白色休闲鞋，接着脱下白色的休闲裤，开始换上手感不错的工作服，出汗不会贴在身上的那种布料。
“……师父，裤子为什么没裆?”
展开心以为的裤子，宫绅士顿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正拿着一个小酒杯眯着眼抿酒的无眉男人。
无眉男人没说话，伸手掀开及脚踝的黑色布料展示给宫绅士看:让你穿就穿，少废话！
操！宫绅士急忙扭过头，紧皱着眉头回忆合同上的内容，他一旦违约是要付一千万的巨额违约金的……
自己签的约，含着泪也要干满三十年。
别扭的穿上纯白色的裙子，布料自然垂至他的腿腕处，露出一截粉白色的脚腕。
整理好柜子，他把手机静音放在柜子里，然后关上柜门脸色别扭的走到无眉男旁边，询问道:“师父，接下来我做什么？”
“平角裤脱了。”
“啊？为什么？”宫绅士非常郁闷，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皮，满脸的不解。
“不干净。”
“这是我洗干净的，还有洗衣液的香味呢。”
“脏。”
“师父，真的不脏！”宫绅士有点急了，让他真空只穿一件裙子很没有安全感的。
无眉男人摇摇头不在说话，他话已经说到了，至于宫绅士的选择他不会强求，好的坏的都在他一念之间，和他没什么关系。
然后到23点的下班时间，宫绅士全程跟在无眉男人身边学习如何操作机器以及观察尸体的焚烧状态。
他以为他看见尸体会发怵甚至呕吐的，但是想着昨晚看的血腥和恐怖，瞬间没什么感觉了，只是认真的观察着，就像化学课上观察实验的化学变化那样专注。
心无旁骛。
张强军对宫绅士的表现颇为满意，在宫绅士之前的十个助手中，没一个能在火葬间待上两小时的，更别提换上白裙子了。
23:10，宫绅士把满是汗味的工作服塞进背包里准备带回宿舍洗洗，却不想被无眉张强军拦住，声音低沉道:“工作服不能带出火葬间。”
“为什么？”宫绅士愣，看着张强军把他的工作服抖了抖随意挂在门后的挂钩上，慢慢把背包的拉链拉上，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走吧。”
随着吱呀一声，紧闭的铁门被张强军打开，吹进来外面的凉气让宫绅士打了个激灵，背上背包没再追问，大步跟上穿着大红裤头的男人。
火葬场的讲究太多，他不想问了，久而久之他自己就会知道，现在听师父的话就是了。
瞑目殡仪馆的生意很好，火葬预定到9月的下旬，并且每天都有新的预定加入。
一连七天的工作学习让宫绅士越来越适应这个热气腾腾的工作环境，虽然身上的工作服满是汗臭味，闻的久了也就嗅觉疲劳不觉得刺鼻了。
这天处理完最后一具尸体已经22:40了，宫绅士把传送带擦洗干净，换上自己的衣服开门把抹布搭在外面的洗手台上，忽的瞥见有三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抬着个东西径直朝这里走来。
他没太在意，返回焚尸间拿上放在桌上的手机，随手捏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嚼了起来，拍了拍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张强军的肩膀:
“师父，我先走了啊？”
“到点了吗？”
张强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宫绅士，忽的眼神微变，摆摆手道:“你快走吧，不要去其他地方。”
“不——”
“强叔，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半个月，这个无人认领的尸体你帮忙把他焚了吧，都冻了好些天了。”
突然一道爽朗的男声打断宫绅士的话，他扭头看了过去，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显得人很阳光。
而另外两个人已经从外面窗口将一个看不出面容的长发女尸放上传送带了，她身体上的冰霜让火葬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几度。
“我还以为你们随便把人扔海里喂鱼了呢。”
难得听到张强军的打趣语气，宫绅士直起身诧异的看着他站起来启动了传送带，扭头看着自己说:“你快回去吧。”
“嗯哦～”宫绅士愣愣应了一声，拿起手机看了眼冯封封发过来的信息，勾了勾嘴角就要抬脚离开。
“别急着走啊？我们认识认识，我们警局的挺尸间里还有好几具无名尸体呢，以后免不了麻烦你们。”
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伸手堵在门前，笑着对宫绅士伸出手，“你好，我是刑自省，三公里外的刑警大队队长。”
“你好你好，我是宫绅士……嗯合法焚尸小助手。”想了想宫绅士这么介绍道，伸手和刑自省的手握了握，却没能顺利抽回来。
他诧异的望着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睛，好长时间没见过微笑的样子让他不禁看久了点，没注意到男人正拿着自己的手帮他降脸上的温度。
“外面太热了，你的手借我冰一下脸。”
听到这宫绅士回过神来，微皱起眉毛用力抽出手，“女尸的体温比我凉多了。”
“小省，别把我徒弟吓跑了啊。”
张强军关上焚尸炉的门，脸色骤变捂着胸口突然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闻声宫绅士急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刑自省也收起脸上的笑容走进去拨开宫绅士，把地上昏迷不醒的张强军架出来让门外的两个队员赶紧送医院。
宫绅士焦急的看向三人消失在视线中，心知现在正在焚尸自己走不开，便抬眸看着比自己没高太多的刑自省，“警察哥哥麻烦你帮忙照顾下我师父，等工作完我就去医院。”
“不用担心，强叔会没事的。”
“可是——”
“这么晚了放你一个人在这也不好，我陪你吧？”刑自省拍拍宫绅士的头顶打断他的话，看了眼昏暗的小广场直觉周身环绕着一股阴气。
这些阴气除了让他感觉凉爽之外没有不好的影响，倒是让宫绅士的红唇渐渐乌紫了起来。
宫绅士本来想拒绝，但是越来越觉得寒冷让他点头轻“嗯”了声，让他一个人呆在焚尸间白天没问题，可是快午夜12点他的确不敢挑战一个人。
无奈他只好暂时打消去首都大学找冯封封给她一个惊喜的想法，想着等明天晚上再去找她。
返回焚尸间，两人随便聊聊天很快就结束了焚烧，焚烧炉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显示已经是23:55了。
因为是冻尸，焚烧时间用了将近一小时，比常温尸体的半小时多了些时间。
宫绅士背对着刑自省面对的黑色的铁门，迅速换上工作服，戴上手套拉出焚尸车，那个小锤子把仅存的头骨敲碎，然后收灰纳骨装进一个普通材质的骨灰盒里，最后又清理了焚尸台……
忙完这些，他抱着骨灰盒放在传送带上，转头问正直直盯着自己的刑自省，“好了，你拿走吧。”
说完他走到房门那换下工作服，扭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刑自省，“不走吗？”
“骨灰盒暂存在殡仪馆，你敲头骨的时候在想什么?”
刑自省回过神来推了推眼睛，视线从宫绅士的屁股上移开，大步跟着宫绅士走出焚尸间。
“背八荣八耻。”
宫绅士淡淡应了他一声，拿着手机转头看着他问，“去医院你有车吗？”
“强叔已经回宿舍了，没什么大毛病，打了一针就醒了。”
自然的勾住宫绅士的肩膀，刑自省笑问:“你这么年轻干这个不怕吗？”
宫绅士瞥了眼刑自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动了动嘴没说话，抬脚往殡仪馆外走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年轻人就要有大无畏的精神。”
刑自省失笑，直到把宫绅士送回宿舍也没再说话，看到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才松了口气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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