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盛世和安 > 3. 大老婆,小老婆,我是个什么老婆?

3. 大老婆,小老婆,我是个什么老婆?


  在熬油灯和催猪膘来回交错的日子中,一天天过去了。等熬到双月子满时,大妮第一件事情就是洗头发。比起洗澡来说,这两个月都没动过的头发丝实在让她不能忍受,虽然时不时会用桂花头油梳一梳,但到底不是解决之道。

  于是着人抬了木桶来,一遍又一遍的好好洗了三次,大妮才让玲珑住手。

  摸着柔顺而又乌黑发亮的长发,大妮表示很喜欢,“总算是活过来了。”听到大妮如此感慨,玲珑忍不住的笑道,“二奶奶可真会说笑话,感情这些日子是没喘气的吗?”

  “你这丫头片子,嘴可真不饶人,等来日我回禀了太太,让她给你找个嘴也同样厉害的夫婿,让你去同他吵嘴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厉害还是那男人厉害!”大妮坏笑的看着她,奈何这话已经被玲珑给消化的差不多了,一点都吓人。

  话说这二奶奶自打生了四姑娘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从前那么愁死烦扰,也爱和她们开开玩笑了,就是容易出神发愣,有时候说着话说着话,人就跑神了。

  玲珑手里拿过包头发的布,将水分一一擦拭干,半湿的时候,找来簪子斜插固定好,又伺候着二奶奶去沐浴。

  木桶之中放了药包,都是对辞颜身体好的,闻着却没什么特别大的药味。“这药包可是少爷让妙春堂老掌柜特意开的,说是对你生产之后气虚血亏之症有奇效,连着泡上一月,比吃多少苦药都好呢。”

  玲珑一边给她擦拭身上,一边解释道。沾沾自喜的模样就好似斗鸡比赛中赢了的那个人,骄傲的炫耀着战绩,而她就是那只斗鸡。

  大妮有一搭没一搭的从水桶里舀些热水上来浇在身上,回想起过去这两个月的好些事情来。

  那日自她醒来之后,就时不时的陷入她自己的回忆和朱辞颜的回忆之中,有时候做梦总能听到朱辞颜的哭诉声,让她把身体还回去,伴随而来的就是每次她想到过去的事情,头就会剧痛无比。

  每每这种时候,玲珑都束手无策,只好去央求少爷前来陪同。钱喻礼不明所以,一开始以为辞颜是为争宠,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会疼的大汗淋漓后,就重视起来。

  妙春堂的老掌柜来来去去的也不下十余次,每次说得都是心神郁结,气血大亏,弄得大妮几次想说出真相来,如此痛苦还不如找个道士来做法,让她重新投胎的好。

  那日头疼的毛病又发作了,忙着去找大夫的玲珑不在身边,而午睡刚醒,自己挪下床来的萱姐儿不小心闯了进来,只有2岁多的她话也说不清楚,只看到阿娘痛苦不堪,于是对着自己哭喊道阿娘抱抱。

  原本还头痛欲裂的大妮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楞在原地。萱姐儿见她不闹腾了,走前几步来就拉着她,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娘不哭,萱儿乖。

  说来也怪,听到这孩童般的清脆声音,大妮慢慢就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朱辞颜的记忆在作祟,让她对这个孩子母爱大发,转而没有再对她施暴!后来,在太太的建议之下,家里请了道士来做法,自打那以后,果不其然,大妮的头再也没痛过。

  梦里,她还是见到过朱辞颜一次,她似乎要去投胎了,嘱咐大妮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孩子。可等大妮想要同她说上几句的时候,那人就如轻烟般袅袅散去,再无出现。

