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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纪子修微哂道:“呵呵,敝人从未到江湖上走动过,马将军过誉啦,呵呵。这三昧鬼火弹乃我师父独门暗器,硝磺磷中藏烈性火药,以强力弹簧机括发射,我实则不费甚力气的。”一边说一边撩起衣裾,露出腰间一个小小钢筒,筒头有一小孔。

  纪子修譬解道:“这钢筒中装有强力弹簧,只须伸手在怀中一按筒上机括,孔中便射出三昧鬼火弹,我施发之际,手指一挥,自是掩人耳目,施展起来便能无影无形,呵呵,如此这般,献丑之至,贻笑方家。”马生贵不谙此道,外行人看个热闹,口中却是似懂非懂地连声赞叹不已。子修放下袄子,整束如旧,开门见山道:“在下此来是找人的,听敝会中人传说,敝会青龙使者杨天保在贵师帮忙,不知可有此人?”

  马生贵喜极而泣道:“啊,您说的是咱们三十六师的黑龙司令啊!”眼中的激动闪光,瞬即熄灭,“唉……唉!呜呜呜……”马生贵不禁潸然泪下,“他,他已战死了……”纪子修闻言一愕,诧异道:“甚么?他,他死了?怎生死的?是谁杀死他的?”马生贵一头恸哭抹泪,一头便将众雄群斗虎怪,杨天保和毒蝎子双双殉命之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纪子修听得也是英雄泪洗面,心下神往于人怪恶战的恢弘景象,久久难以平静。

  两人谈谈讲讲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先前省军逃去的方向,传来阵阵引擎的轰鸣声,人声隐约嘈杂,纪子修倏然窜至近边一个沙丘,循声极目远眺,望了片刻,又是嗖的一声,回至原位,轻功之高妙,已非肉眼所能捕捉,简直比鬼魅还快了倍徙。纪子修道:“那些丘八又杀回来了,想是搬来了救兵,咱们这便走吧!”马生贵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尘沙飞扬,才要举步,纪子修已一把拉住他,竟自朝省军来路迎头奔去!

  马生贵见纪子修身高不及六尺,比自己还矮了小半个头,身材瘦弱,捏住自己手腕的手却如同铁钳,牢牢箍住,自己入其手中,彷如浑身气力尽数给他摁住了,动弹不得,整个身子亦倏然拔地而起,双脚离地,身子凭空御风而飞。耳畔登时呜呜寒风掠过,马生贵只觉纪子修力气好大,自己比一片羽毛还轻,给他拽着飞翔,身子飘荡在风雪之中,恍如身在梦里,茫然不知所措。他人在疾速之下,气息滞涩,口不能言,心下却大叫:“怎的不退反进?这便是要送死么?!”

  马生贵思虑才起,纪子修人小奔得却快逾惊电,霎时已看得见大批兵队的形貌,机车隆隆,枪械碰撞之声,似已近在咫尺。二人行速之快,令得见多识广的马生贵寒毛皆竖,莫名地浑身打颤。颤栗之间,似奔不上数步,对面飞沙扬石的大队官兵里,“乒乒乓乓”乱枪就射来了。子弹如雨,呼啸而至,打得四围沙柱根根竖起,彷如瞬间长出无数的竹笋、竹竿一般。若非其时漆黑一片,风雪如涛,省军枪弹难有准头,二人早已成了马蜂窝了。

  说时迟那时快,纪子修比子弹还快,穿过泼天价的弹雨,眨眼之间,已欺近大队。众丘八眼前一晕,两条黑影已冲入人群,跟着二人的子弹立时泼入人群,自相残杀,撩倒了一片。纪子修心思敏捷,自道身在旷野,绝难逃脱大队人马追捕,因之他一上来就起意直奔敌群的汽车,满拟抢车逃命。他这以进为退之计,果然凑效,一众省军不妨他不退反进,一时措手不及,枪弹无功,反让二人撞入阵中,转眼跳上一辆六座的汽车。车上挤满了兵丁,前排侧座上正是主将旅长,那旅长尚自痛骂手下无能,纪子修拉着马生贵已朝他腿上跳过来。

  二人如两只大鹏,飞扑入车厢,纪子修人未到,硝磺火弹已撒豆般朝车内扔下,一刹那,半空里蓝色飞萤星星点点,比雪花还密。一阵硝磺弥天的流星雨,猛地撞入车厢,偌大的车体给震得离地弹起。车厢内的官兵统统给震飞出来,半空里四散横飞,惊恐嗥叫,嗷嗷如兽,凄厉惨绝。中弹的省军士卒脱出车厢,半空里就已纷纷着火,以人体为径,轰然无数火球喷发,交织一片,将天地照得白亮刺目。热浪卷处,人物无遗,大火交汇出一阵惊天骇俗的冲击波,将无数近处的兵将,吞噬烧焦。众情慌乱之间,纪子修已开车突火冒烟,飞驰出火圈,迎面撞倒七、八个当路的兵丁,朝北绝尘疾驰而去。

  上了车才发觉马生贵飞奔之际,还是中了流弹在肚腹,所幸不在致命,纪子修随手点了他数处大穴,以止血流。马生贵确乎是个硬汉,他自己扯衣襟裹扎,伏在座椅上,只顾喘息。

  纪子修驾着汽车,冲破风雪迷障,疾驰北行,其时雪已停了,风势却劲,呜呜怪吼,彷如无数恶魔围拢在车畔周围,拼命地吼叫一般。其鬼哭狼嚎之音,仿佛有摄人心魄的魔力,连纪子修亦心弦紧绷,不敢出大气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稍有疏虞,就会给万魔吸走魂灵。他听不到马生贵的动静,回头一瞥,见之伏在后头,动也不动,伸手探之鼻息,差幸尚有呼吸,再搭之腕脉,脉象却轻浮微弱,奄奄丝丝,性命就在顷刻。

