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签约公司
杜老师宣布了《黑山剿匪记》选角的消息，当天下课后，英语老师替杜老师传话，让王琳琳和顾槿欢去杜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们的办公楼在教学楼后面，王琳琳和顾槿欢一起走了过去，两人到时，杜老师的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一位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富态的中年妇女。
杜老师向双方做了介绍：“王琳琳，顾槿欢，快过来，这位是《黑山剿匪记》的剧务张丽”。
两个女孩立刻说：“张姐，您好”。
张丽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和她们握手：“你们好，刚下课？”
趁着三人寒暄，杜老师从隔壁办公室借来了两把靠背木椅，招呼大家坐下说话。
都坐下后，张丽问道：“你们都签了公司了吗？”
改革开放以来，商业演出摘掉了“走穴”的帽子，经营演员、歌手、拍摄电影电视剧的娱乐公司逐渐发展起来，经过了十余年的发展，这些公司意识到，签约表演、歌唱专业优秀的学生是性价比最高的，纷纷把目光瞄准了演艺学校。
戏剧学院作为国内最好的表演类大学，学生们从入学起就受到了各家公司的关注，但戏剧学院的学生们自身条件也都很好，往往不急着签公司，会慎重挑选规模大、平台好的公司签约。
顾槿欢作为校花级新生，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也收到了一些邀约，但艺人合同约束太大，俗称“卖身契”，她重活一世，可不想为了名、利而沦为公司挣钱的工具，失去自由。
至于上辈子签的何辰的星辰公司，虽然对她约束不多，但她是绝对不会再签的。
见顾槿欢没有说话，王琳琳先回答道：“我已经签了青松电影”。
青松公司是演艺界著名的公司，顾槿欢记得很清楚，或许现在还只能说是“著名”，等到了2001年，青山电影和麒麟娱乐、北斗传媒就会发展成国内最顶级的三家娱乐公司，并称三大娱乐帝国。
虽然目前的青山电影还没有十余年后那么辉煌，但显然在业内已经有了一定声誉，杜老师和张丽看向王琳琳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两人又看向顾槿欢。
顾槿欢坦然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有签公司”。
张丽若有所思地说道：“是这样，接下来我们剧方要和你们沟通合同的签订、时间协调等诸多琐事，如果你们签约了公司，由公司专业的人处理这些事情，进度会流畅很多……”
如果有十年后的张然然在，顾槿欢大可以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她，但现在的张然然，也还只是一个刚进大学的学生。
出演《黑山剿匪记》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因为这部电视剧就签约公司，会不会太仓促了？
顾槿欢想了想，对张丽说：“张姐，请您给我一周时间好吗？我尽力解决这个问题”。
张丽点了点头：“好的，只能先这样，还有，为了保证片子质量，我们要去黑山实地拍摄一段时间，计划是从明年1月到明年3月，你们提前和家人沟通好，今年可能就不能回去过年了”。
王琳琳问道：“会不会耽误期末考试？还有肯定会落下一些课”。
杜老师笑道：“咱们表演系的学生，拍戏和上课时间冲突是常有的事情，放心去吧，学校会给你们安排补考、补课的，这可是革命电视剧，学校一定全力支持拍摄工作”。
然后，张丽把电话号码、bp机号码留给了王琳琳、顾槿欢，又交待了她们几句可以提前看看相关历史资料、做做准备，就告辞离开了。
张丽离开后，王琳琳和顾槿欢也走出了杜老师的办公室。
回宿舍的路上，王琳琳问道：“顾槿欢，如果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公司，要不要我向青山电影推荐推荐你？”
演艺圈虽然外在光鲜亮丽，但内里也有很多龌蹉、不堪的竞争，顾槿欢和王琳琳，尽管一个纯美，一个英丽，但都是走大花旦路线的，顾槿欢不想她们如今纯洁的同学关系，在将来因为抢夺公司资源等而变味，她笑着婉拒了王琳琳：“琳琳，谢谢你，青山电影门槛高，你又是公司的新人，我不想你因为我为难，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王琳琳似乎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只是劝道：“其实也说不上为难……，这样吧，如果你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记得来找我商量”。
