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攻防大名

　　城墙的基础全部加牢，破损的女墙全部修补，淤积的壕沟全部挖深，干这个活计的除了军汉都是力工，汴梁城中不足就到城外各个码头上将搬运小工全都雇募进来干活。

　　这数万人活计极重，除了工钱厚给，饮食供给也得跟上。大碗的热汤、厚厚的肉饼，流水一般地朝着这里运送。

　　在数天间，汴梁城动员了军民工匠近八万人，调拨使用大木砖石无数，烧了数千担大蜡灯油。

　　此刻的大宋，军心民心还未完全丧失，还拥有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

　　数千军政官吏全都分派了任务，各领一队人马来回奔走，李纲则居中调度一切。数日下来，不知道处理了多少事情，应付了多少难题，人人都是累得骨软筋酥，对望之时，眼睛里面前是血丝。

　　此时程风巡视完城防，已是饥肠辘辘，正躲进一处城门楼里躲避着寒风，小口喝着加入胡椒、生姜的热汤，啃着一副牛肉卷饼。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回家安歇，防御工事修筑越牢固一分，战时便会赢得更轻松一些，少死些人便是他做的大善事。

　　“太师，太师！末将找得您好苦啊！原来您在这里歇息。”

　　程风抬头一看，原来是皇城司勾当官齐东野，当夜他算是因祸得福，赵恒登基后果然将其提拔为勾当官，而赵楷识趣地请求辞去提举皇城司一职，其余几名勾当官也被换了个遍，现在实际掌握皇城司日常运行的，便是这齐东野。

　　“怎的？有何急事？”程风三下五除二地将大饼塞进了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齐东野嗓子已经有些哑了，满面烟火灰尘之色，当下笑道：“陛下传话，说太师料事如神，东西两处已有勤王之师赶往京城。

　　东边梁山有个强人首领领兵两万，带头的叫史进，外号九纹龙；西边少华山有个豪强领兵一万，带头的叫韩世忠，外号出山虎。

　　这东青龙西白虎，恰恰印证了您此前所说的青龙君、白虎君！陛下心中大喜，如何安置这两支忠义之师，特命下官着您问话。”

　　程风淡淡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大宋气数强盛，命理之中的事，自然会发生。”

　　事实上，当日知道女真侵宋之后，他便命施恩派人星夜赶赴梁山、少华山，让韩世忠、鲁智深分别做好勤王准备，待朝廷诏令一到便兵发汴梁。

　　为了应和自己之前所说的青龙白虎吉兆，便给韩世忠安了个出山虎的外号，梁山那边则名义上以史进为首领。

　　这两位都是少华山时代的老兄弟，情深义重、忠心可靠，关键时刻程风也没亏待他们。

　　为了把装神弄鬼事业进行到底，他又闭目掐指算了半晌，道：“可命韩世忠部赴大名府，大名是汴梁城的北部门户，人口繁盛，大名若破了，百万黎民就要遭殃；

　　史进部可驻守汴梁西北的牟驼岗，此处设有天驷监，养有战马万余、存有粮草无数，此处若被金人占了，大宋也是损失惨重。”

　　“得令！真人运筹帷幄、神机妙算！俺现在就回报官家！”齐东野从桌上抄起一碗茶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喜滋滋地大踏步匆匆离去。

　　程风站起身来，目送齐东野离去，朝着雾茫茫的北方望去，心中暗道：“大名府！就看韩世忠你的了！让陈邦光准备的物料都应该齐全了吧……”

　　他将少华山军派往大名，有两层考虑，一是为汴梁城修固城防争取时间，二是陈邦光现在为大名府尹，自己对这位准舅父多少还是得照顾照顾，不然兰锦心那边都交待不过去。

　　随着朝阳升起，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空气清冽、毫无遮挡，从大名府城楼上望去，视线异常清晰，城外的女真军马营寨一览无遗。

　　在歇息休整一天后，金军终于开始动了，号角声凄厉地响起，宣告着对大名府的进攻正式开始了。

　　完颜宗翰率领金军打下雄州后，马不停蹄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所过州县不是被其打破就是主动请降，不出二十日便顺利地打到了大宋的北京大名府。

　　大宋立国之初，就种下了深刻的制度性缺陷，重文抑武、冗官冗兵不说，这强干弱枝也是一条。

　　在结束五代十国分裂局面的过程中，宋太祖经常冥思苦想如何防止藩镇长期割据局面的再现。

　　为此，他上位后大力加强中央的权势，削弱地方的力量，防止地方拥兵自重、尾大不掉，以使宋朝能长治久安。

　　如在州以上置路，各路均设“帅、漕、宪、仓”四官分掌地方之军民、财政、刑法、粮食，直接向中央负责，互不隶属。

　　尤其是将财权统制于中央，在全国十五路设转运使，直接由中央管理，成功地削弱了地方权力，使地方遇事难以迅速动员各方力量反应。

　　所以在真实历史上，女真呼啸南下，也是轻轻一撞，就直接杀到了汴梁城下，一路上没有碰到像样点的抵抗！

　　不过因为程风的到来，这次恐怕有点不一样了！

　　大名城北门外，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女真骑士在宋军的弓弩射程外不远处往来飞驰，卷起漫天黄尘，马上的女真骑士对着城楼方向大声呼喝笑骂。

　　在他们的遮护下，数千从四乡抓来的百姓民夫猬集在一处，被金军周遭如林长矛环逼下驱使，手里抱着装满泥土的草袋缓缓朝城墙行去。

　　不用说，这些草袋是用来填壕沟的。

　　这些人衣衫褴褛，赤足而行，冻得脸色又青又白，眼中充满恐惧，只要一回头，便会看见手持刀枪、虎视眈眈的金兵。

　　退后便是死，向前呢？不用说，城墙上的利箭、檑木、滚石是不长眼的，进退都是死，只在今日罢了。说不定在城下还能侥幸活下来，现在后退则是立死无疑。

　　在这些人的后面，数百壮男壮女挽曳着粗制的鹅车、橹车、撞车，一旦壕沟被前面的人填平，他们就得将这些攻具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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