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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净业寺


  戒备归戒备,本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原则,陶珩衍不大好意思让一个老年人坐在车外吹风淋雨,沉默良久后,陶珩衍提议道:“不如进去坐?”

  醉流霞沉吟半晌,侧着身子往里头瞧了瞧,迟疑道:“这……还是不要了吧。”

  陶珩衍看着他畏首畏尾的模样,不禁失笑:“车里足够大,温大夫不会介意的。”

  醉流霞慌忙往陶珩衍嘴上捂去,推辞道:“不必不必,我还要带路,进去多不方便。对了,小丫头的病如何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进车里去,醉流霞索性岔开了话题。

  陶珩衍微笑着答道:“前辈是说令姑娘吗?听温大夫说,似乎不大乐观。”那日从温霖棐的“严刑”逼供里,陶珩衍凭着只言片语大致了解了不少,其中一项,便是醉流霞与令仪的关系。

  不过令仪似是并不知晓这个凭空而出的“亲戚”,醉流霞又打死不肯说,陶珩衍摸不准他的立场,只好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这可麻烦了。”醉流霞纠结得眉毛胡子都拧到了一起。

  陶珩衍观察着他的表情,趁机道:“前辈很关心令姑娘。”

  醉流霞捋了捋乱糟糟的胡子,捏了一手的水,叹息道:“人老了,看到小辈有个病啊灾啊的,就容易多愁善感,没别的意思,陶公子你别介意。”

  “前辈多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姜还是老的辣,陶珩衍也不再拐外抹角,开门见山道,“听温大夫说,前辈受人之托,要带令姑娘回家?”

  “是有这么回事。”醉流霞承认得直接了当,坦然注视着陶珩衍,似是等他继续问下去。

  陶珩衍面不改色:“可是令姑娘似乎并不认识前辈,这是为何?”

  “丫头年纪小,不记得我这个糟老头也正常。”醉流霞哈哈大笑,企图缓解眼下的尴尬,“她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到现在也有十几年,忘了就忘了。”

  醉流霞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没有逃过陶珩衍的眼睛,他心底顿生疑惑,松了撑着的手往车门倚去。

  同样疑惑的还有车里一字不落听完两人对话的令仪,她敢肯定自己从未在毓灵宫任何一人处听说过醉流霞此人。但醉流霞如此笃定的语气,不禁让她有些许动摇。

  令仪往温霖棐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温大夫,他究竟是什么人?”

  温霖棐指了指昏昏欲睡的谢怀风:“问他,他们两个是酒友,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谢怀风半梦半醒,浑然不知自己被编排了,满意地磨了磨牙。

  耳边穿林打叶之声渐远,雨势却不见小,温霖棐隔着车门问道:“快到了吗?”

  “穿过前面的小镇,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答话的是醉流霞。

  温霖棐“哦”了一声,颓然靠在垫子上,想小憩片刻,奈何一颗心总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眼前一片纷乱。

  长夜自是难熬,何况前方还有生死未卜的病人在等着她。

  “你是在何处救下赵修盈?”温霖棐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奈何实在不想与醉流霞打交道,于是一拖再拖。

  “就在前面的古月镇往西一百里处,他倒在树丛里,要不是我眼尖,还真发现不了。”醉流霞大约是没在温霖棐跟前吃够苦头,说话时总爱加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你可真厉害。”毫无灵魂的夸奖之后,温霖棐接着问道,“可在周围看见其他人?”

  醉流霞道:“没有,就他一个。”

  温霖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只好凭直觉一直问下去:“今日戏场上的事,你都知道吗?”

  门外传来醉流霞不解的声音:“跟你们打完招呼我就走了,戏场出了什么事?”

  “方才还说迫不得已脱身救人,怎么又不知戏场上的事情。”令仪在一旁小声嘀咕。

  温霖棐如梦初醒,激动地拍着令仪的手,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兴奋,眼珠子一转向门外道:“打完‘招呼’你就走了,那应当比赵堂主先到古月镇才是,所以这是知道他受了伤,又特意折返回来的?”

  “温大夫这是在审问我?”不知是错觉与否,醉流霞的声音在那一刻似乎没了之前沙哑,反而低沉清明了不少。

  温霖棐勾了勾嘴角:“不敢。我只是觉得好奇,你自己说脱身救人,却又任由赵堂主躺在荒郊野岭,这个道理,恕我想不明白。”

  醉流霞忽然大笑起来,像是有人将一捧一捧的沙子扬上了天,所幸有雨声掩盖,古月镇的镇民才逃过了被笑声惊醒的悲剧,车内的谢怀风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车里。

  陶珩衍定了定心神,带着尽量得体的微笑,心平气和道:“前辈笑什么?”

  醉流霞又捏了一把湿漉漉的胡子,得意道:“我可没说要救赵修盈,他最多算我捡回去的。”

  温霖棐沉声道:“那净业寺里的人,是谁?”

  “赵修盈啊,既然捡回去了,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死了,毕竟还年轻。人老了,禁不起这些,也算是给我积点阴德。”醉流霞抹着眼睛,擦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即便除了谢怀风之外的三人都好奇醉流霞特意去救的是何人,却没有一人问出口。话已至此,再问下去就是得寸进尺。

  马车在瓢泼大雨里经过静谧的古月镇,向净业寺疾驰而去。

  雨点溅起一地泥土,像是得了谁的指令,尽力冲刷着白日里在此留下的一切痕迹。

  令仪终于支持不住,与谢怀风一个东倒一个西歪,缩在马车的一角并不踏实地睡了过去。

  马车停在净业寺门前时已过子时,寺院门前的烛火已在暴雨之中熄灭,雨水冲刷着寺院斑驳的红墙,“净业寺”三个大字在突如其来的闪电鸣雷之下更加分明。

  陶珩衍替醉流霞撑了伞走在前头带路,令仪则与温霖棐共执一伞四下打量,在风中哆嗦着穿过不大的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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