顾槿欢点了点头：“谢谢”。
回到宿舍以后，顾槿欢立刻把开学以来收到的演艺公司的邀约信都从抽屉里翻了出来，这些信几乎都还没有拆封，顾槿欢认认真真地一封封看了起来。
幸好自己收到这些信以后，没有随手给扔了……
在一堆朴素的信里，有一个烫金牛皮纸信封尤为引人注目，顾槿欢抽了出来，信封上赫然印着“麒麟娱乐”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旁边还画了只龇牙咧嘴的小麒麟。
看来自己的眼光果然不好，竟然连着两辈子都忽视了麒麟娱乐的邀约……
不过，连信封都这么浮夸，和多年后麒麟娱乐在业界的口碑倒是很一致：财大气粗，花里胡哨。
这种感觉并不怎么靠谱，顾槿欢又翻了翻，看来自己的行情也没有那么好，三大娱乐公司，只有麒麟一家给自己发了邀约信。
青山电影是王琳琳签的公司，麒麟娱乐又太浮夸了，还是大众传媒好，听着就踏实、质朴，可惜，大众传媒并没有给自己发邀约信。
当天在食堂吃晚饭时，张然然看顾槿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关心了几句，顾槿欢便把自己眼下的困境告诉了张然然。
张然然总结道：“就是说，你心怡北斗传媒，可是北斗传媒没有给你发邀约信？”
顾槿欢点了点头。
张然然笑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北斗传媒没有发现你这颗明珠，那你就去主动应聘呗！”
顾槿欢一愣，对啊！
她感激地看向张然然：“然然，太谢谢你了，明天我就去北斗传媒看看，等我应聘回来了，请你吃饭”。
张然然笑道：“明天我正好没有兼职，我陪你一起去吧，你社会经验少，别被骗了”。
顾槿欢心里感激又感动：“然然，谢谢你”。
张然然正好在喝汤，没有看到顾槿欢眼睛里氤氲的雾气，她含含糊糊地回了句：“小事，别客气”。
第二天，顾槿欢和张然然起了个大早，先从邮局站的企业黄页名册上查询到了北斗传媒的地址，然后就坐公交赶了过去。
北斗传媒在文化区中心街的正中，独占了整整一幢八层高的大楼。
而在北斗传媒的对面，隔着一条街，立着一幢十层高的玻璃大楼，大楼正面挂着金碧辉煌的“麒麟娱乐”四个大字，在阳光下，这幢熠熠生辉的大楼简直能晃瞎人的眼睛。
还是北斗传媒低调，顾槿欢理了理衣服，和张然然走进了大众传媒的大楼。
很快，她就改变了自己对北斗传媒的看法。
果然还是太稚嫩了，如果北斗传媒“朴实又低调”，在别的行业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在大染缸般的演艺界发展成三巨头之一啊！
北斗传媒的一楼大厅里铺着深灰色大理石地砖，大厅正中有一个简约、大气的黑色大理石前台，看到顾槿欢和张然然走了进来，从前台里走出了一位穿着黑色修身西装套裙的年轻女性。
顾槿欢看了看那名女性的样貌、仪态，不禁有些吃惊，对方长得很好看，气质也很好，如果她这样的人才都只能在北斗传媒做前台接待人员，那么想要成为北斗传媒的签约艺人，看来并不容易。
顾槿欢默默地给自己鼓了鼓气：虽然自己演技一般，但能拿影后，说明也是个可塑之才，形象也不错。
工作人员走到顾槿欢、张然然身前，客气而疏离地问道：“请问两位有何贵干？”
顾槿欢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女士您好，我叫顾槿欢，是戏剧学院大一的新生，想来，应聘成为贵公司的签约艺人”。
那名工作人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顾槿欢几圈，转身走回了前台，声音依旧淡漠：“过来填表，然后回去等面试通知”。
顾槿欢跟着她走了过去，问道：“请问通知大概要等多久？我这边有点特殊情况……”
那名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打断了顾槿欢的话：“在我们公司，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想进来就填表，回去等通知”，说完，从前台抽出了一张表，拍在了台面上。
张然然心里有些不满，但顾槿欢的签约大事为重，她并没有说什么。
顾槿欢没有看那张表。
就算北斗传媒再好，她也不打算应聘了，她已经受了一辈子的委屈，这辈子，是半点儿委屈也不想受了。
她笑着对那名工作人员说道：“谢谢您，希望你以后继续保持现在的工作态度，替你的老板，挡掉更多的人才”。