  自此,大妮对于前世的记忆就模糊了起来,慢慢的,连她都分不清大妮这身份究竟是不是一场黄粱梦?只知道,今生的她,唤作朱辞颜,是两个女孩的娘,是钱家的二奶奶。

  “二奶奶,二奶奶……”玲珑见她又陷入了自顾自的呆愣之中,想着这老掌柜的药可千万要有效果啊,好好治一治这出神的毛病。

  “啊,你刚刚说到哪里了?”辞颜惊醒过来,对着玲珑抱歉的笑笑,玲珑习以为常了,只得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奴婢刚刚说,再过两日就是四姑娘的满月酒,太太那边差人来说,您这次遭了罪,要再多养养的好,就不大宴了,等明年开春,再给好好办一次,这次就让院里单独置办一场就好。”说话的时候带了些气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太这是对二奶奶又生了个姐儿不满意呢。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重男轻女的老旧思想作祟吗?院里办就院里办,只要闺女好,她反正没意见。

  “二奶奶……”玲珑往屏风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之后又降低了自己的嗓子嘟哝的说道,“太太上个月把琥珀送到少爷书房伺候去了,奴婢听说,过了年就要给她开脸抬做姨娘了呢。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办法?辞颜还真没有,亦或者是不想有。

  “玲珑,你觉得我现在的身子适合再生育吗?”这话题还是主仆二人首次说起来呢。

  玲珑不语,哪怕她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认,“所以啊,与其这时候去争风吃醋,落得太太埋怨,琥珀记恨的,还不如休养生息,急流勇退呢。好好的养身子,好好的教养萱姐儿和茜姐儿不是更好吗?”

  这话是没错,但玲珑总担心,有了琥珀就会有更多其他的丫头,若是一日两日的不打紧,日子久了可就不好说了。

  二奶奶尚且没有儿子,在府里的地位也是不尴不尬的,外无强大娘家做支撑,内无掌家财权做底气,到底是不是下半辈子无忧啊。

  想起那些戏文里看到过的被抛弃在后院一世孤苦的可怜妇人,玲珑就深深的担忧起来。可惜,眼前的这位主子是个心大的,对此倒是满不在乎的很啊。

  “好啦,好啦,就一年,等我把身体养好了,我就去勾引少爷去?成吗?”说话间还用手指头勾勾玲珑的下巴,活脱脱一幅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玲珑嘴角一抽,也不知道二奶奶往哪里学来的这些莺莺燕燕,可真是……不体面啊。

  看着玲珑吃瘪却无话反驳的样子,辞颜就高兴。养了这么多日,脸色总算好转回来了,得益于这幅天赐的好身体,让她一点多余的肉都没长,往常妇人生产完之后总是要圆润一段日子的,她倒是好,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四肢纤长且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是小美人一个。

  过去总有些忧愁在的眼眸,经过这么一次生死考验后,如同死潭注入了活水,渐渐有了生气。明亮而黝黑的眼睛,配上娟秀的鹅蛋脸,比之过去更让人喜欢了。

  辞颜看着铜镜里收拾好的自己,又斜眼看看外头初雪过后的凌冽,拿过玲珑早已备好的暖炉,轻声走到寝室里,床榻上躺着两个午睡的女娃。

  大的那个粉琢玉雕,眉目可爱,若细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她的父亲;小的那个乖巧的窝在猩红襁褓之中,时不时的嘟囔着嘴冒个泡泡,仿佛世间忧愁与她无关。

  走进几步,坐在床榻旁边,看着两个孩子安静午睡的样子,心里一片温柔荡起。既做了你们的阿娘,那往后的日子,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了。

  钱喻礼从屋外进门的时候,带进一身寒意。外罩狐皮大氅,内穿滚边褐石色的棉袍,脚蹬鹿皮靴子,饶是捂得这般严实,从刚化雪的小道上一路走来,也还是沾上了不少的冷气。

  跟着的钱贵进门就把狐皮大氅给喻礼脱了下来,挂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架子上,又伺候着他用热帕子擦了脸和手后,才从玲珑手里拿过装好银丝碳的暖手炉递给少爷,然后端着洗过帕子的铜脸盆去了外边。