  车行得小半个时辰,早已将省军遥遥抛诸脑后,无影无踪了,再行片刻,连人声车响也已杳然。纪子修这才心下略定,但四野迷离,一不小心,就会错失方向,他不敢懈怠,打起十二分精神,专心开车,连马生贵会否有性命危险,一时半刻间也难以顾及。正在其时,西南角处忽传来几下哨声,听来尖锐凄厉,重重怒风亦挡不住,好似给哨声刺破的风网,跟着东南角上也有几声哨声相应。哨声尚自袅绕风畔,突然之间,两下“叽叽”之声,相隔甚近,便发自脑后,纪子修不禁警然回头,登时寒毛俱立,激灵灵打个冷战。

  飞驰的汽车高速行驶,而竟有个瘦削如竹篙般的白衣人,飘在空中,随风滑翔,纪子修甫一回头,白衣人则呼的从车顶飞掠而过,晃眼就奔在了车头前十丈之地。纪子修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暗道:“此人武功胜我一筹,其身法夭矫翔灵,彷如人体羽化,天底下竟有如此高妙的轻身功夫,真不似人了!”列位看官,笔者须得补叙一下纪子修的来历,才知这竹篙儿有多厉害!

  话说当年黑衣教主张平安的授业师父,就是黑衣会不世出的绝顶武功高手水火二老,二老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首徒便是张平安,其通天彻地之能,列位将在第三卷外传中管窥大概;二徒弟名叫张螭蟠,其人内向,不苟言笑,但最是刻苦,故尔学艺之精深,与张平安不相上下;而另一个最小的则是他纪子修的授业师父白少华,白少华虽是最晚入师门,但为人聪颖,资质顶好,功力比不上两位师兄,武艺门类却已将师父水火二老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纪子修系京兆人氏,生在一个武林世家,本家专习岳氏散手,在京师小有名气,自称岳氏散手之嫡传。纪子修三岁上起手练岳氏拳,聪明颖悟,更可贵在他也很刻苦,勤学苦练,寒暑不缀,十几岁上,已在京城混出了万儿。他为人谦虚好学,博学百家,博采众长,取长补短,将岳氏散手又增添了数十路招式,时人称之为“岳氏联手”,意思是他打的散手,旁人看来,彷如手手相连,已臻滴水不漏的境界。

  及至十三岁上,纪子修巧遇自东北逃难流落至京城的黑衣会天龙坛长老,也就是水火二老的小徒弟白少华。其时恰值日本军队挑了黑衣会海兰泡总舵,白少华一路饥餐渴饮,逃难至此,沿途买尽当绝,已是身无分文,愁煞英雄汉。碰着纪子修跟家仆到庙里玩儿,纪子修见之可怜,白少华又生得周正不像坏人,他小小年纪,已有慧眼识珠之能,当即引荐回家。生拖硬拽,将白少华请回家,恭恭敬敬地供起来,好吃好喝款待,又是给他沐浴更衣,又是摆宴洗尘,还给他做新衣裳,买新鞋穿。

  吃饱喝足,白少华要告辞,纪子修还硬是挽留他住下,少华自虑莽莽中原,已无自己立锥之地,又感念纪子修好客热情,便也不再强辞,一住就是半年。数月之间,纪子修亲自督责下人,悉心服侍白少华,敬礼有加,白少华着实过了半载席丰履厚的好日子,半年下来,竟然长胖了二十多斤。他给纪子修闲养在家,平日无所事事,看见纪家子弟习练的功夫,平平无奇,也并不上心。黑衣会向来隐秘,白少华身负盖世绝学,绝不张扬,自是将本领藏诸箧笥,秘不示人。

  无如学武之人,看到别人练招,目光之中,难免会有些异样,这些微的闪烁的目光,还是给纪子修悄悄留心到了。翌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赏月,纪子修乘佳节之期,安排大宴,摆香案拜师,白少华为之诚挚所感,方才应允。自此白少华将绝世武功——双龙神功,倾囊相授,师徒二人,一个真心培育,一个钻研刻苦,劲往一处使,天下无敌的神功,纪子修只花了三十年,就略有了小成。一俟功成,白少华还将黑衣会天龙坛长老的职司,亦一并传给了纪子修,以期纪子修不负所托,替黑衣会和天下百姓解忧。

  纪子修接了印信,却向来未曾参与黑衣会,心里茫然不知如何处置,只听白少华说了现任教主是张焰龙,让他去找青龙使者杨天保,说是黑衣会庶务现多由杨氏掌理。纪子修多方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杨天保这个人的下落,自此告别家人,孤身一人,不远千里,吃尽千辛万苦,一路西来,找到了三十六师,正巧救了马生贵一命,冥冥之中,环环相扣,当自有天意。论到武艺,纪子修内功外功俱已臻化境,虽略逊于黑衣会有史以来武艺功力最顶尖儿的张平安教主,但与平安教主的养子黑衣会十大修罗之一的张双龙修罗武艺相埒,当世不作第二人想。而此时此刻,平空里忽地窜出来一个比鬼还缥缈的人物,轻功看似比纪子修还高了数倍,纪子修冷不防之下,焉有不起鸡皮疙瘩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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