那名工作人员瞬间就变了脸，瞪着顾槿欢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还人才，也不看看自己，一个矮冬瓜……”
顾槿欢笑着打断了她：“我虽然矮，但，还是比你漂亮啊”。
那名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虽然眼前的少女确实很漂亮，但她居然这么说话，是不是脸皮太厚了？
而且，自己该怎么反驳她？在女人的争吵里，鄙视对方的长相简直就是杀手锏啊！
趁着她没有发飙，顾槿欢拉着张然然快步走出了大众传媒的大楼。
两人也不敢继续在北斗传媒的楼下呆着，想了想跑去了对面的麒麟娱乐门口。
顾槿欢看起来心情很好，张然然却有些担心：“七七，你一周内就要签好经纪公司，虽然那个女人是很没礼貌，但你何必理她……”
顾槿欢很淡定：“那样的公司，不进也罢，咱们不是在麒麟娱乐门口吗，进去试试吧”。
张然然疑惑地问道：“可你不是不喜欢麒麟娱乐，嫌它浮夸？”
顾槿欢摇了摇头：“其实我也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没有深入了解，就给一家公司下定义，显然是不对的”。
或许是给顾槿欢发过邀约信，或许是公司文化不一样，麒麟娱乐前台接待的小姑娘很友善，问清楚了顾槿欢的姓名、来意以后，就直接带着她去了艺人经理的办公室。
艺人经理是名姓杨的女性，看着很年轻，杨经理简单问了几句顾槿欢的情况，点点头道：“我们向你发了邀约信，今天我们的谈话也很愉快，不过，按照公司惯例，签合同前老板要亲自看看，我们季总很好说话，基本就是走走程序，你不用担心，这样吧，你先带份合同范本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沟通”。
季总？季并不是常见的姓氏，怎么自己重生以来，总是遇到姓季的人。
顾槿欢点了点头，说道：“杨经理，我有个不情之请，是这样的，部队电影制品厂的新戏《黑山剿匪记》定了我出演女配角，剧组那边希望我能在一周内签好公司，电视剧开拍后，可能还需要公司为我安排一名助理”。
杨经理显得很惊喜：“《黑山剿匪记》，有所耳闻，不错，这样吧，今晚我正好要和季总一起吃饭，你们俩就直接跟着我过去，我抽空把你的情况和季总说一下，然后你再和我沟通签合同的事情，助理这些，到时候公司都会安排的，不用担心”。
顾槿欢觉得有些不妥，但又怕伤害了杨经理的一番好意，她委婉地问道：“季总并不认识我和我的朋友，我们就这样去蹭饭不太好吧？或者我明天再来公司找季总？”
杨经理一笑：“等季总来公司，别说明天，明年也未必等得到，他平时很少来公司，我有事情向他汇报，不是打电话，就是去他家里，或者在饭桌上”。
顾槿欢没有说话，杨经理看起来为人很磊落、坦荡，如果只有她自己，她或许就答应跟着杨经理去了，但眼下还有张然然，她不能让张然然涉险。
杨经理看了看顾槿欢的表情，想到了什么，坦坦荡荡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担心安全问题？毕竟是两个女孩子，可以理解，不过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这里是首都城，晚饭地点在和平饭店，而且，季总这个人虽然花心，但从来不吃窝边草，你们是我带过去的，我保证，一定把你们俩平平安安地送回学校”。
顾槿欢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一个不吃窝边草的花心兔子，她怎么感觉更不安全了呢？
顾槿欢正犹豫着，张然然突然不好意思地对杨经理说道：“杨经理，不好意思，请问贵公司的卫生间在哪里？我想……”
杨经理不疑有他，说道：“出门左转，走到底”。
张然然扯了扯顾槿欢的手，顾槿欢这才明白张然然的用意，跟着张然然一起去了卫生间，两个人小声地商量了起来。
张然然看得出顾槿欢很满意麒麟娱乐，不想错失这次机会，但又担心安全问题，想了想建议道：“七七，或者这样，晚上我们自己坐车去和平饭店，如果饭局不对劲，我替你拖住他们，你假装上厕所去前台求助，那么高级的饭店，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顾槿欢点了点头，这已经是目前最妥当的方法了。
听了顾槿欢说要自己坐车去和平饭店，杨经理没有多说什么：“好的，你们可以在公司休息休息，看看合同，或者出去逛逛，晚上和平饭店808包间，六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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