  “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听到动静,从内室里走出来的辞颜问道。

  喻礼几步走上前,坐在南边靠窗的暖炕之上,辞颜拿过捂热乎的毯子给他盖在腿上,一室生香的温暖总算是让他的思绪从枯冷的外院拉了回来。

  “先前从北边拿的几车好皮货,这两日卖得个漂亮的价钱,我想着这天儿还要冷上些日子,就挑了几件好的皮子拿过来,你手艺好,做成冬衣送给母亲,大约她也是喜欢的。”说完话,轻抿一口香茶,一股暖意自肚腹燃起。

  辞颜侧坐一旁,想着他话里的深意。

  自打琥珀送去了书房,而茜姐儿的满月酒也没大办,太太是什么个意思,全家上下也都大抵知道了,钱喻礼为子嗣考虑,自不能反驳了母亲的意思,又怕辞颜觉着委屈,所以就在这些地方用点心思。

  后院和和美美的,他也省心。

  辞颜对于太太倒是没什么敌意,她对于两个孩子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顶多就是思孙心切的一个老太太罢了,“爷这主意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话间莞尔一笑,白皙的脸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一幅贤惠大妇的模样。

  喻礼抬头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不情愿,可惜,什么都没有。自打生了茜姐儿后,她这人到真是拐了心性了。

  以往要是这么和她说,她总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淡模样,如今倒是会说软和话了。

  拉她过来面前,仔细的盯着她看,一幅商人研究货物般的毒辣眼神让辞颜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坦然的面对着,脸还是那个脸,身子还是那个身子,她不怕被查。

  片刻过去,喻礼收回他那眼神,把话题转到别处去,“萱姐儿这两日可还好?咳嗽好了吗?”

  “好多了,上次你让钱贵送过来的枇杷露很是有效果。萱姐儿吃了两回,就不怎么咳了,奶娘说,最近吃的米粥也多了些。”辞颜如同小学生被检查作业一般的乖巧回答着,对这两个孩子,喻礼这个爹做得还可以。

  “嗯,那就好,这个冬天就猫在家里别四处走动了,等明年开了春,我带你们去泛舟。”一边看着前几日搜来的《罗虚词集》,一边同辞颜说道。

  明窗下的夫妇二人隔着榻桌而坐,一人翻看诗书,一人翻看词集,岁月静好。

  若没有辞颜突然的话来打岔,玲珑倒是希望这场景能多留一刻是一刻。“爷,你今儿还回书房去吗?”辞颜问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真诚天地可鉴,倒是喻礼的一双如黑潭般的眼睛深不见底。

  “你是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这话问的,仿佛我是你的爷一般,可以随意左右。辞颜心中腹议道,但面上和嘴里却丝毫不显,扬起一个标准的露齿微笑就说道,“天气冷,妾这院子里倒是暖和了,书房的琥珀妹妹可别被冻着了才好,爷也多心疼心疼她。”

  若是太太此刻在这里,怕是都要夸夸她这大度懂事的模样,钱喻礼冷哼一声,没有任何表态。

  时至晚膳,八仙桌上已然摆满了各色佳肴,姜丝炖的什锦丸子,颇费些功夫的老鸭汤,素豆炒的肉丝,粉蒸糯米的排骨……哪一个菜不是色香味俱全的摆好,就等人品尝了。

  “你到是吃的丰盛。”然后拿眼睛上下打量了辞颜,又多嘴了一句,“也不见胖。”听到他这话,辞颜也不见恼,把话插到别处去了,“想必是小厨房知道今天爷在这里留饭,所以做的格外丰盛了些。”

  说着就要给他布菜,还没等辞颜动筷子呢,就见喻礼站起来,喊了门外的钱贵一声,“走吧,回书房。”

  钱贵略有些惊讶,看了看满桌的菜和一脸淡定的二奶奶,又低垂下眼眸,从架子上拿过狐皮大氅给喻礼裹得严严实实,主仆二人掀了棉门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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