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我十分钟
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眼，却有着相似的光华，相似的若星辰一般的琉璃眸。甚至，还有她的气息。
但，总归不是她。
生硬的微笑僵硬，最后消失。
他别过眼，熠熠星眸黯下几许，而后，放开她，淡淡的一声：“走吧。”
被抵在墙上的菁菁一直仰望着他，在他淡漠气质掩盖下的微妙神色尽数落进她明亮的眼眸里。
敏感的她又感受到笼罩他周身的如烟雾缥缈的忧伤，她疑惑着，莫非又是错觉？
凡事都要明明白白的她快步跟上他，走在他旁侧，侧脸望向他。
坚毅的下巴，微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斜飞入鬓的剑眉，每一处都是完美，这些完美又集聚在有棱有角有如白玉的脸上，再配上修长秀挺的身姿，高贵冷然的气质，他不就是掉落凡尘的谪仙嘛！
菁菁微眯了眼，她认为神仙被贬入凡间，岂会无忧伤！如此看来，她觉得他肯定有忧伤！
转瞬，她恍然大悟一般，眸子精光闪闪，玫瑰色的唇弯起俏皮的弧，她小说里的男主不就他这幅模样。
十个月前，她心血来潮，决定将盘旋脑中已久的几个模糊身影写成小说。
即便没有大纲，她也从未卡过文，文思泉涌行云流水的诉说他们的悲欢离合。并在结局的时候，她还特意给他的女儿取名菁菁。
菁菁，男主的女儿，而他就是男主的模样。
这般联系起来一想，菁菁轻笑出声。
笑声如铃，清脆悦耳，响在耳畔，勾了回忆。
曾经的她就在他的耳畔欢快轻笑。
停了十五年的习惯豁然复苏。他浅笑侧脸，恰见面若桃花的她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水眸里倒映着暖意融融的他。
他别过脸，眸光微闪，收起笑容淡然问道：“你笑什么？”
菁菁自然不会告诉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搓揉着被小顾严厉打伤的手臂，蹙眉道：“那两个家伙不是男人，不知道怜香惜玉？出手真狠！心眼真小，我不就说了句怀疑你们的业务能力吗！用得着抓紧机会死命报复嘛！你都喊停了，他居然还伙同另外一个毛头小子将我往死里打。好痛噢！”
她这是在挑拨告状吗？
其实，不用她说，心如明镜的他早已将诸事看得通透。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浑身透着慑人的寒意拉她进胸口。
她又甩了甩手，柳眉紧蹙，“嘶”了一声，再道：“好痛，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
杨局虽然目视前方，但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但见她一直搓揉着左手下尺骨部位，他停下脚步，侧身抓过她左手，捋起她的衣袖。
菁菁抽着手，生气道：“干嘛，别动不动的揩我油，我对你没兴趣。”
脆脆的声音，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里，落入别有用心的人耳里。
杨局握紧她看似白嫩，实则粗糙，掌心指腹满是老茧的手，过滤她自以为是的话，不容拒绝的道：“别动，我检查有没伤到骨头。”
本来白皙如雪的手臂肌肤，此刻布满刺眼的红印，菁菁搓揉的地方更是肿得发青。
菁菁挑眉道：“等我出去，我一定告他们，告他们滥用私刑，告他们故意伤害，告你们剥夺我人权，不让我方便…..”
杨局没有理会她的叽叽歪歪，微垂的眼眸遮了他的森寒眸色。
翻过手，细白手腕上五条深浅不一的疤痕直映入他的眼帘。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却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看。
杨局呼吸一滞，心更是莫名的揪痛。他记得她的两个手腕都有疤痕。
菁菁看到自己的手腕，脸色一凝，用力抽手。
杨局放手，抬眼时，正好看到她一闪而逝的惊恐目光。
菁菁别过脸，放下袖子，边快步走着，边脆生生的道：“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这么不禁打呢，骨头肯定没伤到拉！这点肿，两日就消退了！”
杨局望向她，匆忙的步伐有些凌乱，散乱的马尾颓废的耷拉着，娇小的背影倔强的笔挺着。他紧了紧手，急步走到她的身侧，吩咐道：“你稍等，过会我带你去医院。”
一如既往冷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菁菁听在耳里，瞥了眼他，眸色复杂，冷冷拒绝道：“不用！”
此时，两人已来到审讯室门口。
杨局开门时，低眉看她，玫瑰色的薄唇鲜亮欲滴，剔透的脸皮如凝脂，长长的眼睫如蝶翼微微扇动。那么的柔，那么的软，柔软的那么像她。
他想起方才她的抱怨，解下价值连城的古董手表，抓过她右手，放在她手里，推开门，道：“等我十分钟。”
菁菁握着留有他温度的手表，抬眼，目光坚定，清脆的嗓音更是坚定：“我不去，你快点问话，早点还我清白，我要回家。”
杨局薄唇微抿。
她的家，H城里一百万首付的小公寓。
曾经她刚出孤儿院时，因为孤僻内向的个性与社会格格不入，又因为年纪尚轻，工作不得力，因而失业。
失业之后，她从厂里宿舍出来。没钱租住房子的她并没有回孤儿院，而是睡到了大桥下。
有次被巡逻的民警发现，她的档案里才有了这档事。
想起她的过往，杨局感到喉咙有些酸涩，拉扯了下领结，淡淡道：“十分钟。”
说完，便推着菁菁进屋，不管她的反对，直接关门。
有些人贪财，贪不属于自己的。而菁菁贪财，只是贪自己应得的。
十九二十的桃李年华，她因为贫困露宿野外。有着刻骨的记忆，对于钱财，她自然谨慎。
十点五十，恰好过了九分钟。
菁菁随意的坐着，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懒懒的盯着杨局的表。
她虽然不想去医院，但他的话却也记在心里。
“43.42.41...”
她漫不经心的倒数着时间。
清脆的嗓音悠悠的传到隔壁观察室内。
杨局交代完，望向慵懒的她，嫣红的唇微不可见的轻勾，随即，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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